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黄金男孩》青森

2、去伦敦

　　时间像穿了鞋似地狂奔出去，虽然心里一点都不期待，但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弗列德利克蹲在楼梯口发呆，前一晚的睡眠不足让他打不起精神。老格里芬，也就是他的父亲施耐德正在进进出出收拾屋子，嘴里吹着不成调的曲子，看起来似乎很高兴。他把许多衣服和日用品往一只行李箱里扔，弗列德利克边打呵欠边透过指缝模模糊糊地看他。
　　深灰色的大鱼在房间里摆动柔韧的鳍，溅起一大片水花。

　　“弗列德”，和他一样有一头金发的英俊男人隔着楼梯栏杆朝他招呼，“动作快一些，我们该出发了。”

　　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是弗列德利克不知道的。比如镇上开杂货店的卡布里爷爷为什么会丢掉一条腿？餐馆老板娘达特安妮婶婶的丈夫这些年来去了哪里？西西里黑发美人艾莉莎贝塔究竟有没有意中人？又比如，他那已经过世很多年的母亲埃莉诺•冯•格里芬，居然是一个女巫！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那里，弗列德利克，你要知道，埃莉诺就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
　　他们开车去巴勒莫机场，打算从那里搭飞机去伦敦。行李在后备箱随着汽车的颠簸怦怦撞击箱盖，广播里正在放奇想乐队的老歌。施耐德跟着旋律吹口哨，“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是真的。埃莉诺是个巫师，你也是。”
　　“我想他们弄错了，”弗列德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那封绿墨水写成的录取信看，“我不可能是巫师。”
　　施耐德透过反光镜看他，“因为你你不会任何魔法？像你妈妈那样的？”
　　“……”
　　“我原来也这么想过，说真的，”见弗列德利克不说话，施耐德耸了耸肩，“弗列德，你小时候可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看到你手臂上的那道疤吗？”他接着用平淡的语气说，“这是你三岁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的，但埃莉诺告诉过我，一个真正的巫师，就算是没有半点魔法的小孩，在遇到危险时都会有奇妙的自救能力，毫无疑问当时的你没有。所以我一度认为你和我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瓜。”
　　“麻瓜？”
　　“是的。忘了告诉你，巫师都这样称呼没有魔法的人，虽然不好听，但我不介意就是了。”
　　“我还是不相信……”
　　“弗列德，”老格里芬打断了他的话，“但后来我渐渐改变了看法。你回想一下，当你高兴或是生气，甚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是不是发生过许多难以解释的奇怪事？”
　　弗列德利克想起来了。维克多的肋骨，塔顶上的风向鸡，还有只有他看得见的动物，奇怪的事确实很多很多。所以他决定闭嘴，既不再多问，显得自己是个傻子，也不再表露任何怀疑，因为老格里芬总有办法把他逼得哑口无言。至于那个培养过他母亲的，来历不明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究竟是怎样的，等他亲眼见过就会知道。

　　他们在傍晚抵达伦敦，施耐德已经通过中介公司预先租到了车子，“我会陪你把该买的东西买完，别担心，虽然我是个外行没错，但好歹这些埃莉诺以前都告诉过我。她一直坚持你会和她一样，看来她是对的；接下来我们要在伦敦呆一段日子,到九月一号我再把你送去火车站，霍格沃茨有专门用来接送学生的特快，也算为我省了一桩事……”
　　施奈德转动方向盘，避开了一辆斜刺里窜出来的跑车，“不要命的小崽子，”他咒骂了一句，“刚才说到哪？”
　　“霍格沃茨特快。”弗列德利克老老实实地说。
　　“没错。”施奈德赞许地看了弗列德利克一眼，腾出右手拧开车载广播，这一回披头士的歌声传了出来，“等你到了你该去的地方，我就回德国，那该死的城堡还需要我去照料，上个月镇上来了通知，真够烦的，”施奈德有些焦躁的抱怨，“老祖宗的东西，没法随便改造，收拾修理的费用倒是一大笔，就算想卖都卖不了。好不容易逃来了意大利，结果还是不得不回去。这下倒好，西西里的工作给辞了，因为得面对那堆老古董。埃莉诺走了，你也不在身边，到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
　　施奈德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的失落让弗列德利克说不出话。

　　他只好扭头去看窗外面的风景。已经是晚上了，整座伦敦城正在被灯火点亮。
　　这是弗列德利克头一回来伦敦，以前住惯了简朴的德国小镇和懒懒散散的巴勒莫海岸，像这样繁华的大都市还真的从没有见过。一九九一年的伦敦街头让他着了迷，那些一闪而过的名人雕像，恢宏的塔桥，透着异国风情的古建筑或闪闪发光的广告牌无不引得他频频回头。
　　弗列德利克不禁想象，当他的母亲埃莉诺还在伦敦时，她过的又是怎么样的生活？
　　最后施奈德很熟络地把车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街边。
　　他先一步下车，走到车后开了后备箱，把一只比较小的手提箱递给弗列德利克，“跟我来。”

　　弗列德利克跟着老格里芬顺着来时的路折回去，路过唱片行和大书店，停在了一间脏兮兮的酒吧前。弗列德利克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压根没注意到这个门面的存在，再看看周围的人也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在酒吧破破烂烂的招牌上将视线停留一秒钟。
　　施奈德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果然在这里，”他愉快地说，“这里叫破釜酒吧，埃莉诺告诉过我，这地方被魔法保护着，只有需要进去的人才能够看见。”

