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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大哥有钱 ...

  •   年初一,有毒放了鞭炮穿了新棉袄。

      年初二,有毒跟着有钱去了庙会,捧了一手的娃娃回来。

      年初三,有权带着他俩去了一家小网吧,第一次玩到了电脑游戏。

      还有年初四年初五年初六。

      金有毒很开心,每天屁颠颠地跟在金有钱后面。金有钱也乐意,到处跟人说,嘿,这是我小弟!

      正月初八,金有钱就该去工地上搬砖了。金有毒开始也跟着,没两天就被金有钱赶回了家。他说:大人的事,小孩别跟着凑热闹,无聊就去找小区里的孩子玩儿。

      金有毒很听话,去找他们玩。但那群孩子都是被家人宠大的主儿,谁都不愿搭理他。

      “这谁啊?”

      “二号楼那个叫有钱的傻子捡来的小傻子。”

      “哦,他是傻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小傻子,小傻子。”

      “我不是傻子!”金有毒大声反驳道。

      “哎哟,小傻子还会顶嘴呢!”

      “别这样,人家真不叫傻子,人家叫有毒!”

      “什么什么?有毒?哈哈哈哈是真的有毒吧!”

      “傻子有钱起的名字当然有毒啦,哈哈哈笑死我了!!”

      孩子们围着金有毒一人一句,美好的童音却吐出最刺耳的语句。有人见金有毒不反抗,便上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你怎么不顶嘴了啊!你说啊小傻子!!”

      金有毒紧紧咬住下唇,被他们推来推去,最后摔倒在地。刺啦一声,柔软的棉花从破口处蜂拥而出。金有毒白了脸,这件棉袄是金有钱送给他的新衣服,才穿了没两天。

      孩子们笑得更大声了,围着他一口一个小乞丐,小邋遢,小傻子。

      金有毒生气了,气得很厉害,他捏紧拳头,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拳头落下时,不知砸到了谁的鼻子,也不知轰到了谁的下巴,总之惹起一片哭喊声。

      有人哭,有人跑,也有人还手。

      有人回家找爸妈诉苦,还有人跑去工地上找金有钱告状。

      金有钱听到,心头大惊,忙丢下手里的砖往小区跑,急得满头大汗。

      当金有钱跑到小区公园里时,看到的是被一群孩子大人围住,指指点点的可怜小身影。而地上飘满了雪白的棉花。

      “有毒,有毒,别怕,哥来了!”金有钱拨开人群,搂过花了脸的金有毒:“谁打的你,告诉哥,是谁,哥给你报仇!!”

      有人尖着嗓子喊:“赔钱,我家宝贝都流鼻血了,不赔钱,我跟你没完!”

      金有钱充耳不闻,只顾着哄面前这个倔强的金有毒:“别哭,衣服破就破了,哥再给你买。”

      有孩子仗着大人的保护,捡了石头就往金有钱身上砸。

      金有毒怒了,涨红着脸,跑上前疯狂地撕扯住那个孩子,张嘴就咬。

      孩子哇哇大哭,大人七手八脚地想要拉开,金有毒不松,咬得更紧了。

      不知是谁出的手,啪啪几巴掌,打得金有毒眼冒金星。

      金有钱怒吼:“别打我弟弟!”

      一时间,那些衣着得体的大人们纷纷化身成为残暴的野兽,与金有钱厮打在一起。

      金有毒哭着喊着:“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哥。打我吧,请你们打我吧!”

      金有钱弓起身子,护住金有毒,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别怕,有哥罩着你。”

      一下更比一下重的拳头落在金有钱头上身上,大人们越打越起劲,孩子们使劲鼓掌喝彩。

      金有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耳边那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轻,他说:“有毒别怕,有哥哥在。”

      下雨了呢,还是红色的。

      ——————

      画面戛然而止,锦一猛地睁开了眼,眼角一片湿润。轻轻吐出胸口浊气,缓了缓情绪后扭过头看去,金琪也正好醒了过来。

      “有毒,是...我?”锦一这句话里糅杂了几种不同的情绪,有感动也有无语。

      金琪扭头过来与她对视,一脸深情:“太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大哥了,太感动了!!”

      锦一嘴角抽搐,从床上翻身坐起。

      旁边陈大爷正抿着茶,看子怡的综艺节目。

      锦一问陈大爷:“大爷,为什么刚才我们看到的不是记忆,而是一段跟我们本人没关系的故事?”

      “嘿,怎么没关系,不就是我们俩吗!”金琪反驳道。

      “可是那不是真正的我们啊,只能算一段假想虚构的故事吧。”

      “欸,我不是说了,不一定看到的都是过去发生过的事。也有可能是你做过的梦,或者潜意识以为会发生的事。人脑这么复杂,哪能随随便便就能看透。”陈大爷也不抬头,专心地看着手机。

      锦一随即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不行,你们头一回,脑子要受不了的,过段时间再来。”陈大爷严词拒绝。

      “那我可以再带别人来吗?”锦一想着什么时候把夏清蟾也带来,有了当事人,那肯定能恢复记忆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活雷锋吗!做好人好事的吗!!”陈大爷喷着口水大喝。

      金琪连忙上前陪笑:“不会不会,陈大爷别生气,她头次来,不懂,我是知道规矩的。”说着,她便从包里掏出一叠子相片递了过去,“喏,子怡的签名照。”

      陈大爷一把夺过,眯着眼细细打量,口中念念有词:“嘿嘿,我的子怡,子怡真好看,太漂亮了....”

