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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衰败与重生 ...

  •   柏佳思23岁生日过完,择的订婚日在两周后,订婚有一套烦琐的流程,不过好的是两家人已经商量妥了,李家能给出的都是最好的,他们的态度好的挑不出一丝毛病,柏家乐不可支,他们的回礼同样不俗。

      柏佳思穿一身新中式订婚礼服,米色上衣,暗红下裙,脚踩红色高跟鞋。

      化妆师给她上完唇红,将红纸丢入桶中后,换来造型师给她做头发,首饰盒中的簪、钗、步摇色彩明艳,主红、绿、黄三种配色,这些连同项链耳环手镯,是喻婕陪嫁过来的,在此前已经经历了几代人的流传。

      她翩翩走出时惊艳了众人,明艳生动,光彩照人,她捧着李寒脩的鲜花和他一起出了家门,被夸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柏佳思搂着李寒脩手臂,眼眸灵动:“你今天可真帅。”

      李寒脩头发被抹了发胶,人看着更有英气了,他对空中做着摸刘海的动作:“我何时不帅了。”

      “行行行,你帅得非常炸裂行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啊,阴阳师。”

      “谁能阴阳过你啊。”

      他们去到酒店和父母一起迎接宾客,订婚仪式也渐渐开始了,非常的正式严肃。

      柏佳思摆出端庄的一面,尽力不与李寒脩嘻笑,他们在订婚书上按手印,按完后简单致词。他们致词的那几句话都是在网上现学的,特别官方,不过适用于这场合。

      开席后新人需要轮桌敬茶,李寒脩对男长辈敬酒,收了许多见面红包。

      等送完客他们都要累死了,柏佳思回到家,没有看到欢蹦乱跳来接她的耶耶,奇怪了一会后她疲累地回到房间,把收到的红包全丢在了化妆桌上,卸完妆后开始狠狠补觉,做好一切入睡准备后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她已经订婚了,有时候她对身为成年人有一种恍惚,因为还未脱离学生生涯,她总感觉自己还是孩子。

      她就这样订婚了,有时觉得是冲动始然,但她决心在此,那时不冲动,未来的任何一天都会冲动。

      就是很不真实,她都不相信自己就订婚了,订婚的感觉让她想到了已婚的女人,被生活束缚着,人生中就只有伴侣和孩子了。

      太吓人了,她从床头扯来一只陪睡熊,狠狠抱着。又想,自己应该不会落入那样的境地吧,李寒脩不会变吧,未来会像她所想的那么美好吗?她能和李寒脩顺利结婚吗……

      思绪纷乱,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她的门被急切地敲了敲:“潇潇!睡了吗?”

      妈妈的声音让她心下一紧,但她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她下床踩上拖鞋,走上两步莫名绊了一下,她烦躁地打开门,看到喻婕满眼泪水,她刚要说什么,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柏佳思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闻着声响去到客厅,身后喻婕哽咽着说:“耶耶走了……”

      柏佳思脑子里一根弦突然断了,她心跳剧增,惊慌失措与内心的酸楚全泛了上来,柏衡抱着萨摩耶在那里哭的撕心裂肺,柏佳思捂着鼻子跑过去,泪水流淌在手心里。

      柏衡:“难怪今天没看到它,它昨天晚上偷偷躲到了一楼的杂货间里……”

      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柏佳思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压抑着全部的声音,她身体颤抖着,眼神空洞,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自这一刻,世界与她阻断开了,她落入了无尽的黑暗,周身更加寒冷,心也冷却了。

      喻婕从身后半搂住了她,她忽儿惊醒过来,爸爸拿来一包纸给她,让她好好和耶耶道别,拉着其他人走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它会走,近两年它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了,不是今天走也会是明天,但能待一天就是一天,在接下来读大学也把它带在身边,最多的时候是带着它上医院。

      医生说出的最后期限越来越短,从几年再到几月,时间缩短中的那种沉重的压力、心酸与苦楚,几乎伴随着她生活的每一天。

      多年好友此刻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远离了生前所有的病痛,这对它来说是解脱,独独自己释怀不了。

      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突然被抽离,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试着接受?

      为什么悲喜要赶在同一天,她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心里被堵得难受。她伸出手来,抚摸着它身上那触感熟悉的毛发,忍不住哭出声来,哽咽着,泪水无尽地滚落下来。

      她抱起萨摩耶,像以前抱着睡觉那样,脸蹭过它的耳朵,它的耳朵不再像以前那样会下意识抖动两下,现在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它真真切切地死了,柏佳思哭的更大声了,她蜷在地上,萨摩耶身上熟悉的气息还很浓重,近段与它的记忆碎片化拼凑起来,这钝痛的思念叫人几乎承受不住。

      谁将她扶起来了,她睁开眼,喻婕生气地说:“怎么躺地上呢!这么冷的天!”

