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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从裂隙中出来时,已是天色大亮。

      他们在地宫中已经待了一天一夜,陆渺渺揽着玉无心的手臂松开,神识荡出,打量着四周萧条的景象。

      树木枯败,整座山上无一活物。

      就连山下的湖水中都漂浮着无数灵兽的尸体,山脚下村庄中的人家都关紧了大门,闭门不出,却还是抵不住鬼气的渗入,几户人家中传来哀哀的哭声。

      神识又探进了窗户中,只见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迈的妇人正躺在床上,身边围绕着几个孩童,其中一个还端着一碗汤药。

      她将看到的景象缓缓说给身旁静立的仙尊,惹得他皱起眉头:“看来山上溢散的鬼气还是影响到了周边的村落,得快些将梵山上的结界修补好。”

      萧怀终于吭哧吭哧的从地宫上方被陆渺渺劈开的裂隙中探出头来。

      看着被连着打穿的两个山洞竟然一点都没觉得惊讶,他透过山壁上的洞看到正站在外面吹风赏景的两人,只觉得天光正好,微风拂面,分外怡人。

      “啊!我好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他飘出山洞,想要落在玉无心的身边,随即又被一道红鞭勾住了衣领,半魂不受控制的飞到了陆渺渺的那侧。

      萧怀被甩得七荤八素,在空中飘了飘稳住身体,疑惑道:“仙师?”

      “嗯。”陆渺渺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那边风大。”

      “哦……”

      萧怀飘在空中有些意外的看着难得对他如此照顾的陆渺渺,受宠若惊,感动不已:“仙师!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黑眸中闪过一丝恼怒,陆渺渺没有说话。

      倒是玉无心开口道:“可知这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何处?”

      长明宗里的阵法太多,重重叠叠,一一找起来实在是太浪费时间,有萧怀领路果然就快了许多。

      阵眼是在北山一处荒林中,漫山的枯木和掉落的黑色枯萎的枝叶踩在脚下,发出烟烬般脆裂的声响。

      “就是这里。”

      萧怀将堆砌的树叶踩了踩,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长满绿苔的石头。

      玉无心心中卜算着方位,手中的玉霄剑抬起正要点上那处阵眼,却被身侧的人抬手拦下。

      陆渺渺按下了他手中的的玉霄剑道:“师尊,还是我来吧。”

      掌中灵力不断涌入,头顶的结界上蔓延出丝丝白色的光芒,形成古老的符文,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即逝。

      陆渺渺特地修改了几处符文,将长明宗残存着的鬼气困住,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阵法一成,结界上的光芒闪动了两下,随即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天空依旧是很清澈的蓝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绚烂,和这座被封印了的荒山看起来格格不入。

      陆渺渺抬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蓝天,转身看向身旁的玉无心,黑眸中映着一抹阳光,染上了几分柔软光亮。

      ——

      从下山的路上远远看去,山脚下那一片村庄几乎是不见炊烟,只偶尔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些烟火气,丝丝缕缕,将这片村子映衬得更加的寂静。

      虽说长明宗只是一个小宗门,但在普通人眼中却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不管是大宗门还是小宗门,普通百姓只要能受其庇护一二便足以一世无忧,因此但凡是有修士的地方,村落人烟都不会少。

      长明宗虽地处偏僻,却也不例外。

      梵山山脚下的村庄里足有近百户人家,密密麻麻的挤挨着,陆渺渺一一数过去,只觉得有些头疼。

      这么大的范围,若要解决就只能通过布阵来驱除这一片的鬼气了。

      刚到村子外面就看到有户人家忽然打开房门,两个瘦骨伶仃的孩子抬了一张草席出来,高一点的男孩走在前面,矮一些的女孩走在后面。

      草席上盖着一块粗糙的抽了丝的白布,隐约可以看见底下躺着的人影。

      陆渺渺的神识飞快地探过,这人尚还有救,手中的折扇收拢抬手挡住了两个孩子的去路,出声道:

      “等一下。”

      高个子的男孩受惊似的抬起头,神情有些戒备,迅速的将跟在后面的女孩护在了身后,怯怯的盯着他们。

      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就这么冷言冷色的拦住他们,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人。

      娘亲说过要保护好妹妹。

      他故作凶狠的挺了挺没有几两肉的胸膛:“你,你们要干什么?”

      陆渺渺见他如此防备有些奇怪,她回头看了一眼。

      玉无心自然不必多说,身后萧怀此时一身及地的披风将全身上下都笼罩得一丝不漏,他本是飘在空中,如此看上去倒是显得比玉无心还要高出一些,但也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得他们忌惮了。

      她折扇打开,横在胸前慢条斯理的摇了摇:“不知这草席里的人是?”

      “是我婶婶。”站在后面的女孩低声开口道:“她……她死了……”

      陆渺渺闻言皱起眉头:“谁说的?”

      折扇隔空一挑,将上面盖着的白布挑开,露出一张青白的面容来,印堂泛着一团黑气,确实是被山上鬼气所侵蚀。

      只是这人尚还有气息,魂魄也未离体。

      身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还活着。”

      “什么?!”男孩的眼睛微红,他倏然抬头看向一旁说话的玉无心:“可是……可是村里的人都说她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被鬼上身的死人都要趁着天亮埋到东边的花地里。”

      陆渺渺折扇一点,那团鬼气就从草席上的妇人身上溢出,随即又被笼罩的金光所泯灭。

      “还有多少人被埋在那了?”

      “有……还有两个……”

      正在此时,那草席上的妇人呛咳了几声,悠悠转醒。

      “娘亲!”

      “婶婶!”

