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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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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在做什么,萧照一时弄不清楚。
但手指断断续续的刺痛感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做事,唯有先歇着,而一闲下来便也回想起今日在茶楼的事。
出于谨慎,他们性命相连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告诉林苒。
也不单单是林苒一个人,其他任何人,他一样决计不会透露半个字。
虽然这一桩不能让林苒知道,但今日在茶楼对她说的那些话却算不得有什么假话。他对她有所求是真,希望她能帮他是真,身边不会有旁的女子亦是真的。
他既不希望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这个秘密,又怎么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那样反倒要把他们两个人一并置于危险境地。
除此之外,赏花宴上乐安落水之事,他确实认为依旧存在蹊跷之处。
问题出在沈云芝带着几个小娘子故意拦下林苒的举动。
证据指向沈昭仪不假,可林苒救下乐安纯粹是巧合与偶然,抑或该说这是一个可以避免的意外。
譬如沈云芝晚些拦下林苒,那么林苒多半不能及时出现在湖边救人。
事情乃沈昭仪所为而沈云芝并不知情……
这种可能性存在,只是这背后便会衍生出一些新问题。
谋害乐安,定有所图。
如若对方无所图若这一点不成立,那么所有的推测皆失去意义。
有所图且挑在花朝节赏花宴那日行谋害之事,理当与赏花宴有一些关系。若非当真想要谋害乐安性命,只为破坏赏花宴,那么合该做好安排,在乐安落水以后便将事情宣扬出去。若本想要谋害乐安性命,那么也当做好安排让参加赏花宴的小娘子们在那个时辰不会往湖边去。
这背后之人是让宫人给乐安传话从而引她去湖边,时辰上完全可以把握。
若乃沈昭仪所为,总归觉得有些许古怪。
但若不是沈昭仪所为?
倘若这一桩事情根本不是沈昭仪所为,那么金饼子银锭子上沾染的独特香气自可以是栽赃。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也将从谋害乐安性命变成陷害沈昭仪,如此一来,乐安会否出事不是最要紧的,赏花宴会否被破坏亦不是最要紧的。
从沈昭仪如今被禁足看,这场陷害有所收效。
却恐怕背后之人也未真正如愿,此人日后会否再出手,眼下更无法定论。
乐安落水被林苒救起的消息纵然压下去了,可毕竟知晓这些事情的宫人也有不少。凭借此人手段,掌握这些消息不是难事,焉知其会否记恨林苒。
正想着这些,手指又一次传来刺痛之感。
萧照:“……”
他后知后觉林苒或是在做女红,方才一次一次扎手指。
想到这种可能性,萧照忍不住扶额。
还是得把林苒迎娶回东宫。
人在身边,消息灵通,像这样的事情……起码可以想法子拦住。
三天时间林苒便把给自己爹爹和二哥的寝衣都做好了。
虽说不大熟练,没少拿针扎自己,但事后再看一看这两身像模像样的寝衣,她颇有成就感。
拿到爹爹和二哥面前,果然两个人都很满意。听着二哥连连夸赞她能干厉害,林苒笑嘻嘻:“那二哥你明日可得空?若是得闲,陪我去打猎啊。”
林长洲一笑,略想想说:“明日应当无事。”
“那先说定了!”林苒干脆利落拍板,“无事二哥便陪我去打猎。”
林长洲没有反对:“行。”
林苒欢欢喜喜回荼锦院,为出门打猎做准备。
定远侯府有一片自己的猎场,说是猎场,实则是特地围起来的一片山林。
如此,有所防范,以避免猛兽闯入伤人。
临到第二日出门之时,林苒专门换上骑马装,为着方便,满头青丝也用金冠高高束起。她揣上自己的弓箭,骑上自己的雪白大马,和二哥林长洲去往猎场。
这几天林苒将自己闷在府里,除去想为爹爹二哥做寝衣以外,亦是在等萧照的下一步动作。
若这位太子殿下当真“非她不可”,定不会因为她拒绝便轻言放弃。
是以她想看看太子接下来会怎么做。
事实上,自这位太子殿下生出迎娶她为太子妃的念头起,之后的一切已只被太子左右。他选择打消念头,那么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他不肯放弃,那么结果也是注定的。她是何种想法,在“太子”这一身份面前,恐怕无足轻重。
不过显而易见太子目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却也不知,这样的风平浪静背后是太子在酝酿,在犹豫,抑或其他什么。
但无所谓了。
既她难以左右事情走向,静待最终结果便是。
纠结便留给引发纠葛的太子殿下,也算得上太子殿下求仁得仁。
谁让他非要动这份心思呢?
京城早已处处暖春,山中天气却犹有两分冬日的冷冽。
骑马驰骋山林,耳边风声呼啸,凉风拍打脸颊,吹乱鬓发,但天高地阔,便使人心旷神怡。
林苒紧握缰绳坐在马背上,和自己二哥一道痛痛快快策马疾驰,直至入得山林深处,才放缓速度慢下来。山路两侧的树林里鸟雀振翅而飞,随处可见猎物出没。
“二哥,今日也比一比谁最后猎到的猎物更多如何?”
