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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一百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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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康安安也挺认同蛇夫人的话,怕他们杂七杂八地吵起来又要浪费时间,忙截口道:“容我先好好梳理一下,纪泽就是十多年前‘仙宫’案的帮凶,宁殷死后,他不得已消停了几年,后来遇到国公府的王稽昭,两人臭味相投,重新开始虐杀的勾当。但纪泽野心勃勃,肯定不像王稽昭那样只是单纯的杀人取乐,他的目的一直是收集精魄,之后与王稽昭分道扬镳,伙同郭中庸及三个道人,开始对小王爷的换魂阴谋。那天在樊楼,大人叫出了宁殷的名字,不知怎么就被他打探到了,于是一方面为了救出之前的同伙,另一方面,觑觎着归墟的法器和能力,所以他们把大人骗来桃坪镇,并放出‘魇’,妄想逼疯大人,为他们效力?”
“不错,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吴镜用力点头,“此人心机深重,手眼通天,如果再让他得到度朔使的法器和能力,不知道要在人间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们说话的功夫,贺郎的手一指在周围的泥地石缝里检查,此刻抠到地面有一条小指粗的缝隙,立刻叫起来:“你们快来,我好像找到什么了!”
大家停下谈话,朝着他的方向围了过去。
贺郎摸着石缝说:“不行呀,完全抠不动,姐姐你的手指细,一起过来试试。”
蛇夫人又不服气了,道:“喂,她的手指会比我还细吗?对地道的感觉会比我还灵敏吗?这种探洞的事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找过去,原来是地上有条手指粗的缝隙,两个人抠了变天,毫无反应,不由都泄了气。
康安安安慰道:“别急,慢慢来,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附近肯定有机关。”
正在忙乱,贺郎手指头突然触到个软绵绵的东西,还一弓一弓地在往外头钻,他大喜道:“有了有了!”等那东西探出个圆突突的肉头,自己用两根手指甲掐着拎了出来。
“啊哟,疼死我啦!”那东西长长一条肉乎乎圆滚滚,在贺郎的两个指头里不住扭动,刚才崩坏的那个指甲缺口似乎把它掐破了。
“慢着慢着,你快把它放下来。”蛇夫人一听声音不对,忙凑过来。
贺郎犹豫道:“放下来?跑了怎么办?”
那东西呜呜哭出来:“痛死啦,我才不会跑呢,快放我下来!”
这次连康安安都听出来了,声音稚嫩,似乎是之前的蛇夫人的眼线——小舍。
蛇夫人“啪”地没头没脑抽了贺郎一巴掌,把他手震开了,小舍掉在地上,蛇夫人心疼地把它捡起来,托在掌心,问:“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小舍圆头圆脑,身体有姆指般粗,却有二尺长度,在她的手上盘起来,脖子扭来扭去,先说:“咦,我怎么变不出人身了?”
蛇夫人道:“这里不知被动了什么手脚,我们都施展不了法术,只能维持现状。”
小舍道:“好吧,我是来救你们的。”
“就凭你?”贺郎好笑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外头山上的精怪都已经被几个道人收服了吧,靠你单薄之力,怎么能救得了我们?”
小舍听他语含轻视,气呼呼道:“你别瞧不起人哦,我可是有高人指点的。”
“高人?”大家都觉得奇怪。
小舍骄傲地道:“是呀,那个高人你们也都认识,就是上次在客栈外请我吃早饭的王爷哥哥呀!”
小王爷终于有消息了!
别人倒还没什么,康安安只觉心里一阵“砰砰”乱跳,血气翻滚上涌,怎么也按捺不下去,顿时心神不宁起来,慢慢站起身,走到一个角落里开始发呆。
蛇夫人道:“咦,才说到你男人呢,怎么走了?”
康安安一声不吭,隔了会儿,突然开口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大家一愣,又听她自言自语道:“大家都被抓起来了,连贺郎都逃不脱,为什么唯独你的人全都没事呢??”
小舍奇怪极了:“这位姐姐怎么了?”
贺郎忙道:“没事没事,肯定是那个‘魇’又争了上风,安姐姐就是听不得关于小王爷的事,关心则乱,想必又坠入迷津去了,大家耐心等一会,她自己会挣脱出来的。”
果然,所有人听她继续道:“不,你别说了,我不信!”
贺郎叹口气,道:“姐姐还是不肯相信小王爷呀。”
谢子璎之前一直缩在角落里,此刻鼓起勇气插口道:“怎么她最在乎的人不是郭珺臣吗?”
贺郎白了他一眼:“哪个告诉你的?”
