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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招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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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淇抽抽噎噎地守着面前的酱油鸡,脸上的表情比喝药还难看,奶娘王妈看的心尖疼,一个劲儿地问他第一天上学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毕竟他这学是被逼着去的。
陆淇捧着碗,眼里含着泪,一言不发。
这时,客厅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将外衣手套脱下,露出包裹在白衬衣里精壮的身躯,如果忽略掉后腰上的两把勃朗宁,倒像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这人正是济城军区的上校——陆西洲。
“儿子!”陆西洲朝厨房里的小家伙张开手臂气吞山河地大喝了声。
陆淇闻声,放下饭碗,“噔噔噔”地朝陆西洲跑去。
“乖儿子,让爹抱抱。”陆淇迈开长腿走了两步,到了跟前托着陆淇的屁股一把将小娃娃抱起起来。
陆淇刚被托起来,便轻轻嘶了一声,然后咬着嘴唇去搂陆西洲的脖子。
陆西洲敏锐地察觉到那声小小的轻呼,往后一仰,反手将陆淇挂在胳膊上,然后一手扯掉了陆淇的裤子。
“哎呦,我地个乖乖,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打的?”王妈一看,只见那白嫩的两瓣小屁股又青又紫,惨不忍睹,王妈连忙把陆淇抱到沙发上,然后转身去找药酒。
“怎么弄的?”陆西洲虽不娇惯孩子,但是上学第一天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显然是被人欺负了。
“没事,我自己摔的。”陆淇趴在沙发上,撅着腚揣着手瓮声瓮气地说。
摔的?从小跟着大帅走南闯北,都能站在快马上翻跟斗,怎么可能因为上学校就摔得这么严重?陆西洲显然不信。
王妈把药酒倒在手上搓热,然后按在青紫的小屁股上揉搓。
陆淇疼得呲牙咧嘴,硬是忍住不哭。
陆西洲虽然心疼,但是心里暗暗得意,他儿子果然是条硬汉。
七岁的硬汉疼得满头大汗。
“跟爸爸说说到底怎么了?如果是同学闹着玩伤到了,那爸爸不管,你们自己处理,如果有旁的事,你必须告诉爸爸。”陆西洲摸了摸陆淇呗汗水打湿的额头说。
陆淇低头想了想,这才说了实话,“其他老师都因为爸爸所以对我特别好,只有教数学的顾老师不喜欢我,他长的好看,我想跟他玩,拉他衣服的时候,他推了我一把,我就摔倒了。”
……原来是好色惹得祸,不过就算如此,陆淇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他一个老师怎么可以把这么小的孩子推倒?
“陆淇,以后不可以乱扯别人的衣服,不过那个老师更不应该推你,明天爸爸送你去学校。”陆家人断然没有吃亏这一说,陆西洲明天就得让济城的人知道,在济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不过陆西洲来济城,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顾老师的一部分原因。
五年前,他父亲还是墨城军区的司令,他从德国军校毕业,就一直在父亲手底下做事,短短一年,就凭实力升为少校,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日本人打进来,他的父亲和一众长官为了掩护民众撤离,全部成了烈士,只有他带着一众流民和三千陆军幸存,当时总军区发来电报,要将他编入青城军区,他在去的路上,收到了父亲旧部的密信。
青墨两城相邻,墨城被围攻,青城军区没有支援,并不是没收到父亲的求援,而是青城军区司令张开山是父亲的政敌,父亲一直主张严查政府内裙带关系以及打击贪污受贿,损害了张开山等一众政府官员的利益,所以墨城被外敌攻打时,才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一刻陆西洲的心几乎死了,他父亲为了国家战斗到最后一刻,闭眼前跪着看向北平的方向,还在高呼对不起国家。
可是到头来杀死父亲的不只有外敌。
而如今青城突然想要接纳陆西洲,原来只不过是青州闹土匪,军队无能,便想让陆西洲去当炮灰,就算陆西洲全军覆没,但是能换土匪几条人命,张开山也能觍着脸邀功。
陆西洲撕了电报,当即宣布独立,将青城沦陷的真相说了出来,难民义愤填膺,陆西洲趁机将难民中的青壮年收了编,三千军队一下子翻了个翻。
