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正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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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票后，因为觉察到柳跟真田之间的古怪气氛，幸村不由分说将两人按到同一辆车子上，自己坐到旁边的另一辆碰碰车上。
就在表示开始的铃声响起前，一位中年男子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将他放到幸村旁边的空座上，满带歉意地表示因为自己和孩子母亲都不会操纵这个，所以希望幸村帮忙照看这孩子五分钟。
“好的。”幸村帮那孩子系上安全带，摸摸他泛黄的黑色头发，见孩子奶声奶气唤着“谢谢大哥哥”，不觉龙心大悦。
柳看向真田：“你来操纵还是我来？”
真田看了看整装待发的幸村，知道自己现在就算起来走出去也不成了，遂回答道：“你来吧，我不喜欢这个。”
“既然坐上了就要好好享受吗，你玩的不高兴人家又不会退钱。”柳将脚踩在油门上，笑着说了一句，便在铃声中脚上用力。
柳打着方向盘，不忍心将毒手伸向懵懂不知事的幼稚园小朋友，只是带着真田在场地里兜圈，小心绕过想要冲上来的碰碰车。
他正对自己生疏了不少的开车技术感到满意，直觉后面传来剧烈撞击，一辆碰碰车狠狠跟他的接了尾。
柳某人黑着脸回头，幸村微笑的俊脸映入眼帘。他抽抽嘴角，控诉道：“你还带着孩子呢，精市你注意点啊……”
他话还未说完，副驾驶位上的黑发小孩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臂：“再撞！再撞！”
柳：……现在小孩都暴力倾向明显吗……
他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力旋转着方向盘脚下踩着刹车，将幸村的车子别在了拐角处。
幸村试了试，见无法开动车子，只得冲甚为得意的某人道：“莲二，你这样的行为真是耍无赖……”没见过猜拳猜不过人家就不让人家出手的……
柳操控车子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不待对方发动车子，就一溜烟窜到远处去了，生怕他再给自己来一个疯狂碰撞。
幸村本想不依不饶地追过来，无奈周围不多时就围了一群小孩开的车，只得眼看着柳的车子在群车中左转右蹿，很快就到了场地的另一边。
“弦一郎，要不要来试试？”柳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手手肘拐了拐真田，心中倒是有点理解切原迷恋上这玩意的原因了，不过这种乐趣光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是万万体会不出来的。
“你以前学过开车？”真田无奈地看着他分神跟自己说话还能转方向刹车踩油门躲幸村，样样都毫不耽误。
柳笑着将车子蹭着幸村的车溜了过去，随口瞎掰道：“有过，去年暑假涟漪姐买新车的时候曾经教过我。”
真田点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柳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在车子开到离幸村很远的地方才道：“今天我们陪着精市出来是为了让他高兴的，你对我不满也该在他面前多忍着点，你现在这样是跟我怄气还是跟他怄气？”
“……对不起。”真田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在空中呆了半天，还是放了下去，低声解释道，“我并不是有意扫你们的兴。”
真田将压得很低的帽子摘了下来，看着身旁少年清俊消瘦的侧脸，声音微微上挑：“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怎么说？”柳停了手中的动作，认真转头看着他。
真田却触电似的把目光移开了，盯着场地的铁栅栏解释道：“那天的事，是我太失礼了……”
柳想了想，没有继续问下去，虽然知道如果自己追问，真田八成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他心中害怕事情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只得装作不再感兴趣的样子转了话题。
