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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慎思即谋,能言善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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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的咬着下唇,锦之额头都慌出了汗。
“你今天不忙吗?”一出口就将话题绕开了。
烈焱眼中似有些微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今天事务不多,如果你不想我在这,我一会就回去。”
“没有。”出口太快,锦之有些懊恼,果然受伤了脑子都不太好使。
烈焱明显的有些高兴,把手伸到锦之面前摊开,掌心一只金紫色的小小锦囊。
“这是什么?”
“里面放了些东西,你带着它,以后我就能快些找到你。”
很轻巧的一件东西,锦之不好拂了他的心意。接过来握在手中,忽而觉得心里平静很多。
“一直随身带着好吗?”
“嗯。”
“你好好的养伤,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管,一切都交给我。”
烈焱走后,锦之斜倚着床栏拿出了锦囊,解开绳带一瞧,里面竟是细粒风干的碎肉。不得其解,只好瞧了瞧,又将锦囊绳带系紧,想着出门时结在佩玉上。
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他做的事。可现在明枪暗箭蓄势待发,自己又夹在其中,哪里还有闲暇去儿儿情长。
陵君的嘱托,做还是不做?照着他的手段,若是真的为他拿到冀北的军机,他绝不会对冀北人留情。
诶……烈焱烈焱,干嘛要对我好。
初雪一过,天气愈冷,房门处都挂上了厚厚的毡子,难为了锦之这都快愈的病人,与世隔绝了。
养伤的日子,像极了坐月子,被笙娘和伶语迫留在床上,除了看书解闷,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烈焱几乎隔日就来,但锦之清楚看到他眼底的青晕,肯定是有什么事。是陵国与冀北?还是别的什么。
烈焱不主动提起,锦之也没过问。
所幸伶语比以前更乖巧了些,虽是心里有些燥燥的,却也陪着锦之在房中识字念诗。
可难改他一见书本就头疼的脾性,碍着锦之带伤教授,二殿下也嘱托了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爷,他这心里蓦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硬是耐着性子的学,也学进去不少。
“爷,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伶语问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方周长是,是~清狂。”
“噗~~”
笙娘做着刺绣,听见这话也不禁的笑出声,“那是‘惆怅’,怎到你那就变成了周长?伶秀才,这‘周长’是何解啊?”
伶语一扁嘴,“爷说了,看书有各解,我自己还没解出来,所以想先参考参考爷的解。”
锦之正疑,明明自己给他的是一本《觐学摘录》,怎会出现那样的词句,接过来一看,‘乡思斋忌,习武著文以忠国……’旁边不知被谁注了那么一句。
伶语还未开萌,锦之只好故作正经,“这诗的个中意义,待你长大了就懂了。”
“伶语已经长大了啊,跟凌风哥哥学了武艺,还能保护爷呢。”
锦之语塞,只好撺掇,“这惆怅嘛,你笙姐姐最有体会了,你问她去。”
笙娘一听,立时红云浮颊,放下手中的活计,眉眼一瞪。
“大人是嫌笙儿在这碍眼了,又开始捉弄,伶语你也瞧我不过,跟大人一块不安好心,今儿个晚饭,让你们喝西北风去。”说着一掀毡子,出了房门。
伶语一脸莫名其妙,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锦之晃晃头,“女子如兔如虎,真真难解。”
不懂。
伶语无趣的将目光投放书上,撇撇嘴。
才静下来,又见房门厚毡轻轻掀开,还以为是笙娘解气回来,却是溜进来一个金裘披肩的精致人。
伶语立刻就蹿起来跑过去,“烈风麟,你怎么来了?”
这冀北的三殿下眉眼一扬,“我怎么不能来。”
两个年岁相当的孩子,身世迥异,却脾性相似得很,方才伶语那一声正名直唤,就知这俩人不知何时已经交情不浅了。
“伶语,不可直呼殿下的名讳。”
伶语回过头来,不置可否的撇撇眉,见着烈风麟解下披肩,也乖巧的帮他接过挂放架上。
“苏大人,你好些没有?我听说你伤的可严重呢,可最近母妃看我看得紧,好不容易才借口跟二哥出门来。”
一提二哥,锦之就心尖一颤。烈焱好几日没来了,寞鹰倒是日日都来问候。
烈风麟大步的走过来,一段日子没见,长高了些,眉眼间都衬显了几丝英气,越发的像烈焱了。
“好很多了,伤口都快愈合了,只不过天冷气寒,舍不得离开暖榻罢了。”说着往床里挪了些,让烈风麟坐在温热的床边。
“冀北冬天可冷了,应该多做几件棉衫,一会我就跟二哥说去。”
“这些琐事,不用劳烦你二哥了,他事务繁忙。再说,现在这样的天气,都蜷在屋里不愿出门了,要那么多的衣服也无用。”
烈风麟耸了耸肩,“也不知道二哥是忙些什么,我也好几日才见得他一面,也不见他陪帧宁,要不是我派人给他留了信,今天恐怕就出不来了。”
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可也听不着一点风声。
陵国与冀北,停战之后也未平息。
伶语坐在床边假模假样的看书,一定又是暗恼没人关心他了。
“伶语,三殿下来了这好一会,怎么也不给上茶?”