      柏佳思下一秒又跪下来抱住了耶耶,说:“我抱着它,不觉得冷。”

      “哎,要早知道与动物结缘会让你产生这样严重的伤感情绪,当初——”

      “不该养它吗?”柏佳思一颤一颤地说,“也不能…这样对比啊,它对我的意义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可是我看到你这样,我心疼。”

      “我再抱一会…就好了。”

      喻婕叹息着离开了,柏佳思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哭到天亮,她看着晨曦慢慢起来,沿着窗台缓缓流进,冬天清晨窗外的树木与寂静给人的感受不怎么好,易给人心态二次创伤。

      今天爸爸要给耶耶处理后事,可以火化留着骨灰,这样就能以另一种方式再陪在她身边,但这样,思念便不会停。

      他们寻问她最终的意见,柏佳思想把它埋在自家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

      她说完,全家人开始动工,直接掩埋需要遵守相关法律法规,还要获得相关管理方的同意,给狗狗做好全面的卫生处理,用布包裹,远离水源,埋到1米以下深度。

      一个成员的离去仿佛带走了家中所有的热闹与欢乐,忧郁笼罩着他们。

      柏佳思再回到学校就只有她一人了,她习惯着孤独,奋力将自己拉出,打起精神来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她从国际舞蹈学院毕业这会,周期许漆时祺也将要研究生毕业,柏佳思作为优秀学员之一,获得了去M国留学深造的机会。

      李寒脩无事时,与她商谈婚礼规格,柏佳思神气地说:“那一定得是中式婚礼,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ok的。”

      “不过我暂时还不想结婚哦,等我再过几年看看。”

      “都行,等你。”

      柏佳思无法想象一个酷哥被婚后家庭束缚会是什么样子,但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奋斗。

      这样是被裹挟的关系,她不需要李寒脩为自己特意创造什么优越的条件,因为这些她本身已足够拥有,他需要做的,就是还是他自己就可以了。

      “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我怎样,你为你自己忙事业,也可以毫无顾虑地去祖国各地走。你的人身是绝对自由的,精神也不要被束缚,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你的想法我都是支持你的,以后结婚后也这样。”

      他们经常见不到,她说出这段话配合她的神情,李寒脩总感觉她要离他远去了,他有些不安地说:“可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去诶,我想和你两个人,什么时候还能一起规划旅游路线。”

      “哟,你啥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黏我了。”

      “可不咯,以您这影响力,妥妥嘚。”

      “反正一个人可以,两个人更好。你就记住我说的,不要因为任何人被束缚,我喜欢你是自由的,永远骄傲昂扬。”

      “嗯嗯,没问题。”

      “今年演出后看看时间吧,我想去国家森林公园吸氧。”

      “行啊,我也想去。”

      繁忙日子中的计划充满着迷人的期待,计划经过无数变化之后,被狂澜推得失了许多情绪色彩。

      两人再一次自驾去了很远的地方,心境已不同于当时的学生时代,但有什么不同呢,柏佳思又不清楚。可能当时她还是个小女孩,而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不是,不是,应该是人生的阅历所致,外表与年龄的上涨并不会直接改变人的心境。

      她现在已经无法做到自发地笑出声来,这让她怀念起了自己还是女孩的时候。

      究竟是什么影响她变成这样的,她不想有这么多深的思考,也不想在心里积压太多事,她想纯粹一点、简单一点,她想回到从前。

      不,她只是想改变现状。

      又见大山,又遇河流,她轻松畅快地呼吸着,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染在身上,她不由自主向前跑去,继而转过了身,在林间的细碎光斑中朝李寒脩笑着招招手:“快点啊。”

      李寒脩收起相机,跑了上去,握上她的手缓缓向森林深处走去。

      ——

      这几年光速而去时,那片玫瑰园里的红玫瑰经过了几轮衰败和重生,依旧持有当年的艳丽芬芳。

      周期许二十几岁,研究生学历,又是实干的硬技术股,该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他的笑已不再显出当年那种明媚的帅气,你在他身上看不到曾经的意气风发了,他头脑清晰处事稳妥善于观察,还是那么的善于打交道,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拼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他在恰好的时间碰上一个恰好的机会,事业蒸蒸日上,一年稳扎稳打,两年尽力扎根,第三年在村里买了一块地方建起了一栋三层的别墅,之后在自己生活的城市买了房和车,也落户了。