既然他吞吞吐吐的，心中一定是在犹豫要不要将一些事告诉自己——根据往常的经验判断，一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在知道是什么事之后肯定会追悔莫及。
碰碰车熄了火，柳笑着解开安全带，提着背包站在车子旁边等着真田站起来。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弦一郎我当你是最亲密的朋友，也希望你只是最亲密的朋友，请原谅我。
扔下了这几日萦绕在心头的烦恼，打定主意要装作不知道的柳某人笑容中更添了几分舒心。
这份舒心在看到一步一顿领着那个孩子走出来的幸村的瞬间荡然无存。
柳后退几步，见每走一步幸村就多呈现出一分要变身的预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二话不说拉着真田逃之夭夭。
逃到隐蔽的拐角处，柳借着路口垃圾桶的掩护，偷偷摸摸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远处就要暴怒的立海部长，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长长舒了口气。
“我们早晚还要被幸村逮到的。”真田似乎扬唇笑了一瞬，旋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
柳愤愤然划掉了笔记本上“被发现概率为73%”的字迹，不得不将数字改为了95%，本着能捱一时算一时的想法，蹲到真田后面缩起了身子。
幸村将孩子交给他的父母，笑容温和接受了对方道谢后，扭转头颅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全都消失了。
真田扭头，某人已经开始徒劳试图在水泥地上刨个坑出来把自己塞进去。
皇帝心情大好，将视线挪到跟他平齐的水平线上，伸手摸着柳快要一根一根竖起来的棕色头发，学着柳一贯的样子进行诱拐：“莲二，回去后把你收留的那个人的底细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就帮你摆平了这次。”
柳欲哭无泪，不小心将心中所想照实说了出来：“那我还不是一样下场凄惨？”
真田深刻地体会到平日里此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切原丸井之流了，看着已经Q版化的立海大军师缓缓吐出答案：“我们给幸村请的假管用到今天晚上八点。”
皇帝扫了一眼柳的手腕，因为他腕上的手表跟主人一块缩小了好几倍，饶是皇帝的眼力也费了一番功夫才看清楚上面显示的时间。
幸村已经站在两人三米远的地方抱臂微笑。
真田不紧不慢地下了判别书：“接受我的条件，你还可以多活三小时四十六分钟。”
柳莲二咬着幸村的袖子尖，脸上挂着两条宽面条泪。
“你们和好了？”幸村见他不想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状态，考虑到他现在的腿长，很体贴地将步子降到不能再慢的速度。
柳迈着白白胖胖的小短腿小跑才能跟得上他，因为还要翘着脚尖叼着幸村的袖子，只得一蹦一跳地在地上弹来弹去。
真田面无表情地接受着柳的控诉目光，走在两人后面两米处，因为第一次看到柳保持这么长时间的Q版状态，心情早就转好了。
柳某人在幸村忍笑的暗示下往四周一打量，见路人都在以一种“谁家的小孩这么可爱”的眼神望着自己，脸皮挂不住，忙一扯领子恢复了原状。
幸村原本低着头跟他说话，这会儿不得不微微把头扬起来才能看到他的整个脸庞，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柳斜眼瞥着他，心道同样是立海三巨头，我跟你求情你就一点情面不给，弦一郎刚刚跟你说了句好话精市你居然就轻轻放了我了。
莫非你想我刚刚揪住不放要你好看？美人部长歪着脑袋，笑容纯良无害之至。
柳被他的眼神暗示刺激得差一点又缩回Q版，觉得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掏出手绢来叼了一会儿。
皇帝不自在地干咳了几声，心知柳没有听到刚刚自己跟幸村提出的交换条件，否则他就不会奇怪幸村会突然转性不再整蛊他了。
真田想了想，觉得就算是自己，听到“莲二的百日照”这个条件也难免不会心动，更何况向来不知道柳多少囧事的幸村了。
