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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梦魇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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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少爷,拉链卡住了,你帮我拉下来可以吗?”
“我带你去看夜樱好不好?”
“阿姨的裙下就是樱花呀,少爷你给我吧,给我一个孩子,我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肥腻油滑的皮肉贴了上来,葱花蒜末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他意识不清,倒在保姆间的床上,眼皮都掀不开。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人肆意揉捏,心里是密密麻麻的恶心和羞耻,可四肢百骸都不由他支配,只供人亵玩。
他以为自己接受了催眠治疗,早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丑陋扭曲的嘴脸,可以现在又清晰地印在了脑海中,当时眼耳鼻舌身意的感觉,一样不差地回想了起来。
夏殊车开得飞快,一不小心追尾,前车的后备箱盖板整个扭曲变形。不一会儿交警来了,敲窗玻璃,请他出示驾驶证和身份证。出于某种惯性,他拨通了阿文的电话:“我遇到麻烦了,你快点过来。”
方崇文很快就过来了,见他上头衣襟大敞,低下还穿着短裤。夹着人字拖,忍不住抹了一把脸,这还是一丝不乱的夏家少爷么?很快他与交警和受损方交涉清楚了,为了快点了事,也不用定损了,直接给了对方一辆车的价钱。等人都走了,他才将夏殊赶到了自己车上后排,又叫了代驾将夏殊的车开去4S店保养。
“你这幅事后穿搭,是要开车去哪儿呀?”方崇文从后视镜上瞟了一眼魂不守舍的男人。
夏殊默然无语,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方崇文往前开了一段路,又问:“你要是不说你去哪儿,我就先送你回别墅了?”
“去你家。”夏殊慢慢将身子撑起来,把头抵在了后窗。
次第亮起的街灯,将男人颓丧的俊颜渐渐照亮,纤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都向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
方崇文趁等红灯的时候,给夏老太爷和林姿发了个微信,告诉夏殊晚上在他哪儿过夜。
“那事儿不谐?还是她又喊了初恋?”方崇文见夏殊洗完澡出来,还是沉默,整个人散发出心灰意懒,萎靡不振的气息。
夏殊喝了一口啤酒,缓缓开口:“那个女人,又来了……”
方崇文微微一怔,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伸手在他低垂的头上,轻抚了一下,“她在疯人院,不会再来了。”
夏殊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将啤酒罐子捏扁,棕色的瞳仁染上了狠厉与决绝,“明天替我联系催眠师。”
“催眠有风险的,你之前就因为催眠忘记了一些人和事,再来一次说不定人格也变了。”方崇文不赞同这种治疗方式,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你也看到了林姿的奶奶,选择性失忆让亲人多痛苦,万一你把林姿忘了,你让她怎么办?”
夏殊想起了自己将林姿撇下,落荒而逃的狼狈,如今怎么解释都不知道。“可是不除掉这个心魔,我无法跟林姿相处。”
方崇文眉心蹙拢,手机上翻到了催眠师的电话,始终拨不下去,“坚强一点好不好,试着将你的烦恼跟妻子倾诉,不要老依赖我,跟你过一生的人是她。”
夏殊棕瞳中的悲伤渐渐浮出,脊背身陷在沙发上,无奈的气息飘散在唇齿间,“她心里本就有一个割舍不去的初恋,要知晓我被一个女人……她会嫌我脏。”
方崇文烦躁地踱步去了阳台,将手机贴在耳边,“刘医生,不知你明天有没有空?”
“这幅双面绣你绣了好几年,放弃了好几次,怎么如今嫁了人了,你还要绣它?”江映月望着孙女低头劈线,有些诧异。又猜测道:“跟他吵架了?”