伶语耷拉的脑袋抬起来,一脸无辜样,“平常不都是笙姐姐给泡的嘛,我又不会。”
这语气,还真是吃醋了。
烈风麟也望着伶语,又得意又不耐的样子,锦之无奈,“你笙姐姐定是还在生气,这会去惹她,今晚可真是要食水裹腹了。你茶不会泡,水总会倒吧?”
伶语这才放下书,扁扁嘴朝茶桌走过去、
“喂,我可不喝凉水。”
伶语一听,回头来就是皱眉鄙瞪,“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你烧一壶?”
“那当然是最好了,记得要用井里新打的水。”
要求还多,伶语气结,将水盏往桌上一放,“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挑剔,轮到我伺候你,你就这也挑那也挑,你故意的是不是?”
烈风麟心底乐了,面上装起无辜来,“哪有,这大冷天的,谁想喝凉水啊,再说,井里新打的水喝着才有味,笙姐姐做茶的时候还有用晨露呢,我都没叫你去弄呢。”
“你,你,你这个无赖!!!”
伶语揶得脸通红,瞪了烈风麟几秒,气恼了,一甩手就朝外走。
这一下给惹急了,烈风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瞧了瞧仍在看书的锦之,一抬腿也跟了出去。
“诶,你别走啊,不要井水,缸子里的水你给我做一下总行吧?诶,伶语。”
声音愈远,锦之放下书,轻轻的揉揉脑袋。
这两人凑一块又要好又要吵,还好方才装耳背,不然又给卷进去了,帮哪个也不是,只由着他们自己去闹了。
房中地龙暖和,锦之披上一件衣衫下了床来。难得笙娘不在,无人管束,该做些什么好?
将被伶语翻乱的书本整理放回书柜,一抬头见着那四方锦盒。这玉棋自寞鹰送来,还未曾用过几番。
小心的将锦盒放床上,打开锁扣,整副棋子棋盘仍是如初见时的光滑细润。
捻起一颗棋子细细的摩挲,淡淡的温度透过指尖。锦之闭上眼,将右手轻放棋盘上,不硬不冷,就像他的手掌,暖暖的。
忽而右手背上一片灼热的温度,不轻不重的将手掌整整覆在棋盘上。
“香脂凝香,玉人润玉,这副棋,真是好福气。”
耳边一句轻语,锦之立刻抽出那被覆的手。转过身,看着烈焱慢条斯理地将手收回。
方才脑中晃过的,可不就是这人。
一下出现在面前,锦之又惊又乱。
“你怎么总是来去无声,像鬼魅一样吓人。”说着径自走开去,掩饰自己紧促的心率,和晕红的脸。
“方才我明明在外轻唤了声才进来的。”
锦之倒着水,却蹙起眉看他,“这厚毡挡隔了房门里外,你若是说话,我又怎能听见,况且,哪有客不见回应就自己进来的。你定是诓我!”
烈焱淡笑一声,走过来。
“是是是,我说谎了。那怎么办才好?要不你当我还未来过,我再来一次?”说着便折转朝房门处走去。
锦之一把扯住烈焱的衣袖,“诶……”
烈焱回过头来,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锦之才惊觉自己进了套,又羞又窘的松开手,“几日不见,你这唇舌又更利一筹,我辩不过你。”
“那可没准,冀北谁人不知苏大人一张利嘴辨天下。”
“尽会打趣我,你今日倒有闲心,专来与我论辩?”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
眼神深邃又柔软,锦之不自在了,心口又开始打鼓。
真是,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水有些凉了,我去叫笙娘做些热茶来。”
才迈开一步,便被烈焱拉住了,“寞鹰随我办事,也好几日未见着笙娘了,让他们独处一会吧。水凉不喝就是了,又不是专来你这讨水喝的。外面天冷,你伤才见好,不要出去了。”
一番话说得声缓意浓,锦之垂眼,淡淡的应了声。
这手臂上的热度还在,该脱开的,可烈焱不动,他也不敢动。
静谧许久,烈焱才松开了手,走向床榻,“怎么将棋放在床上?要下棋么?”
“嗯。本想跟自己下的。”
烈焱捻起一颗玉棋,这光滑崭新的样子,必定还未拿出来用过。将棋盘棋笥拿出来放在床面。
“这会有对手了,来一局?”
瞧这人来了劲,锦之便走去床榻一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