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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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之氏族得知流一个人承担了解放石板的后果、命不久矣的那一天之后，又过了大约半个月。
磐舟把做好的午饭摆在矮脚桌上。然后，他把给流的那一份放在托盘上，将其送去流所在的房间。
“太好了，终于可以开饭了！”
须久那兴高采烈地拿起碗筷，却发现紫和昴坐在原地不动，完全没有要开始吃午饭的样子。
“我想等磐先生回来，再跟他一起吃。”坐在地上看手机的昴说道，“说起来，须久那，我看见这两天你和紫在收拾行李。你们准备去旅行吗？”
须久那点点头：“是啊，紫说他想去寻找强大的异能者，并向他们挑战。他也同意带上我一起去了。不过，我们打算先……”
说到这里，须久那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害怕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惹火昴：“……我们打算先送走流，然后再出发。你别误会，我们并没有希望流快点死掉的意思！只是，流希望我们以后能自由地活下去，所以……”
“真是的，你觉得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昴无语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在遵照流的愿望行动。”
“对了，Jungle解散之后，你和磐先生打算怎么办呢？”
“啊，这个嘛……我还在考虑。至于磐先生的想法，我也不太清楚。”
面对须久那的提问，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磐舟端着午饭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伫立在某个投影屏幕前的流。
那个投影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画面是，支离破碎的绿色达摩克利斯之剑。
听到磐舟的脚步声，流回过头，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是时候了，磐先生。请杀了我吧。
领会到了那个笑容的含义，磐舟放下手中的托盘，从口袋里掏出手枪。
好奇怪。磐舟感觉自己好奇怪。自己明明是不想伤害流的，可是用枪瞄准流的手却一点也不犹豫，那只手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察觉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似的，擅自行动了起来。
说点什么吧，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磐舟的直觉告诉自己。于是，他开口了：
“流……你，玩得开心吗？”
流转过身来，张开手臂，就好像要拥抱磐舟射过来的子弹一样。
“很开心哦，磐先生。我们携手创造了一个万人平等、充满可能性的世界。我深爱着这样的世界，想要就这样一直注视着它，直到永远。”
“哈哈，永远啊……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啊。这种事情、身为改变之王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磐舟发出无奈的苦笑声。
不知为何，流也笑了起来：“我不这么认为。您没有察觉到吗？磐先生，永远不会改变的事物，就在这里啊。”
流的话音刚落，投影屏幕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便开始坠落了。磐舟知道那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就是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迅速地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当听到枪声的紫、昴、树、琴坂、须久那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只看见磐舟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中枪死去的流。
绿之王把他的人生献给了梦想。但至少，他将名为“比水流”的人生的最后一刻留给了磐舟。
在德累斯顿石板解放后的第77天，第五王权者·绿之王去世了。绿之氏族的人们将他的遗体放进棺材，然后驱车前往王的故乡——曾经是神奈川县，现在已经变成迦具都陨坑的地方。大家一致认为把流葬在那里是最合适的。
从流死亡的那一刻起，树的3D投影就消失了。也许是失去亲人的打击太大，所以树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但是为了能让她参加流的葬礼，昴把装着树的大脑的生物培养罐也带到了车上。
负责开车的紫坐在驾驶座上，须久那坐在副驾驶座。昴、琴坂和磐舟坐在后排，流的棺材被安置在后备箱里。
车开起来没多久，磐舟就睡着了。剩下的三人一鸟都不敢发出大的声响，以免惊醒了本来就有些神经脆弱的磐舟。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磐舟睡醒了。睡眼朦胧的磐舟在车厢里张望着，然后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流怎么不在？”
紫忙着开车没法回答，须久那和琴坂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最后是昴默默地指了指后备箱。
磐舟叫紫把车停下，然后下车去打开后备箱。直到看见躺在棺材里面的流，磐舟这才想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大约一周前，流请求磐舟在绿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时候将他杀死。
“由我来做这件事真的好吗？”
磐舟记得，那时的自己这样问道。
流莞尔一笑：“就算我不说，磐先生也会这么做的。因为您肯定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我，对吧？而且，我记得磐先生说过，您会陪我到最后。”
站在棺材的磐舟仰天长叹：流说得对，我怎么忘记了呢？我会陪他到最后——无论发生什么，这个约定都是不变的。
永远不会改变的事物，就是这个啊。
就在磐舟想通一切的时候，从他的头顶上传来了尘埃落定的声音。
灰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唐突地出现在天空中，精致华丽的剑身在眨眼间就变得残缺不堪。然后，失去光泽的巨剑向着地表缓缓坠落。
见状，紫连忙冲过去，想要拔剑斩杀磐舟。但是，在他的手刚刚握住剑柄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磐舟的额头。
