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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发现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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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所谓的真相如何,深渊教团盯着她的时间已经已经很久了。
一开始没有人把这比新手冒险家还要脆弱的学者放在眼中,她太普通了,普通得甚至不足以被当做诱饵考虑过。
她很普通,很谨慎,很小心,会精准绕过丘丘人的领地和魔物栖息的范围,再加上她只是个外地人而非什么拥有重要身份的蒙德本地人,所以即使名为阿娜尔的须弥学者数次孤身进入密林、或是行走在无人巡逻的湖畔,深渊教团也没有太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不止是西风骑士团,就连深渊教团他们也只是认为,那些都是“意外”。
无论是路边移动迟钝,散发着奇异的醇酒般的香气、于是被丘丘人带回去的水史莱姆;
还是沉淀了太多草元素草木生长郁郁葱葱的无人丛林;
以及那些在雨后清晨的灌木丛下大片出现的鲜美蕈类,对于依靠本能行动的丘丘人来说,它们散发着难以抗拒的气味,拥有自然生命特有的蓬勃活力,毫无疑问,这些色泽明艳气味芬芳的陌生蕈类会被丘丘人第一时间采摘回去制作成食物……
丘丘人不具备灵性和智能,所以他们也具备思考未来的能力,自然也没有储存食物的习惯。
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非常符合野外的突发事故、或者是丘丘人的习性难以避免的特殊“意外”。
只是意外的次数重复了太多,就很难再以“意外”来形容了——至少以深渊教团的角度来说,他们很难忽略这个。
狡猾又卑劣的西风骑士团,因为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影响和损失,所以就连报告都懒得写!
“……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你,你让我们损失惨重,学者。”
面前的深渊法师慢悠悠地说道。
阿娜尔恍然大悟。
不该贪多把所有的材料全都收集起来的,下次她会注意的。
为她准备的笼子是丘丘人的手笔,粗糙且潦草,只是用砍断的粗木切割拼凑成了一个笼子的形状,阿娜尔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她微微垂着头,声音放得极为谦卑恭顺:“但是您仍然抓住了我,法师大人……孤身一人抓住了我。”
“是的。”
深渊法师的声音透出一种自矜且傲慢的愉快之意。
“你太过高看自己,对危险也是毫无防备,学者小姐,聪明,却也愚蠢。”
阿娜尔没有回答,只是顺势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而且又没有神之眼无法动用元素力,捆着她的东西只是野外常见的藤蔓而非浸水的麻绳,笼子的锁粗糙且劣质,看起来更像是野外打劫路人行李留到现在的道具,锁已经生了锈,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精致的工艺。
蒙德真好啊,风也柔软,人也温和,就连深渊法师都比镀金旅团好说话。
少女歪了歪头,对着深渊法师露出一点谦和又柔软的微笑。
“但是请不用担心你现在的安危,学者小姐,”深渊法师故作和善的安抚着,“你还很有用处,我暂时还不会处理掉你……你应该感觉到欣慰和满足才对,毕竟你会是不久之后第一个亲眼目睹我等伟大的计划得以成功的观众,这份殊荣,可不是蒙德那群愚蠢的人类能有的。”
阿娜尔依旧在微笑。
“听起来真厉害呀……”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落寞,很快又好奇无比的问道:“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您的同伴在哪里呢,法师大人?”
“同伴?不不不,学者小姐,我不需要同伴。”
深渊法师很矜持的回答,声音里甚至带了一点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狂热:“这种程度的小事,我会让所有人、也让那位尊贵的殿下看见我的实力,无需他人帮手,我自己就绰绰有余。”
嗯,小事。
阿娜尔的脑海中迅速掠过近期观察到的魔物聚集的营地范围和活动数量,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垂下手,摩挲着自己的衣袖。
“……可是,法师大人。”
少女的声音忽然放的极轻,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抬手拢过自己耳畔长发,轻轻说道:“只有您一位做这么多事情的话,难道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什么?”深渊法师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来,来自须弥的学者身上带着某种清新纯净的奇妙香气,它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放得太轻,连带着听她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恍惚的感觉:“您以为您在做什么,您以为所谓的‘前锋’代表了什么?”
“因为您如此聪慧,如此可靠,独自一人就轻易就破解了我之前留下的谜题,所以他们就将最危险的部分扔给了您,毫不犹豫地让您负责最危险的部分吗?”
