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挖坑不填

29、歌者（二）

　　“快跟上吧。”
　　在经过一条戾桥时，晴明将收拢在袖中的双手自然的垂下来，嘴里念出这句声音极轻的话后，一阵秋风悄悄然刮过。
　　一切似乎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如果他身后没有跟上他的那几位式神的话，那么就真的和原来没什么两样了。
　　如果在博雅觉得奇怪于那阵奇怪的风刮起的情况后又随之不在意了，或者是保宪脚边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黑猫，忽然间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了……的话。

　　在这个下半夜的皇宫里，有三个男子并排走着。
　　从左往右看的话，是身穿黑色狩衣的贺茂保宪，身穿白色狩衣的安倍晴明，以及身穿武家贵族衣服的源博雅。

　　保宪手上捏着一把露出衣袖半截的扇子，晴明双手收在袖中……博雅的手上握着叶二——腰间悬挂着一把收在鞘中的武士刀。

　　他们正在前往东门院之京极殿的南厢房——也就是那个传来咏唱和歌的房间。

　　“晴明，说起和歌，你能联想到什么？”
　　保宪在迈入又一道宫门后，就假装顺口的一问，用于打破沉默。

　　“藤原家的那个……时平大人。”
　　晴明的回答，倒是让博雅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在看到保宪嘴角的笑容后，感到奇怪。
　　随后他发问，“保宪，为什么你要这样子笑？”

　　“因为，”保宪的答案，让他一直隐在边上的小黑猫乍然一跃，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一般人想起和歌，首先想到的是藤原业平、小野小町、大伴黑主、喜撰法师、文屋康秀、僧正遍昭随便哪个歌者，而不是藤原时平……《古今和歌集》的总策划者。”

　　“我也知道他……”博雅似乎并不赞同这一点，“在我听到和歌这个名词后，第一个联想到的人。”
　　“——如果他不是你外祖父的话。”
　　贺茂保宪这样子说。

　　“所以，知道我现在想到的是谁吗？”
　　晴明站在那个到达南厢房前的某个拐角处，停下脚步反问道。

　　“虽然我不想回忆，不过——”
　　保宪甩开扇子，看着源博雅。
　　“博雅，你的那位姑姑……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温柔女性。”

　　“所以，保宪你的那个一般人想起和歌这个名词时的选择，就是你以前的那些……女、情、人？”
　　源博雅有些意外看着对方说着自己的反问，但是在晴明阻止他之前，他已经迈步进去了——
　　.
　　.
　　“事实上，我觉得在你这样子毫无风度的进去之后，只是被女性甩一巴掌……”
　　保宪正给博雅递过去由晴明不知道从怀里掏出来的伤药，然后说着对于自己的“女性之友”这个——如果有人说出来的称号——反而会感到自豪——的话。

　　“我觉得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晴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眼睛盯着叶片这样说道。

　　“真不可思议。”
　　“真不可思议。”
　　当保宪和博雅一起说这句话的时候，晴明只是继续看着这片叶子，随口回答。
　　“首先，我不赞同保宪的说法。其次，我也不觉得博雅你是无辜了。最后——”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两只手的手指上下一拉——
　　“你的运气确实很好。”

　　看到那片被锐利的什么给划成两半的叶子，博雅走过去接过那两片叶子仔细地看了看。
　　“刚才她扇我那一巴掌的时候……顺便带下来的？”

　　“看来她当时真的想要杀了你。”
　　保宪也将手上抱着伤药的纸包揉成一团后，走过去仔细看了那叶片后回答。
　　“不过，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

　　“我只觉得，没在这里看到我的那位姑姑真是太好了……虽然——”

　　“保宪，博雅，我们该走了。”
　　晴明将手上的那片被分成两半的树叶收好后，这样说道。
　　“在这里，我想我们已经找不到该找的东西了。”

　　“你的意思是，这事情还没有完结。”
　　“博雅，我想晴明说的意思就是这个。”