真田的小学课本最后几页，夹着柳小时候的几张照片，是他小升初的那年暑假到柳家帮他姐姐看孩子时，柳母很高兴地送给他的。
那几张氧化发黄的照片被真田小心地收好藏在了最不引人注意的小学课本里面，生怕被自己那个无良哥哥给抢夺了去送给相好的女生。
——所以，莲二，我用这么宝贝的东西作为交换条件，你的交易其实不算亏吧？
真田将目光移开，一想到那个笑起来满面痞子味道的小混混就觉得不妥，虽然柳已经将意图告诉他了，但是真田总是觉得立海军师肯定有瞒着他的事情。
——而且这事情似乎还不小。
他正想着，走在前面的幸村突然一指前方，声音中流露出些许意外：“那个不就是跟我拼车的小孩子吗？”
其余两人问声望去，三四岁的黑发男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圆滚滚的白色皮球，正一板一眼地学着电视上职业篮球运动员的样子，比划出投篮的动作。
他的父母跟小摊摊主结了帐，回过头来看到儿子如此，都笑了起来，孩子的父亲还开玩笑说家里说不定会出一个纵横球场的篮球明星。
留着长长黑发的女子看到了走过来的三个人，礼貌地笑着，又向幸村道谢，摸着孩子的头顶道：“多亏了你，我们弦一郎玩得很开心。”
三人具是一愣。
幸村望着嘟着红红嘴唇拉长声音念着“谢谢大哥哥~”的粉嫩粉嫩的小娃，微微张嘴，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真田，嗤笑出来，忙后退一步示意柳将话接过来。
柳蹲下身子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水果糖递给那个跟真田重名的孩子，故作疑惑道：“莫非这孩子姓真田？”
小弦一郎抬手，粗粗短短的手指费力挪动着，将糖纸剥开，塞到嘴里后幸福一笑，才回答：“我姓手冢~”
柳无语地站直身子，心中反复念叨着“孩子你一定要顶住外界压力向正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见幸村越发笑了起来，幅度细微地摇了摇头。
他重新认真看了看两位家长的面容，确定与自己所想的那位手冢不是同一家子，不过是同姓而已，才松了口气——虽然基因突变确实存在，但是那么大的反差实在难以让人不产生“是不是变异出了新物种”的疑问。
小手冢含着糖，满嘴都是口水，扑到他妈妈怀里，金鱼吐泡泡似的将口水都贡献给了他母亲的衣领。
他父亲无奈地给妻子递上纸巾，跟三人道别。
小手冢缩在母亲臂弯里，仍然很高兴地摆弄着圆滚滚的皮球，小小的手一时没有抓住，皮球顺着滚落了下去，在地上弹跳着跑到一辆车底下去了。
做父亲的尝试着探手去够，无奈肩膀卡在车的底座上，没法再往里伸了，只得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够不到，还是不要了吧。”
小手冢粉红色的嘴唇一撇，眼睛迅速积满了泪水。
柳抬手捂住了胸口，嘴角额角一起开始剧烈抽动起来。
幸村走过去，用指尖刮刮孩子胖嘟嘟的脸颊，心中一动，来到车子旁边蹲下身子探手很轻松将皮球拿了出来。
比较胖大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忙唤着孩子让他再次道谢。
幸村摆摆手，仍旧走回到柳身旁，笑着表示自己很想去见识一下这里据说最最好玩的项目——勇敢者摇篮。
“哦。”柳低下头，回忆起了这个项目。当时他跟切原只不过站在旁边观看，切原同学看了一会儿，还是苍白着小脸捂着胸口表示已经要晕过去了。
“怎么说呢，精市你真的要坐这个？”柳抬手遮住直射过来的太阳光，觉得在落日的余晖中，这个不停传来乘客尖叫的玩意如同偶尔会竭斯底里的真田一样，都标志着人类的噩梦开始。
真田也显然不赞同幸村的提议，附和道：“我们还是去玩平稳一点的项目吧。”
幸村微笑：“比如说那个？”说着抬手一指就在这个项目旁边的场地。
巨大的旋转轮欢快地唱着四季歌，从数十个伸展出来的手臂上延伸下来的钢丝吊起的木马上不时传来一家三口的欢笑声或者孩子的牙牙学语声。
一位孕妇坐在幼稚版马车里，边享受地眯着眼睛，边轻轻拍打着鼓胀的肚子，回忆着胎教的注意事项。
柳很果断地走向了勇敢者摇篮的售票处。
虽然在很多青春偶像电视剧里，旋转木马这玩意都是二十岁冒头的男女主角们增进感情的必备物品，但是残酷的现实时时刻刻都告诉着还在看青春偶像剧的少男少女们，就算是正太或者萝莉，坐到上面装纯情还是会遭到路人白眼的。
幸村对自己的话所起到的效果很是满意，左右看了看，打量着腿肚子发软几乎被男友从机器上抬下来的一位女生，眉毛向一边挑了挑。