她面前的魔物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态度。
“……我没有任何的恶意,法师大人。”
少女依旧无比谦卑地微笑着,她大大方方地对着面前的深渊法师摊开双手,属于学者的手腕细瘦伶仃,被藤蔓勒出显眼且狼狈的斑驳红痕,“您看,我毫无力量可言。”
“我无法逃离您的掌控,只是想要苟且偷生,想方设法多活几天而已。”
“将我带回去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不是么?但我可以帮您判断一些事情,毕竟您已经亲自判断过我的脑子还算好用,所以我想我在这方面应该能帮上一些忙……比如说,您的那些所谓的‘同僚’,是真的信任您,希望您可以完成这项无比重要的任务;还是单纯地需要有人来完成‘先锋’的任务……所以,选择了您。”
拥有力量当然是很重要的。
但偶尔也会成为固定视线的障碍物。
面前的深渊法师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是阿娜尔不担心它的态度:它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真诚可贵的同僚情谊,非要说起来的话可能连镀金旅团用摩拉连接起来的感情还要单薄几分,这一点从面前这只法师先前抓住她时透露出的侧重点是立功,而不是为了同僚报仇就能看出来了;
傲慢,孤僻,独来独往,不知是自卑还是自负导致的急功近利,它也许不会完全顺着自己的“建议”行动,但是对于面前这只深渊法师来说,它被哄得正开心,完全顺着人类的意思来不太可能,但是“顺着她说的,总归没什么坏处”。
少女扬起嘴角,笑容是十二分的乖巧。
“——如果您单纯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深入内部调查的话,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但是以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并不建议你亲自前往,这位学者小姐。”
阿娜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那声音很熟悉。
非常熟悉。
就在前不久之前还在好心送她免费鸡尾酒,是格外印象深刻的熟悉。
下一秒,赤红明亮的火光吞没了她面前的一切,映亮了昏黑的天幕,衣袍飞扬之间,黑红相间的大剑卷起飓风,然而还关在笼子里的阿娜尔盯着那单手持起大剑的身影,脑子里第一反应却是卡维学长砸剑后偷偷抖手缓解冲击的狼狈样子。
……看啊学长,居然真的有能单手砸大剑的家伙诶。
她正发散思维发呆,冷不丁就对上了一双重新望过来的明红色的眼睛,原本就只能坐在笼子里的学者小姐更进一步把自己缩在了角落里,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贵族老爷。
迪卢克看着她,却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跟踪你是我的问题,我可以和你道歉,”他的声音太过温和,以至于阿娜尔甚至找不到什么地方适合开口,紧跟着迪卢克在笼子前面单膝蹲了下来,很谨慎地伸出一只手问道:“用帮忙么?”
“……”
阿娜尔面无表情盯着他好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一双手腕熟练地转了几下,原本绕着在手腕上的藤蔓已经落到了地上。
迪卢克默不作声地收回手,看着她伸手摸向耳朵后面捻出一枚掏空的香料壳扔进了草丛里,还帮忙解释了一句:“调整了配方比例的灵酚香,深渊法师随身携带地脉的树枝,这种香料能让它们的意识涣散无法集中精神,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有胆子直接和它说那么多的理由?”
不,严格来说这是已经形成本能的职业习惯。
处理一个很麻烦,但是如果是一窝的话反而问题不大了。
阿娜尔的衣领本来藏着可以开锁的铁丝,但是她看着面前这位好心出手救人的贵族老爷,选择按兵不动。
迪卢克也不着急,但他仍然维持着那个单膝蹲在笼子外面的姿势,很耐心的看着她。
“在你的计划里我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学者小姐。”
阿娜尔:“……”的确。
迪卢克:“所以你至少应该有可以独自离开并且保证自己安全的方法,包括如何离开这个笼子。”
阿娜尔:“…………”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待在里面,”迪卢克抬手抚上大剑的剑柄,很好脾气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小姐?”
少女慢慢转开了视线,从衣领摸出了铁丝,在对方的注视中三两下就挑开了笼子上悬挂的老式锁头。
一只带着手套的修长手掌已经先一步拉开了粗糙的笼门,随即掌心轻转,直接停在她面前。
她微微一顿,还是顺从了面前青年的无声好意,搭着对方的手走出了这粗糙的笼子。
“多谢。”
“不客气,女士。”
迪卢克抬头看了看时间,却没提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温声说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阿娜尔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前的红发青年。
她没说什么话,对方也没问下去,只是在走到蒙德城门口的时候,迪卢克先一步停下了脚步,对她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希望今晚的一切不会造成困扰,祝您今晚也可以做个好梦,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