　　“事实上，刚才那个女性的长相，你们谁看清楚了？”
　　晴明率先迈出了这里后，在路上问着这问题。

　　“她甩了我一巴掌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不见了。”
　　博雅对于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被甩巴掌这一事而感到有些郁闷。
　　“说起来，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的都是我？”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相貌，都让女性无法下手吧。”
　　保宪的回答，让博雅觉得还不如不听到这个答案的比较好。
　　“而且，显然博雅你是个好汉子啊。”
　　随后他顿了顿，再次甩开了手上捏着的扇子。
　　“我也没看清楚那个女性的样子。只觉得她的头发……为什么总是那么巧的遮住了我注意她相貌的注视方向呢？”

　　几人正在讨论着刚才那个博雅没先询问，就率先进去的房子后——甩了他一巴掌就悄然跑开的、三人中谁都没能拦下她或者看到她相貌的女子。

　　当他们发觉在讨论时，拐错了一个走廊而不得不绕道再回去的时候，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身影正面和他们走过来。
　　他嘴里还念着些什么。
　　“恋情未露人已知，本欲独自暗相思……”
　　语气哀伤地吟唱着这首和歌，然后悄然消隐在下一段路后。

　　“天啊……”
　　博雅看到那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灵、以及他念着的和歌句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他是……”
　　他有些艰难地在自己停下脚步后，深吸一口气，说出那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保宪和晴明都认为是无害的灵，而没做任何反应的名字。
　　“他是，壬生忠见。”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有一个在大内清凉殿举行和歌比赛，我是右方的讲师。”
　　博雅是右方的讲师——也就是说，他被右方选为朗诵和歌的人。

　　但是他跳过了一首和歌，直接进入了下一首，随后这两首和歌因为读错次序因而判负。
　　但是因为左方的壬生忠见与右方的平兼盛——两者最后的一首和歌难分高下，但因为天意在右，而使得当时的担任裁判的左大臣实赖宣布了右方获胜。
　　可即便没有源博雅的乌龙，或者是这一次的胜利——
　　结局是——左方十二首获胜。
　　右方三首获胜。
　　平分秋色的五首。
　　即便没有源博雅读错两首次序因而判负，左方仍获大胜。

　　可偏偏壬生忠见一下子对此无法接受了。

　　至于理由——他们三个不知道；
　　至于结局——他们三个刚刚看到了。

　　“以前只是听过当值晚班的侍卫说过会偶尔遇到这个无害的灵，但是——”
　　保宪的眉头微微皱起，重新趴在了他肩膀上的猫又张了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边上跟着的也不是什么恶意的灵。”
　　晴明补充了保宪没说下去的话。

　　随后，在三人有着源博雅这个最好的通行证——当然他们有着仅此一次的特权——离开宫廷后，他们在下一个河边的桥边、看到了一个站在某棵柳树下，身穿文官正装——黑色的束带服饰的男子。
　　他扭头看向几人，说道：“回去！”
　　眼神凌厉，语气严肃。

　　而这一次在他消失前，三人都看清楚了那个男子的相貌。

　　他有着一双浅棕色——非常好看的瞳仁颜色的眼睛。

　　“博雅。”
　　晴明率先开口。
　　“我们需要和你的那位姑姑——藤原清子交谈下。”

　　“虽然我很想说‘和她交谈真是异想天开’——”保宪肩膀上的那只小巧的黑猫一跃而下，落在地上后，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纯黑老虎。
　　“不过，博雅我们确实需要你。”

　　“所以，我能做什么？”

　　“回去好好睡一下。”
　　晴明这样子说道。

　　保宪轻笑出声，举起手上握着的扇子，指了指东方已经发白了的天空。
　　“快要天亮了呀。”
　　然后眨了眨眼睛。
　　“你这几天需要避物忌呢。大概要，四天左右的时间吧。”

　　“真的？”
　　他寻求晴明的答案，而实际上答案是——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与我的一样好。”

　　“你的汉学？”
　　然后看着两个弃他而去奔向不同方向的人，耸耸肩。
　　“我就知道，我又说错了。”

　　然后当他看到了自己的乳母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带着辆牛车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仿佛是去情人家刚出门、结果就撞到另外一个来请人家的对象一样。
　　“我只是……”
　　在温柔的年长女性的注视下，解释无用。
　　“我最近几天要避物忌。”

　　“我会给您准备好的。”
　　对方这样子回答。

　　“那就好。”
　　博雅坐在牛车里，这样子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作者表示下一更会在两个小时后。
另外，清子姑娘她爹终于出场了——具体描述请看前面博雅第一次被甩巴掌的上下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