观察过一番情况,林苒才扭头对林长洲提议。
往日里他们兄妹也常这样。
纵然无法次次赢过自己的二哥,可要比试骑射之术,林苒从不犯憷。
林长洲见妹妹兴致勃勃,自然不打击她的热情,立时点头应允:“好,那我们分开两路,晚些在山下会和。”
林苒也笑着点点头,而后带上人骑马往另一条山路去。
春日至,山林里飞禽走兽变得活跃起来。
眼下又正值野物们繁衍的季节,打猎时须得格外注意这一点,尤其要避免伤了有孕的野物。
只是林苒不知道该说自己今天运气好或不好。
总而言之,她这一路上碰见许多肚子鼓鼓的野物,张开的弓很快又放下。
“又一只有孕的……”
大丫鬟春鸢骑马跟随林苒左右,见自家小姐再一次收手,忍不住道。
林苒扯一扯缰绳,驱使身下的大马继续往前。
“所以等夏天、秋天、冬天的时候,这里的猎物定然会更多。”
春鸢驱马跟上,顿时笑道:“小姐说得很是在理,现下有这样多怀孕的野兔,待到秋冬,不知这山林里的野兔该有多少,说不得猎都猎不过来。”
闲谈间便听见山林里回荡起一阵马蹄声。
以为是自己二哥寻来,林苒没有继续往前走,姑且留在原地等一等。
然而当马蹄声离得越来越近,她意识到来的只有一人。
当那匹骏马连同马背上的人出现在视线之中,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认出这个人是谁——太子,萧照。
认出是太子,林苒嘴角抽了抽。
上一回尚且避开人私下里同她在茶楼见面,今日便闯进定远侯府的猎场大摇大摆过来寻她?
“你们在这里等我。”
吩咐过春鸢等人,林苒一夹马肚,骑马朝萧照而去,与他碰面。
相遇之后,她也没有停下。
萧照立时会意,调转马头跟在林苒身后,随她前往她想要带他去的地方。
林苒没有走得太远,待四下无人且确定春鸢等人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她便勒停身下大马,调转马头和萧照面对面说话。她直接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萧照看着林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几息时间,他从马背上一只大褡裢里摸出什么东西,朝林苒扔过去。
于是林苒接住一长卷细绢。
而萧照终于开口说:“打开看看。”
林苒依言将细绢打开,随即飞快阅览过一遍上面写的字。目光在细绢一角的太子私印留下的印记停留片刻,她再将细绢上面的字看一遍,这才抬头看萧照。
山林里凉风徐徐。
不远处马背上的人始终一副正直坦然的表情。
“太子殿下,臣女不懂。”
林苒将细绢合上,“值得这个样子吗?”
细绢上面是一段承诺,以太子私印作为保证的承诺,关于允许她和离的承诺,而这承诺自得他们成婚才奏效。
不可不谓疯狂,毕竟从来没有这种规矩。
“是孤对你有所求,本该如此。”萧照回答得很坦然。
林苒指腹摩挲手中细绢,轻轻一笑:“殿下这般执着,倒叫臣女心慌。”
“所以,太子殿下执意如此?”
林苒向萧照确认。
萧照静静看得林苒数息方说:“若你点头,大婚之后孤会请太傅和定远侯一起做个见证。”
林苒又笑了笑,将那一卷细绢扔回给他。
“可见臣女同意与否不甚重要。”
“那么合该依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去办,臣女很识趣,不会有异议。”
她已看见太子的这份决心。不松口对她没好处,不如趁着太子尚有这份承诺的心退让一步,难不成当真对爹爹和两位哥哥不管不顾,执意和太子硬碰硬么?
爹爹和哥哥嫂嫂从来都爱护她。
她便不能永远躲在他们身后,什么也不承担。
那一日东梁河边,从沈家人手底下救下那位老伯和小娘子,她不会后悔。
但眼瞧着事情越来越复杂,她理应站出来面对和承担。
她想要寻得一个情投意合、心有灵犀的夫君不假,可寻不得又如何?即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她也不愿意怨天尤人、闷闷不乐。再则情况未必十分糟糕,起码太子殿下还有一副好皮囊嘛!
那一卷细绢终究回到林苒手中。
在萧照离开前,他将这份承诺留给了她。
太子来过,春鸢等人看在眼里,林苒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二哥。
得知此事的林长洲眉心紧蹙:“妹妹,太子殿下特地来寻你所为何事?”
林苒偏嬉皮笑脸问:“二哥希望是什么事?”不等林长洲开口,她又说,“不过和沈家、乐安县主有关的一点事,二哥不用担心。”继而转移话题问起林长洲猎得多少猎物,再埋怨两句自己运气不佳。
林长洲看出自己妹妹不愿多聊。
碍着对林苒的信任也不舍得逼迫她和盘托出,若想说,自是愿意开口的。
“妹妹,你不想说便不说,可有事也不能瞒着,我同爹爹早些知道才好一起想法子应对。”林长洲提醒一句。
林苒无辜:“有麻烦我几时不肯找二哥啦?”
“也罢。”林长洲无奈一笑,“我猎得不少山鸡兔子,走,烤肉吃去。”
林苒满脸乖巧忙不迭应声道:“好啊好啊,烤肉吃!”
见过林苒的这一次萧照没有回东宫,而是直奔南苑去见延兴帝。
他须得去讨一道旨意,一道赐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