紫和须久那转头望向后排座位——坐在那里的昴，手里举着她常用的狙击枪。
“你说你带枪是为了以防万一，难道就是为了现在吗？”
须久那用惊愕的目光看着昴。
回答他的是昴的一声叹息：“…………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与其让紫承受弑王的负担，还是由她来杀死磐舟吧——这是昴的判断。
毕竟，她曾经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只不过是把这个行为重复一次罢了。
把磐舟的尸体也装进棺材里，绿之氏族的一行人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最终，他们来到了位于迦具都陨坑边缘的一片海滩。
在很久以前，昴和树还没有成为J级的时候，流、紫、磐舟、须久那曾经为了祭奠在迦具都事件中遇难的人们而来过这里。那时的须久那眺望着苍蓝天空与蔚蓝大海的交界线，畅想着所有人都成为异能者的崭新世界。但是他从未设想过，在那个新世界中，没有流和磐舟的身影。
装着两位王权者尸体的棺材被推入海中，随着洋流逐渐飘向远方。
“呐，紫……你说，流和磐先生是会一直漂着呢，还是漂一会儿就沉下去了呢？”
望着远处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棺材，须久那问道。
与他并肩站在沙滩上的紫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靠岸吧！毕竟，小流他一直很想出去旅行呢。”
听了紫的回答，须久那这才想起来，因为身体原因，也是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流和磐舟从来没有踏出关东地区一步，更别提去日本以外的地方旅行了。
在离海滩稍微远一点的公路上，站在汽车旁边的昴同样在目送流和磐舟的棺材。她手里还抱着装有树的大脑的生物培养罐。
当四人回到绿组基地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紫和须久那很快就上床睡觉去了，昴却还在到处晃悠——她听见从基地的某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最终，昴循着那哭声来到了德累斯顿石板附近。她走向不断散发光芒的石板，看见流的轮椅停在那里。
走过去的昴发现树正蜷缩在流的轮椅上，发出夹带着电子杂音的哭声。
“昴……你说，为什么……哥哥的梦想实现了，我们的希望却消失了呢……？”
面对树的提问，昴平静地答道：“其实，希望并没有完全消失。只不过，那是仅属于我一人的希望罢了。”
树猛地抬头望向昴：“你说的希望是？”
昴倚靠着轮椅，开始慢慢地说道：“德累斯顿说过，祂给予了我在死后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异能，对吧？其实就在几天前，祂还告诉我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异能有次数限制，它只能发动3次。但是，直到现在，我只死过2次。也就是说，还有1次机会，如果我现在自杀的话，就又可以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然后再次改变未来。”
树明白了，因为只有昴能回到过去，所以这是仅属于她一人的“希望”。
“树，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昴郑重地说道。现在的她面临着一道选择题：选项A是留下来继续生活，守护流所创造的新世界；选项B是自杀回到过去，找到一个既能让流的梦想实现、又能让绿组全员存活的方法。昴不知道自己应该选哪一个，所以她把选择权交给树。
“树，你只要选你觉得好的那个选项就行。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支持的。”
树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我希望你能回到过去，把哥哥和磐先生救下来。但是，我不想让昴孤身一人。所以——下一次你见到我的时候，可以把关于未来的事情都告诉我吗？我想和你一起拯救Jungle的未来！”
于是，昴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
“你有把握改变我们的未来吗？”
树询问着准备离开的昴。
已经走到基地门口的昴停下脚步，转头回答道：“说实话，我没把握。但是你的选择给了我再试一次的勇气。谢谢你，树。”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不知为何，树坐在轮椅上微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点点像流。
“借你吉言。那么……我出发去和过去的你见面了哦。”
说完，昴走出了绿组基地。尽管知道这次分别即是永别，但两位少女依然面带微笑地对彼此说“再见”。
昴来到了连接陆地和学园岛的大桥上。她站在围栏边，注视着远处城市的璀璨灯光，以及那灯光映在海面上的彩色倒影。
“流，你看到了吗？跟敌人们说得不一样，你的梦想并没有毁灭世界。在你创造的新世界里，有好多人在努力地生活呢。”
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出磐舟的手枪，用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
“明明绿之氏族还有人活着，我却要抛下他们去往另一个时空了……但是无需担心，须久那会继承你的意志，紫和树会照顾好他的。所以，就算我不在了也没关系。”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少女扣下扳机，让子弹击穿自己的脑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昴的身体逐渐失去力气，从桥上跌落。在联络桥下面等待着她的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海水。
在下落的过程中，昴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离死亡越来越近的她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放弃。直到最后也不会放弃。但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改变未来呢……？”
随着一阵落水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風が問う これ以上
（风送来疑问：事已至此）
“何を迷うことがあるだろうか?
（还有什么可迷茫的吗？）
“いざ武器を取れ武器を取れ
（来吧拿起武器拿起武器）
“偽善を捨て 武器を取れ
（舍弃伪善，拿起武器）
“その弱い自我を撃て”
（向弱小的自己开枪吧）
【绿组拯救计划B，失败。】
【世界线③，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