      两声惊呼传来,草席被匆匆放到了地上,在妇人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两道幼小的身影便扑了上去。

      随即高一些的男孩倒是先反应过来了,他急急的站起身,连膝盖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拍掉:“仙师,我带你们去花地。”

      被埋的人亦是因为这鬼气侵蚀,死时面容青白瘆人,被村里人认为是不详之兆,就连尸体也不能埋在村子里的风水宝地中。

      只能用草席一抬,埋在最偏僻无人的花地里。

      所谓花地,也只是一片开满了粉紫色野花的荒野,这地方离山上的一处斜坡较近,早些年山上不断有泥土石块掉下来压死过人,久而久之这里便也成了一处没有人肯来的荒地。

      男孩一边给他们介绍,一边指着那一大片花地道:“仙师,就是那里了,都是刚埋的。”

      萧怀惊愕的看着那漫山的粉紫色花朵:“这么大片地得找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具体埋在哪里了吗?”

      一路上他都竭力保持安静,直到这时又忍不住开始了他的话唠本质。

      “这怎么行呢?人命关天呀,等我们把人找着挖出来,早就没救了。”

      男孩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两眼含泪就要跑回去找村里的人问。

      刚一转身就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拦下,他抬头一看,正是那穿白衣的仙师,只见他温声道:“没事,能找到的,不必去问。”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陆渺渺手中折扇飞出,掀开被花地包围着的两块新盖的泥土,露出躺在其中的两个人。

      折扇旋即飞回手中,又冲着地上的人略微一点。

      男孩只见一道金色的残影没入空中,在他还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身旁的黑衣仙师开口道:“好了,去找人把他们带回去吧。”

      这……这就好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跑上前去探那两人的鼻息。

      陆渺渺掸了掸折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皱眉掐了一个法决,直到那柄折扇看上去焕然一新了才满意的收手。

      一旁的萧怀看得一头雾水,他压根就没看出来这柄被擦来洗去的折扇看起来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而那柄折扇的主人早就在他愣神之际牵起身旁的白衣仙尊走远了。

      “哎!等等我!等等我!”

      萧怀着急往回飘,又顾及着身上长长的披风,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好不狼狈。

      让他没想到的是,前面的两人竟然真的停下来等他了,萧怀感动的稀里哗啦。

      而实际上,陆渺渺正拉着自家师尊往回走,忽然手掌中的手腕有了停下的趋势,她回身看着立在原地不肯走的玉无心疑惑道:“师尊?怎么了?”

      玉无心站在原地蹙了蹙眉:“刚才那个孩子还没有跟上来。”

      陆渺渺回身看去,只见那男孩正弯着腰费力的将那两个人拖出土坑,他力气太小,拽了好几次也没能拽动,只能先将土坑的边缘刨开一点,再试图将那看起来颇有些重量的男子往外拖拽。

      只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作用,再次脱手后男孩失去平衡,就要被那人拽倒向土坑,陆渺渺终于突发善心的帮了他一把。

      折扇破空而至,隔断了他手中来不及松开的一截衣襟。

      男孩怔愣的看着手中突然断裂仅剩一截的衣服,又看了看再度摔进土坑里的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玉无心听到了哭声便立刻往回走去,陆渺渺只能一路跟着,越走近,哭声便越清晰,陆渺渺皱眉看向举着半截衣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孩道:“哭什么?”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似在问责一般,男孩哭的更厉害了。

      玉无心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警告道:“渺渺。”

      陆渺渺的目光从自己被人握住的手背上划过,再开口时果然收敛了许多:“不是让你去叫村里的人来抬吗?”

      “呜呜呜……他们……他们都没……都没活过来……”

      男孩哭的伤心欲绝,甚至还打了几个哭嗝。

      被鬼气侵蚀后确实会造成魂魄离体的假死之象,一般来说只要及时把鬼气驱逐出体外就会没事,可是这两个被埋的时间久了一点,就算是魂魄归位也不会那么快清醒,只能是慢慢休养了。

      这些话自然不必让她来说,玉无心已经娓娓道来,将其中的关系尽数讲明。

      他声音温柔,脾气又好,一番话说完后男孩就止住了哭声,只呆呆的仰头听着,目光黏在玉无心的身上一般。

      惹得陆渺渺黑眸一眯,抬手就将人拽到了自己身后,严严实实的挡了起来。

      白衣仙尊忽然被自家徒儿牵走,神情中仍带一丝迷茫,他不确定的开口唤道:“渺渺?”

      “嗯?师尊?”

      陆渺渺听见声音转过头看了看他,见他目光疑惑的投来立即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睛道:“师尊,刚刚那边有一只虫子。”

      她又将白衣仙尊往身边拽近了一点:“不过师尊不用怕,师尊离我近一些,我会保护好师尊的。”

      那道贴近耳边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笑意,熟悉的气息温温柔柔的落在脸颊,眼前人触手可及。

      白衣仙尊低低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应她那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还是在应她那句会保护好他。

      萧怀已经对陆渺渺如此拙劣的哄骗玉无心的手段见怪不怪了,但是一旁的小男孩就不一样了,他惊讶万分,正要开口说这山谷中没有虫子时,被一旁的萧怀猛地捂住了嘴巴。

      “你想死吗?”萧怀压低语气威胁道。

      男孩被捂住了嘴,惊慌的摇了摇头。

      “那就不要乱说话。看到那个黑衣服的没有?惹了她,她能用扇子削掉你的头。”

      一番隐秘交流后,他松开了手,只听男孩道:“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体虚?不用担心,我们村有村医的,回头我可以让他帮你看看。”

      萧怀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凶狠道:“才不是!!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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