这姑娘于刺绣上是有些天赋的,只可惜本性懒散,再加之现代绣花机技术的成熟,她在针线上就越发不上心了。唯有在生气或是伤心的时候,会选择用刺绣的方式默默疏解胸怀。
南厢房的落地玻璃映着别致的园林景观,林姿手中的针带着纤细若无的丝线,在花绷的两面来回穿梭,奶奶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抖了一下,放弃了马上下针,轻轻舒了一口气,才继续刺下去。
江映月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双面异色绣上,又透过绷紧的半透明蚕丝娟,看到孙女模糊而忧伤的面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夏殊两天没有回家了,也不来个电话,只有方律师发来的微信。林姿每天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大部分时间都在南厢房的自然光下刺绣。一坐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江映月又猜不出症结所在,也不大好劝。
“慧怡啊,林姿这是怎么了?整天闷闷不乐的,只是绣花。”江映月见发货的事,也是郑慧怡来干,不由问她。
“她说要潜心创作,修行闭关,我不便打扰。最近的寒食节、春日宴、汉服模特大赛她是一样也没参加。”郑慧怡瞧了瞧厢房里的热闹,悄声说:“估计是跟她老公闹脾气了。”
林姿耳尖,将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她稳住心神补上了最后一针,用盖布将绣绷给遮住了。
“我出关了。”林姿勉力撑起一个笑容,拉住慧怡的手摇头,“我们没吵架,你别瞎猜了。”
“那让我欣赏欣赏你的大作。”慧怡摇着她的手臂,嘻嘻哈哈地说。
林姿柔声哄她:“还不到时候,要到12月才能欣赏。”
郑慧怡见她恢复了常态,瞄了江映月一样,眨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慧怡,你要的手帕我给绣好了,蕙兰花,你喜不喜欢。”江映月将一方粉色的绢帕摊开来,递到郑慧怡手里。
“哇,苏绣名师的大作,就这么轻易得到了吗?”郑慧怡捧着绣花手绢如获至宝。
林姿佯装吃醋道:“奶奶都不给我绣,我也要嘛。”
江映月伸手在她小脑袋上一点,“我给了你不知多少了,你自己也会,还来讨我的麻烦,不怕你奶奶眼睛瞎了呀。”
“怎么会!奶奶最健康了,眼明心亮!”林姿忙堵住奶奶的丧气话,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客厅。
这时候,方崇文带夏殊从电梯上来。
方崇文忙满脸堆笑地打招呼:“奶奶好,小九也在呀。中午一起吃饭啊。”
江映月笑道:“你们这两天忙什么呢?”
“奶奶,夏殊开车追尾了,被讹上了,我们费尽心力跟他们掰扯掰扯两天,才算了事了。你们别担心,没伤到人,什么事也没有。”方崇文解释说。
夏殊见到林姿,艰难开口:“林姿,对……”
“我中午想吃没有壳的鲜蛤虾面、没有的皮的茄子鸡丁,不辣的鱼香肉丝、不酸的柠檬鱼、不粘牙的糖不甩。”林姿报一样菜名就拍一次掌,走到夏殊面前,娇声娇气地问:“相公,想吃什么呢?”
夏殊原本深藏的眸光,微微漏出缝隙,不自然地笑了起来,一挽袖子,“我来做,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江映月在林姿的头上轻拍了一下:“嘴刁成这样,活该瘦得跟麻杆似的!”
“也不知是哪位老奶奶,几百块的马卡龙、和果子吃不惯,非要吃某知名品牌的酥皮流心月饼。我嘴刁还不是奶奶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的。”林姿不服气地撇嘴,还大着胆子揭奶奶的短。
夏渐秋拄拐过来,正听见了这话,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家人吃饭,还是如往常一样气氛和谐,这让夏殊心里的块垒尽消。
下午夏殊就收到了SRR公司所有人的测试报告,意味着他居家办公的日子结束了。明天又要上班。
到了晚上,陪奶奶逛园子消完食,林姿就先一步回房睡觉了,只将门开了一条缝,若是夏殊进来那就万事大吉,万一他不进来,那也不至于太尴尬。
林姿拿着iPad,用英文搜索某些难以启齿的问题,结果回答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甚至还被推荐了好几部神秘电影以及某些电动用品。
她嫌弃地将ipad拿开,又眯着眼偷看,暗暗琢磨,此类场景的可行性。
囿于长久以来的道德偏见,她实在无法接受,忍着恶心看了半天,终是将ipad一扔,倒在床上睡着了。
夏殊在书房里磨蹭了半天,快把一周的工作给做完了,他瞥见林姿早关了房门,有些气馁又有些侥幸。
他目前的情况有些特殊,第二次催眠治疗没能实现预期目标,那个邪恶保姆的身影还历历在目,只要心魔一日未除,他就不能与林姿亲近。
夏殊关上电脑,起身去隔壁,见门没有关实,便轻轻地推门进去了。沾枕即眠的姑娘香梦沉酣,身畔的ipad里播放着让人心荡神摇的声音。
他翻开一看,不堪入目的画面跳跃出来,做着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夏殊抽吸,一时间心跳加速,酥痒难耐,忍着阵阵心悸,夹着ipad弓腰逃了出去。
夏殊在公司里忙了七八天,虽然不曾熬夜加班,但还是咽干口燥、牙龈肿痛,说话的语气更厉了几分,一副心火上亢的样子。
叶博明刚从夏总办公室抱头鼠窜出来,对即将进去的江宏伟说:“火力太大,兄弟挡不住,装死吧。”
看他蔫头耷脑的,江宏伟越发忐忑了,咽了咽口水,同手同脚,一路顺拐去了办公室。
没过三分钟,江宏伟也面如金纸,膝盖打弯出来。
罗伊捧着心口,连连摇头:“我不要,老大PUA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