      金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伸手拽了锦一下了地,嘴里不断念叨:“我亲大哥啊,下次来记得带点好东西,咱陈大爷最好说话了,只要是跟子怡有关的东西,都收。什么周边啊,玩偶啊,海报的,都可以。这是礼貌,记没记住。”

      锦一连连点头:“好的,我记住了,我记得谁那有一套子怡的影集,下次一定给陈大爷带来!!”

      陈大爷眼睛瞧着手里的签名照,耳朵却竖得高高的:“那什么,有空经常来玩儿啊,多带点朋友,欢迎欢迎啊!”

      金琪嘻嘻一笑,摆手道:“哎,好咧,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陈大爷,回见!”

      两人出了大楼便分道扬镳,金琪赶着回公司上班,锦一也得回店里去帮忙。

      虽说今天这出“有钱和有毒”的戏份与锦一想要知道的过去并没有什么联系,但她大脑里的海马区还是受到了刺激,躺上床想要睡觉时,眼前就不断浮现曾经金琪给她撑腰的那些画面。

      记得有那么一件事,尽管时间让伤口结了痂,但每每夜深人静时,它又会嚣张地强势地跳出来,不断撕开那层痂证明它的势力依旧存在。

      锦一搬出来自己住后,忙起来就会顾不上回家,这个家是指有父母有弟弟的那个地方。

      某天,她回去想看看奶奶,可待她回家,却被告知奶奶住进了养老中心由护工照顾。

      大人们总有理由,锦一也无能为力。

      等锦一见到奶奶,都没说上两句话,奶奶就催着锦一回去帮她把藏起来的可怜巴巴的一点积蓄收拾好。

      只是,曾经再怎么狠辣的姜,老了病了也只好任人欺负。她哪还有什么私房钱啊,就连柜子里的零食糕点都被人借收拾房间的机会,掏得一干二净了。

      除了那点积蓄,奶奶的柜子里还有两件老金饰,可奶奶年纪大了,记不得放在哪儿了,锦一也没找着。

      得知如此,奶奶也只是叹着气,眼里全是无奈。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们的对话被年幼不懂事的弟弟听到了,可她弟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见啥说啥,虽没什么坏心眼,但蠢就够他坏事情了,事情从他嘴里传播出去后,就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一顶“冤枉人偷东西”的帽子扣到了锦一的头上。

      他们找到了那两件金饰。

      当时锦一已经回到了出租屋,他们就轮番用信息视频轰炸她,灼灼逼人,蛮横不讲理,一字一句都在责怪锦一为什么要冤枉国栋他妈。

      锦一都懵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她当即编辑了文字试图解释这件事,只是发出去的时候,红色感叹号表示对方已将她删除。

      经过这事,锦一的心也凉的够彻底了。

      当晚锦一把这事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告诉金琪时,不出所料又被金琪说了一通。

      锦一满心苦涩却还是装作无所谓,她开着玩笑问金琪,你咋还来说我,你不是应该跟我一起骂他们的吗,你这大哥不靠谱啊。

      金琪颇为恨铁不成钢,只道,我是希望你早点脱离他们,他们这种人会遭报应的。

      话是说的轻巧,但身在局中,哪有那么容易做到。锦一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不开心的事能跟朋友提两句就可以了,说太多对大家影响都不好。尤其她又好面子,公交车坐过站又在路上边走边哭得稀里哗啦这种事,哪能让人知道。

      锦一承认很多时候她都是只会把牙咽肚子里的缩头乌龟,有些事没法彻底解决,委屈只能自己咽,脆弱也只能自己看,能开口跟朋友诉苦已经是她最勇敢的一步了。

      过了几天等金琪从外地回来,她找上锦一,话不多说,直接掏出她给锦一买的包包。

      还是粉色的,毛绒绒的。

      哄人什么的,她可太会了不是吗。

      若她跑来跟锦一促膝长谈排忧解难,那会让锦一觉得更不舒服,幸好她没有。

      想到这儿,锦一不由笑出了声,不管是现实还是想象中,金琪都是好大哥,尽管她很傻,傻到只有半根筋,还总跟锦一抬杠。

      但如果说全世界最能让锦一信任的人,这人选绝对是金琪。

      就算未来某一天,金琪亲自将刀捅进了锦一的心口,锦一也不会怪她,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事身不由己了。

      不想了,再想下去,今晚又该睡不着觉了。

      锦一如是对自己这样说,哄自己赶紧入睡。

      总之她坚信,金琪是不会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的,肯定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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