谢子璎被他骂得讪讪的,道:“这个‘魇’可真厉害,安姑娘是个极其理智的人,一不小心还会迷乱,如果这玩意儿放在普通人的身上,哪还有清醒过来的可能。”
吴镜道:“你想多了,他们才不舍得给普通人用‘魇’呢,我在装疯的时候听到几个道人吹牛,谈起‘魇’的来历,古往今来,许多妖人虐杀无辜,无非是为了收集他们死前带着毒怨的魂气,再用这种怨气修炼出阴邪的玩意儿。而他们在杀人炼魂的过程中,却发现另一种异乎寻常的现象,有的人在痛苦至极的时候,产生的不是怨恨,而是强大的幻觉,这种幻觉缘于逃避和崩溃,最后竟然也能凝成特殊的魂气,于是他们同时收集了‘煞’与‘魇’两种魂气,‘煞’就是奢比、女丑之类的魂气,而‘魇’更像是种心魔,被‘魇’上身之后,本体的精魄会与‘魇’所产生的幻像进行无休无止的争斗,渐渐无法分辨真假,等精魄疲惫至极,被消耗殆尽时再唤出‘魇’,人便成了一具空壳子,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成为听命行事的行尸走肉,不同的是,‘煞’是用在凡人身上的,而‘魇’却是专为我这样的度朔使或难以驯伏的精怪所准备。”
“所以大人你将计就计,故意装作意志崩塌,让他们觉得你完全听命行事了,再把‘魇’收走,你就彻底自由了,是不是?”蛇夫人崇拜道。
“哼。”吴镜心里得意,嘴上却不承认。
“那位王爷哥哥人在哪里,他对你说了什么?”贺郎问小舍,其实不光是康安安,他心里也有几分疑心,两个妖和两个度朔使都被擒下了,凭什么几个凡人倒能安然无事?
小舍热烈地道:“提起那位王爷哥哥,他可太厉害啦,上次在客栈外面时,他和乌鸦哥哥就的我聊了许多话,还让我去村里办了件事,其实在你们进村之前,咱们就把退路都布置好啦。”
“哪有这么容易,他们能安排你做什么大事呢?”贺郎不可置信。
“哼,你就会斯负我,从来不肯相信我也能办大事!”小舍又是得意又是骄傲,老气横秋地数落他,“王爷哥哥和乌邪哥哥可不同,他们都很信任我,觉得我虽然年纪还小,却是办大事的好材料!”
几句话说得蛇夫人心里很不受用,冷笑一声:“这些凡人都很狡猾,你小心别被人利用啦。”
小舍说:“他们才不是骗子,王爷哥哥说要给我在庙里摆个道场,助我积功德攒修行,还答应事成之后,把我的功劳禀报给官家知道,回头再讨个封赏呢。”
它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扭来扭去,显然十分开心。
蛇夫人和贺郎听了都默不作声,心情极其复杂,觉得自己实在太实心眼了,还不如一条小蛇会打算盘,累死累活这么久,居然都没想过要向小王爷讨赏!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就怕出去之后,也很难再讨个好价钱了。
蛇夫人“啪”地把小舍丢在地上,怒道:“我们在问你话呢,你到底帮他们做了什么事?别再东扯西扯的磨时间。”
小舍被摔得眼前发黑,吃吃道,“他们派我去村里查找废弃的地窖,一共找到好几处呢,有一个就离张家的后院不远,等你们进村的那天,趁着村里所有人都去村口迎接你们,王爷哥哥让我领着十几个侍卫从小路绕过村子,分别埋伏到地窖里去啦。”
“看不出来,你倒是勤快的很!”蛇夫人又打了它一下,“以前我让你多跑几里路都不肯,大呼小叫的喊累,还以为你是年纪小身子骨弱呢。”
小舍含羞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年纪虽然小,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呀。”
“吃流水席那天,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贺郎关心的却是这事。
小舍道:“吃流水席那天,王爷哥哥早就看出村民有问题,席上肯定会出事,所以暗暗留了心,果然节目表演到一半时,村长突然摔了杯子,村民和戏班子里的人立刻张牙舞抓地冲上来抓他们,乌鸦哥哥实在太厉害了,一个人能打几个,带着几个侍卫把王爷哥哥护送到后院里,那些侍卫听到声音马上钻出地窖。那些村民最没用了,看到那么多人出来,一下子吓得全逃了,戏班子里的精怪们本来想施妖法,好在王爷哥哥早准备了驱妖符箓,精怪们也被打散了。本来大家想先离开,但是里里外外找不到你们,村民们也逃进了山,王爷哥哥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说再去地窖里等一等,晚上出来找人。”
“他们现在在哪里?”一个声音轻轻问,大家这才发现,康安安已经清醒过来,不知何时凑在旁边听小舍说话。
“他们都等在外面。”小舍道,“晚上出了地窖,王爷哥哥听到村长在召集所有人进山,说抓到了你们,要举行封魂仪式,他就让我们不要暴露身份,跟着村民一起混进来。”
“你是在当我们傻子,胡弄我们吧?!”贺郎终于找到可疑点,厉声喝道,“既然一起跟上了山,为什么刚才狐族上阵时没有出来帮忙?”
小舍声音也高了起来,振振有词道,“你才是傻子呢,王爷哥哥说擒贼要擒王,只能智取不能明夺,当你们还在打架的时候,他们已经干掉几个守庙的护卫,换上他们的衣服,偷偷混进人群里,本来想靠近那个坏人找机会杀了他,想不到那些道人先顶不住了,触动了塌陷机关,道人们领着其他人都逃回地道去了,他们没办法,也只好跟着一起进地道。”
“那让他们快打开机会放我们出去呀。”蛇夫人恍然大悟道,“你还在这里啰哩啰嗦废什么话!”
小舍委屈道:“又不是我在拖延时间,明明是你们在问我许多问题。还有机关是在里面的,外面没法子打开,所以王爷哥哥让我钻进来,帮你们一起找。”
“快找快找!”贺郎连声催道。
康安安也道:“那就麻烦你啦。”
小舍“嗳”了一声,吐出鲜红的长舌,在四周探来探去,边舔边道,“放心吧,整片山头属我最会找机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