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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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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早起练完功,汪筝真主动给团长带了早餐,嬉皮笑脸对着团长求原谅,团长没有好脸色,却也没多苛责,等着蓉城结束再跟她算账。没好气地看了汪筝真一眼,道:“今天再好好表现。”
到了演出前。
今天姜慕简到得早些,他一个人过来,换下西装衬衣,穿着令他舒适的白体恤,没有惊动团长,拿着昨晚团长给的赠票,静悄悄地坐在了第三排中间。
如今的舞台变化很大,演出厅变得更加辉煌大气,容客量也变大了。姜慕简举目四望,作为普通观众的感觉,这几年是头一回,也是一时兴起吧,他有些唾弃自己,怎么碰到汪筝真就做些不符合自己行为的事。
演出即将开始了,灯光渐次熄灭,姜慕简也就收回思绪,把目光集中在舞台上。
音乐声缓缓响起,舞台灯亮起,一个宛如精灵般的身影轻盈地跳着进来,全场都屏住呼吸,连轻微的舞步落在地上也可以听见。
这是汪筝真。舞台上的她和昨天坐在化妆镜前惊慌失措的样子截然不同,时而柔软地低下腰肢,时而又充满力量,反转的魅力迸发出激昂的回响,让每个观众都惊叹不已,姜慕简也看得入神,汪筝真穿着细微处不同于其他舞蹈演员的服装,翻跳间快到重影,他猛地就想起,五年前的汪筝真。
那时候她和他都是舞台上的演员,而他,现在已经久远地离开了舞台。
不知不觉,大幕落下,灯光亮起,稍微有些不适应久久的黑暗,姜慕简抬手遮了遮眼睛。他坐着不动,等着观众都出去了,有工作人员来催时,他跟工作人员低声讲了两句,工作人员犹豫片刻,便也同意了。
姜慕简站到舞台上。一瞬间,熟悉的气场,熟悉的感觉,纷沓而至。他闭上眼睛去回想自己曾经的样子,身着精干短打,露出年轻结实的胳膊和小腿,在舞台上摆开阵势,以有力的姿态打一套拳,收获如雷的掌声。睁开眼,一切耳中的想象都变成虚空了。
台下传来催促声,工作人员提醒他要关门了,姜慕简回神,有些失落,向工作人员点头道谢,离开了他曾经发誓要待一辈子的舞台。
——
结束演出的汪筝真回到酒店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给好友张明月打过去电话。
张明月是她多年的好友,两人都是舞蹈演员,只是张明月一直留在原来的舞团,而汪筝真想要离开那个地方,这才拼命考上了“芬芳”。“芬芳”是所有舞蹈演员的最高向往,张明月却没这个追求,张明月在当地歌舞团是如鱼得水的台柱,家里条件好,可以得到诸多照拂,因此她并不稀罕来这儿。
两人聊着聊着,张明月提到自己没来过蓉城,她近期没有演出,倒是想出来旅游玩玩,想着来找汪筝真。
汪筝真劝她:“你是不知道天多热,白天我都不敢出门逛,你还想来啊?”
“咱们都半年没见了吧?热我倒是不怕,大白天出去,就当减肥了呢,我们团长还嫌我胖了点,催我减肥,你说是不是很讨厌?”张明月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不是你亲戚,人家懒得说你呢,你那岗位也是被人虎视眈眈的。”汪筝真打趣她。
“哎——”张明月拖长声音哀叹:“我这儿竞争就够激烈的了,简直不敢想你那里有多可怕。”
“是啊,都不容易。”汪筝真声音听起来飘渺了些,有多少辛苦和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想要从那么多优秀的舞蹈演员里脱颖而出,难度也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两人话归正题,“你真的要来玩吗?那我就多待两天,舍命陪君子了。”汪筝真笑道。
“去啊,你不知道,我最近烦死了,章扬那个人,真的是太冷漠无情了。”张明月语气里带着不满,“你说我老追在他屁股后头,他就当我隐形人一样,这么多年了,铁树都开花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说起章扬时张明月便成了话痨,汪筝真耐心听她唠叨了会,这才劝她:“你就没想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他无意你就换个人啊。”
张明月一听就急了:“他那么好,我怎么舍得放弃啊……”
汪筝真翻个白眼:“那行吧,你就继续,继续为他伤心,等到海枯石烂的那天……”
张明月忙截住话题,汪筝真已经劝过她好几次了,可是她真的无法轻易放弃,每次她劝自己放下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像大部分人面对一切有瘾的东西,难以自拔。
两人商量好,张明月后天就来,好好的吃几顿,再减肥。
挂断电话,汪筝真没来由地又想到昨天那个人,为了摆脱这个时不时窜进脑袋的声音,扎起头发,她换了条连衣裙出了门。
在手机上搜索了附近的美食,汪筝真眼前一亮,她曾经在几年前吃过的特色小吃,竟然排在美食榜的前面,一些记忆也随之而来,她笑笑,丢开那些过往,去寻找那家特色米线店。