半路出家的散兵比不上正规军,陆西洲领着他们四处剿匪练手,从小匪窝到大山寨,陆西洲过境的地方,片匪不留,他读过军校,有着一条蛊惑人心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抢了土匪的财宝,还要给土匪洗脑,将土匪收了编,短短五年,他已经有了两个师的兵力,大半个华国他都横着走,嚣张到带人冲到青州一枪崩了张开山,政府不但不敢指责他,还立即严查了张开山,将他罪证公诸于世,登报表彰陆西洲为民除害。
至于他为什么会屈尊到济城当一个小小的上校,一部分原因是两万多人的军队开销大,他有个做实业的表姐,因为日本人家破人亡,所以一直帮助陆西洲养军队,但是如今到处在打仗,实业越来越难做,两万人的开销让他有些吃力,另一个原因就是济城的省长祝九同是他磕过头但十几年未见的真干爹,祝九同这个省长当的尴尬,虽然坐拥财富,但是没权啊,因为济城军区有一个师的兵力,长官陈中元深得军心,所以他那个省长义父也仰人鼻息,屋漏偏逢连夜雨,济城有座金矿被土匪占了,这座金矿在旧时候是祝九同祖上的私产,后来收归国有,但是管理矿物的官员以及矿上的技师,都是他祝家的人,所以这矿暗里还是他祝家的,如今被占了,陈中元以及警察署的人不仅不管,而且趁机勒索。
祝九同为了夺回金矿只好花钱,十几万砸了进去,陈中元却说土匪武器精良,他们打不过,非要打,需要钱□□,大概需要几十万。
祝九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恰好这个时候陆西洲名声大噪,祝九同就给他去了一封信,洋洋洒洒地说了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义父子之情。
陆西洲看着洋洋洒洒的信,什么狗屁情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看到了金矿两个字。
他想独占金矿,都已经开始准备抢矿战略了,他又收到了祝九同的第二封信,信里说陆西洲居无定所,不利于他孙子成长,现在国内局势不好,不管是民办学校还是私立学校,都是以敛财为主,育人为辅,□□都是关系户,没有真才实学,但是省会济城公办的一所小学里,有位顾老师,教师考试全省状元,有真才实学。
通篇看下来,陆西洲又是一个字没看进去,只是纳闷,他说的孙子是谁?直到陆淇大摇大摆地晃悠进来,他才反应过来,陆淇就是那孙子。
陆淇七岁了,是该上学了。
独立军虽然自由,但是不管是外敌还是政府都会想招安,若是招安不成,那便会伺机镇压。
陆西洲一边纠结,一边带兵准备抢金矿,结果刚到济城边上,陆淇就丢了,只留下一封手书,原来是被祝九同带走了。
陆西洲怒气冲冲追到祝宅的时候,陆淇正和祝九同在玩骑大马,祝九同也有一把年纪了,半白的头发,跪在地上,乐呵呵地托着陆淇玩。
陆西洲叹了一口气,觉得安顿下来挺好,毕竟有个省状元当老师,他也不必操心这孩子学坏。
祝九同早就有了必将陆西洲招安的决心,在陆西洲来之前,他就向政府发了电报,陆西洲到济城后,比先前升两级,升为上校,但是手里的2万士兵依旧只听他的调遣,等到剿匪成功后,他便向政府申请,将他升为上将。
而且金矿夺回来之后,金矿收益有陆西洲一份。
陆西洲看着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的祝省长,渐渐收敛了笑容,他句句为自己打算,却只字不提陈中元,陈中元如今是特级上将,虽只有一个师对兵力,但是他在此地盘踞多年,不是他两万兵力能轻松撼动的,等到他被提拔为上将,他和陈中元相互忌惮相互制衡,而祝九同就会从被压迫中脱离出来,如果祝九同若是保持中立,那他们三方便是三足鼎立稳定发展,一旦祝九同站队,那另一方便会死。
“义父,您这一石到底打死多少鸟,我都数不过来了,不过您最好清楚一点,我能独立一次就可以独立第二次。”陆西洲眯着眼睛威胁。
曾经的毛头小子经过数场战争,已经成了一尊沾了血的罗刹,祝九同打了个冷颤连忙称是。
但是让陆西洲真正愿意留下来的,是祝九同最后那番话。
他说:“不想再继续内耗下去了,如果能团结一心把外国人从我们国家驱逐出去该多好。”
国家危难不仅是因为外敌,还有国人自己,官府衙门各行各业各色人等,见利忘义营私舞弊唯利是图,但是攘外安内不是区区两万人能做到的,但是祝九同一番话,让陆西洲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孤立无援。
祝九同住的宅子是前清的一座王府,府里雕梁画栋的陈设未变,往里一站就有种回到前朝的错觉,陆西洲抱着孩子从深宅大院里走出来,回头看了看幽深的王府。
傍晚上初小的孩子们下了学,三五结伴地往家跑,陆淇羡慕地看着他们,小声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上学。
陆西洲看着远处残阳如血,心想这片疆土风景很美,万里河山风景如画,如今的满目疮痍只不过是这个国家生病了,或许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人,都想医治这个国家,陆西洲下看着残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下定了决心。
“明天就给你办入学。”陆西洲将陆淇往上抛了抛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