　　他们穿过敞开的酒吧大门走进去。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但相比下来这间酒吧的内部则显得更暗更破，忽明忽暗的灯光摇曳着，空气里飘着浓重的酒味。几个穿着明显不当季的深色长袍的老头子正在角落里聊天，偶尔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另一边则有八九个正在小杯喝着酒的老妇人，其中的一个吞云吐雾吸着长管烟。
　　弗列德利克很好奇老格里芬为什么会带他来这样的地方，但又不怎么敢问，只好跟着他往吧台走。
　　那里有个戴着奇怪高帽子的青年，正在和吧台后的的酒保聊天。酒保的年纪看上去显然很大了，是个秃子，光光的脑袋看上去活像颗肿胀的核桃。他抬头看见了格里芬父子，朝他们咧开了嘴。
　　“要住下？”
　　“是的，我们需要一间房间，到明天傍晚。”

　　酒吧楼上作旅馆用的房间和想象的一样糟糕，里面散发着一股霉呼呼的气味。开窗望出去什么都看不见，漆黑的天上没有星星，就连路上的街景都好像消失了一样。
　　最可恶的是墙壁的隔音效果差得很，弗列德利克合着双眼躺在狭窄的床上，先听见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分不出性别的尖嗓子用极快的语速争论着什么，声音越来越高，最后随着一声玻璃炸裂的巨响安静下来。紧接着又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开始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念叨：

　　Нежалею,незову,неплачу,
　　Всепройдет,каксбелыхяблоньдым.
　　Увяданьязолотомохваченный,
　　Янебудубольшемолодым.
　　我感觉不到遗憾，痛苦，与忧愁
　　花朵已被吹散，歌曲也终结了
　　金秋笼罩着大地，明天
　　来临，我将不再年轻。

　　“是叶赛宁的诗。”黑暗中弗列德利克听见老格里芬哼了一声，“真稀奇，这里居然有人知道这些。”
　　“稀奇？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快睡吧，弗列德，明天还要早起。”

　　弗列德利克确实已经很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挑剔旅馆糟糕的环境。他心安理得地睡满十个小时，要不是早起的施耐德叫醒了他，恐怕他还会一直睡下去。“我们得先去一次银行，这样才有钱给你买单子上的东西。”他们把行李留在房间里，踩着咯吱乱响的楼梯去楼下吃早饭，施耐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毫无疑问那是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记录，“叫古灵阁来着，”他似乎是很熟捻地念出了这个弗列德利克听起来无比生涩的单词，“知道吗弗列德，那可是个不得了的地方。如果有人想在那里偷出什么东西，那他一定是脑袋被巨怪踩了。”
　　“巨怪是什么？”
　　施耐德迟疑了一下，回答他：“别问我，我也没见过。”
　　弗列德利克扁了扁嘴，有些扫兴地别过头，对施耐德的一问三不知有些不满，虽然他知道这不是父亲的错。这时候他们已经坐在餐桌边，昨天那些聊天的老头已经走了，角落里喝酒的老太太们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样子。施耐德正在和邻桌的一个面色苍白，笑起来很腼腆的年轻人聊天，弗列德利克闲得发慌，只好一边吃早餐，一边研究施耐德给他的另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那是和霍格沃茨的录取信一起寄到的采购单: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年级新生需要：
　　[制服]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大锅(锡鑞制，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简直没有一件东西在他这辈子十一年来的认知范围内。说实话要不是已经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要不是现在是七月而不是四月的头一天，否则弗列德利克真的会认为施耐德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正在脑内模拟着飞天扫帚的形象，有点小兴奋，忽然看见老格里芬兴奋地朝他回过头来。
　　“嘿，弗列德，”他的父亲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成功吸引到了弗列德利克的注意力，“看看这是谁，弗列德，这是你未来的教授，教黑魔法防御术的奇洛教授！”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你……你好，弗……弗列德。”
　　其实那一刻弗列德利克脑子里想的是：黑魔法防御术，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酒吧的门忽然被人砰得一声撞开，弗列德利克顺着声音扭过头，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堵住了整扇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又意识到酒吧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喝酒调笑的老太太们停了下来，老板和正在和他聊天的一个戴礼帽的男人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就连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奇洛教授都坐直了身子。
　　“嗨！”老板似乎认识门外的那个人，朝他举起一个杯子：“照老规矩，海格？”
　　弗列德利克还想继续看下去，却不料老格里芬已经结完了帐，“该走了，弗列德，快对奇洛教授说再见。”
　　弗列德利克乖乖照做，但奇洛只是飞快扫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挪到了门边。
　　出门时弗列德利克与那个叫海格的巨人擦肩而过。他看起来实在太高了，足足有两米吧，高得让弗列德利克完全忽略了他身边另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那是个比同龄人瘦弱不少的男孩，厚厚的黑色头发盖住了额头，但那对漂亮的翠绿色眼睛倒闪烁着讨人喜欢的善意。
　　或许也是未来的同学也说不定。这样想着，弗列德利克朝他咧了咧嘴，不出意外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该死，弄错了。”已经走出去的老格里芬忽然又折了回来，“该走后门。”
　　施耐德像是对巨人和绿眼男孩的到来使酒吧气氛发生的变化浑然不觉，推着弗列德利克穿过了吧台，由后门进到酒吧背后的天井。陈旧的木门合上前，弗列德利克只听见秃顶的酒吧老板用夸张的声音大喊道：
　　“哈利——哈利波特！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