而汪筝真不知道的是,此刻姜慕简也在这家店里。
姜慕简从剧院出来后,便随机往一条路走,走走停停看看,就看见了这家小店,犹豫不过两秒,他就抬起长腿迈进去。小店不大,六张桌子就放满了,装修很简单,已经过了饭点,来吃米线的人快要坐满,在店外也摆放了几张简易桌椅。
姜慕简找了里边靠墙的桌椅,墙上挂着摇头电风扇,点了一碗不加辣米线,慢慢吃着,脑海里却想起曾经有四个人一起,在深冬夜里,热热闹闹的围着一张桌子埋头苦吃。
如今这店里,满满的客人,那些人却已遍寻不着。
姜慕简快要吃完的时候,汪筝真正好走进了这家店。等她在店门口的椅子落座,招呼正好在收拾碗筷的老板娘要了一碗微辣米线,两人并不知道,他们正好错过。
而此刻,汪筝真还在细细品味着米线,一贯以来她都需要保持好身材,在饮食上也颇为苛刻。像米线这样的主食,从不敢放肆大胆的吃,而为了避免明天会水肿,她一根一根夹起来,舍不得吞下。
很快,终演日到了。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气温也作美,稍稍降了些。这一天还有观众在剧院门口等着捡漏门票,可终究等了好久还是失望而归。
一如前几日,汪筝真在舞台上的耀眼震撼人心,走出剧院时,人们还在激情讨论,回味不绝。
姜慕简正是这个时候来的。这次他并没有邀请众人到酒店去,而是请了酒店的厨师过来,在剧院里专门炮制美味。陈团长顿感受宠若惊,得知消息的时候他狠狠叮嘱汪筝真:“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饭局,别让对方老板不高兴。”
汪筝真听了这没水平的话在心里忍不住想吐槽,还是忍住没说出来。好歹今天应酬了这帮人,就能见到好友,她还是期待的。
宴席摆在了一个大会客厅。厨师们使劲浑身解数,终于紧赶慢赶做出了三大桌美食。蓉城特色菜,和常见的各种家常菜,应有尽有。也为了照顾团里众人的口味,姜慕简事先便让秘书征集过各人口味。
等到男女舞者以及工作人员都坐定在会客厅,雪亮的灯光,喜笑盈脸的众人,一派谐和。等着文化公司的姜总来了便可以开席,汪筝真有点懒洋洋,偶尔和身边人说几句话。
身着西装的姜慕简带着秘书进了门。
一刹那,汪筝真愣住,手中把玩的筷子也落到桌上。怎么是他……
算起来有几年没见了呢?当时还青涩的面庞,现在完全是年轻人成熟的面孔了。老练地打招呼,丝毫不出错,一身西装合体又完美,从来不像以前的装扮。端着酒杯过来的他,陌生到了极点,却还是午夜梦回见过多次的那个熟悉的人。
身边的人悄悄用胳膊点点汪筝真提醒她,她已经失神了几分钟。姜慕简过来敬酒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可是仰慕已久,众位的舞姿真是令人惊叹,”他本来是眼神绕着整桌人说的,这时把眼神盯在汪筝真身上:“汪首席果然名不虚传,很多观众都是冲着汪首席来的,”姜慕简的眼神滑走,话锋一转,“我敬大家,辛苦,众位辛苦,我/干了,各位随意啊。”
众人都随声附和,也有劝酒的,一派喜气洋洋。
汪筝真机械地喝掉杯中酒,却因为喝得太快呛住,辛辣的酒刺进胃里,像火烧似的。她咳个不停,边上的女同事给她拍拍背,而正和男舞者说话的姜慕简却仿佛没听到,毫无反应。
好不容易喝了一杯水,又吃了几口菜把难受的感觉压下去,汪筝真却感觉到如坐针毡。
这种情况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姜慕简以前是武术运动员,也帮着他爸爸管理他家的武术团,而现在他怎么变成什么文化公司的老板了?自从两人分手后,她就算咬住自己的胳膊肉,也要克制住去找他的冲动。而此刻,内心那把压抑多年的小火苗,仿佛重新被丢进了一个烟头,闪着微弱的红光,她对他还是有好奇的。
同事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询问汪筝真要不要回去休息,汪筝真歉意一笑,拍拍对方胳膊,示意自己没事。
而此时一道强烈的视线,由不得她不注意,团长盯着她,眼神里都是在催她。汪筝真无奈,重新到了半杯酒,偷偷混入了凉白开,向已经转到其他桌坐下的姜慕简走去。
有人起哄:“姜总,咱们的首席来给您敬酒了。”
这一桌以男舞者为主,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鼓起掌来,汪筝真一向在人前是清冷的形象,不怎么参与活动,虽然得体却好像少了些人情味。
见汪筝真过来,姜慕简并不起身,两人好似陌生人,而汪筝真嗓子像被苦瓜糊住,一时呐呐无言。
团长看不下去,过来打圆场,“咱们小汪,以后还请姜总多多照顾,人实力不错,性格也好,”仿佛听见了一声低低的笑声,团长感觉自己老脸一红,继续道:“咱们团也请姜总多多照顾。”团长也端着酒杯,举起来,说着转身向汪筝真示意,汪筝真退无可退:“姜总,请多关照。”一口气干了。
这一桌的人都拍手叫好,姜慕简咧着轻轻的笑,神色不见异样,“姜首席客气。”端起酒只轻轻抿了一口。
汪筝真看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直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