      李婉秀和他一起在这样快速的生活节奏中生活了两年,还是适应不来,她想回到安静的乡下,又舍不得周期许。

      他特意创造了这样好的生活条件,就是想和她长久地居住下来,在他下班后有个安心的依偎,还有就是,不愿再经历亲人出事无法立即赶到的慌张。

      她懂周期许在怕什么,可是只是待在家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何况还有那那么多街坊邻居,出了什么事都有照应。

      周期许想起了爷爷之前那个嘴脸,心里发堵。

      “现在跟以前冒一样哩,你们都出息哩,见我们过得好都是只有巴结的,我想回去种种菜么子的,绿豆粥留给你,我回去养两条狗陪我。”

      回村里养老确实是比较好的,家里环境更宽敞明亮,买菜可以送到家,拿快递也就骑小电瓶去镇上几分钟的事。

      主要是家里空气和景色都好,如果不愁钱和前景的话,周期许也真想在小山村隐居下来。

      他和漆时祺在周末陪李婉秀坐飞机回到了四冬村,新房子从建起开始也没住过几回,也就过年的时候聚了几下。

      他们搞了半天卫生,周期许把那把竹制躺椅搬了出来放在门口,让李婉秀没事的时候坐着晒会太阳。

      他们还坐绿皮中巴去了街上,将生活的东西准备齐全,路过那棵老榉树时,周期许站在树下往上望,漆时祺懂他心里想法:“想去回忆回忆吗?”

      “嗯嗯嗯,先把东西放回去。”

      他们推开红砖房褪色的木门,熟悉的嘎吱声牵起了心底沉重的往昔,大堂地面长了白霉,霉味很重,两人捂着口鼻往里走。

      墙壁上的涂鸦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了,还画了视力表,因为和黑色的油污混在一起,周期许也是特意看才注意到。

      漆时祺看到周望房间的门框上由下往上画了几个横杠,横杠右边写了数字:150,162,168。

      周期许说:“这是他初中的时候记的,他150时我还比他高10厘米。”

      进去每个房间都转了转,穿过漆黑的灶屋,常年的熏制让四面墙壁都长了厚厚的灰帘,二楼积着的雨水还在滴漏,灶台和左前角潮湿阴暗,白霉一直延伸到楼梯下的鸡笼处。

      他们上了二楼,情况还好,只是灰重些,这些灰尘与蜘蛛网让他空无一物的房间变得更加陈旧了,墙壁上曾经贴过照片的区域颜色比周围淡些。

      周期许打开窗户,倚靠在窗台上,远处山的角度曾经看过无数遭,无数记忆的片段狂涌进脑海。

      漆时祺悄然走了过去,手轻搭在他的肩头,他们相对无言了一会,忽而周期许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有你真好。”

      “没有我你也能更好。”

      “是你给了我人生许多的方向,你让我放过了自己,我才能这么容易和过去握手言和。”

      “你是靠自己的力量走出的,因为是你想,所以才能够走出。”

      周期许失笑了:“说不过你。”

      “事实如此。”

      周期许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和柏佳思联系了,他问:“佳佳现在怎么样了?”

      “她成为了舞剧演员,将热爱献给了舞台。前阵子她账号的粉丝过了600万,一直有不好的言论。”

      “她没受影响吧。”

      “那倒没有,她现在可是有破千浪的决心。”

      李婉秀见他们许久还未回家,沿着柏油路下来找他们,路上遇到几个许久不见的邻居与她打招呼。

      他们在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逐渐远去,现变得两鬓斑白,走路都不利索了,说话也没有了以前那股神气劲。

      周期许在窗台看到她沿着路往下走的身影,喊了声:“妈妈!去哪里?”

      李婉秀仰头看上来:“你们在这里啊!我找你们嘞!”

      他们关上了红砖房的大门,牵着手跑下石板路,周期许勾住了李婉秀的脖子轻轻挂在她身上,一边开玩笑一边往村子上方走。

      春夏季交替时节,乡间林荫小道静谧安然,偶尔起的蝉虫鸣声久远悠扬。

      这样美的地方他们无法久待,只能将美好留存心底,形成独家记忆,至此成为一个人人生中,最宝贵的留念。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衰败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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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文已完结 同完结文《陷于夏季》以及两本预收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一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