走回来的柳纠结着将票递给他，低声道：“就这一次，内村医生说不能让你玩太惊险的项目，这已经是超标准了。”
幸村接过来，问了一句“不让我玩莲二你还买票”，说完欣赏了一番柳某人分明在告诉自己“问题是我不买你就让我见识一回更加惊险的立海部长变身了”的纠结表情。
真田率先坐到了位子上，柳将幸村推到了他旁边，觉得比起自己，还是立海大皇帝陛下更值得信赖。
给乘客准备好保护措施，工作人员按下了红色的开关键，巨大的摇篮船开始了缓缓的晃动，并且幅度越来越大，一直到了几乎九十度直角的时候才不再增加角度。
觉得晕乎乎的柳抬脚踢了踢真田：“这个是多长时间的？”
他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被抛到了后面，恐怕需要等到机器再次转回到这个位置时，真田才能听到自己的疑问。
皇帝面部肌肉几乎全都僵硬住了，半天后才低声道：“介绍上不是说要十五分钟吗……”
柳：……十五分钟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真田：……
柳在上辈子也玩过不少这种类似的项目，但是跟他之前玩的都不同的是，这个勇敢者摇篮虽然没有翻转，但是摇晃的速度要比寻常类似项目都快上很多。他都还没有从重心在脖子处停留的状态中缓过神来，重心已经施施然滑到了膝盖处。
柳扶着栏杆缓缓跟着人流往出口走去，手里捏着的笔记本微微变形起皱了，脚下的平地似乎还在左右晃动。
柳发现他在上面坐着的时候总有种自己要从座位上跌下来的感觉，每次摇篮升到高空时，都会用力蹬着脚下的护栏想要防止惨剧的发生，下了机器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幸村偎在他左边，步伐比他的还要缓慢不少。柳忙抬手搀扶着他，不死心道：“我就说不要玩了，都是你不听。”
“我老觉得自己会掉下来。”幸村扒着他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全当没有听到他的抱怨。
柳当即询问地望向真田，皇帝只是无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柳某人此时的心声：……莫非是此人膀大腰粗腚大腰圆（真田：……）所以安全带绑得比较结实？
从游乐场那个坑人的餐厅吃过晚餐，三人并肩走出游乐场大门，真田正在跟柳商量要不要采用强制手段把还赖着不想走的立海部长送回到医院。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幸村突然一指前方路口围着的人群，微笑着试图转移话题：“那里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过路人正往游乐场走，因为之前经过拥挤的人群时了解了一些情况，听了这话便插嘴道：“好像是出了车祸了，压着了一个孩子，刚用救护车拉走，听说看样子已经没救了。真是造孽，直直从人行道上冲上马路的，父母也不看好他，似乎是为了捡什么东西。”
幸村脸上的笑容登时没了踪影，只是低头不语。
柳觉出他好像被触动了心事，害怕他再多心，便轻声道：“我们绕开走吧，想不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幸村半天后才抬起头，低低应了一声。真田已经到路口拦出租车去了。
柳扶住他的肩膀，将人扶到车子旁边，觉得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厚，再看真田，发现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真田弦一郎在幸村坐进出租车之后，冲人群方向略微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
柳握着背包带的手紧了紧，全当没看到真田的眼色，默默在副驾驶位置上坐下。真田没说什么，走到道路外侧拉开门上车，有意无意地斜着身子遮挡住幸村朝人群方向看的视线。
柳抬眼看着头顶斜上方的后视镜，镜中显示的景象中，对面街道的马路上，静静躺着一只染血的白皮球。
一股寒气冲上头顶，他一个哆嗦后迅速低下头，颤抖着手臂将掉到地上的背包捡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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