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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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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晚膳过后,皇帝摆驾至韵儿寝宫。此时的韵儿正揽镜梳妆,见父皇前来,恭身问安道:“父皇,怎么这时候来了?”
皇帝笑曰:“朕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分什么时候哇?在干什么呢?”
没等韵儿答,一旁的泺儿便道:“启禀皇上,公主像是在犯相思病呢!”
韵儿作势要打:“你这贫嘴的丫头,不去倒茶,到在这嚼舌根,还有没有点规矩?”
主仆二人围着皇帝打闹着,皇帝拦了下来:“好了好了。陪父皇说说话,一会儿你再教训她。”
泺儿躬身道:“多谢皇上搭救,奴婢这就去倒茶。”
皇上挽着韵儿的手,围坐在八仙桌旁:“皇儿,父皇想问你个事?呃~~”
韵儿很少见父皇与自己说话似这般吞吐:“父皇,怎么了?何事让父皇伤脑筋啊?”
皇上摩挲了一下手掌,摊在双膝上。抬眼望着自己的女儿,正色道:“韵儿,今日在御花园中,我看你对四郎~~~你可是~~”
没待皇帝说完,韵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解释道:“父皇,不是的,我是~~只不过~~哎呀,求您别听泺儿那丫头~~~”
皇上见韵儿这般举动,和那绯红的脸颊。一切也就了然于心,无须再问了,皇上伸出手:“孩子,起来坐着说话。”
韵儿就着皇上的手,做回了椅子上。目光流转,始终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此时,泺儿端茶进门:“皇上,公主请用茶。”
韵儿接过青鼬茶盏,在手中不停地揉搓。皇上点头吩咐道:“泺儿,你先下去吧,朕和公主有事谈。”泺儿见公主神色有些慌张,不免担心,退出门外,便躲在窗沿下,偷偷地听着。
皇帝道:“韵儿,我知道四郎是个不错的男儿。但是,他偏偏是杨业之子。柴郡主已然嫁与了杨六郎。父皇不能让杨业的朝中势力再为强大了,若是他功高震主,那怕是~~,所以韵儿,父皇是不能把你~~”
听到此处,韵儿的手不住的抖,滚烫的热茶从杯盏中渗出,烫红了韵儿的皓腕,茶盏随即打落在地。韵儿再度跪下,颤声道:“惊扰父皇了。父皇所言儿臣都明白,其实儿臣与四~~哦不,是杨四郎没什么的。请父皇放心。儿臣即日起再不会踏出宫门半步,一定会与杨四郎保持距离。儿臣的终身定会遵从父皇的安排。父皇无须为此事烦忧!”韵儿强忍泪水,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皇上听了,心中甚是苦涩。起身忙扶起女儿,拉过女儿的手,心疼道:“好孩子,烫着了没有?孩子啊,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事让人无从选择~~你~~。”
韵儿打断皇上的话:“父皇,求您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儿臣无地自容了。父皇,儿臣很累,想睡了。”
皇上看着泪珠在爱女红红的眼眶中不住的打转,强忍着,不让它落下。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背,叹声道:“那行,父皇不扰你了,好好歇着吧。”
皇帝才出门,韵儿似虚脱般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扶了桌沿才站稳。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濡湿了衣襟。泺儿冲进屋来,抱住韵儿,哭着喊:“公主!”
韵儿软软的摊在泺儿的肩上,声音低低的问,也像是在问自己:“你都听到了?”泺儿点头:“公主,泺儿知道你难受,泺儿陪着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韵儿抽噎着说:“我自幼便知,我的人生是要为大宋而活的。我也认命了,从无怨言。可为什么老天还要让我动心,还要让我遇到这样一个人呢?为什么?”
韵儿起身,掏出怀中的锦帕,拭去了面上的泪痕,吩咐道:“泺儿,去把我很久都没弹的那把琵琶拿过来。”
夜风透过窗棂将韵儿寝宫中莹紫色的流苏帷幔轻轻吹浮,韵儿坐在帷幔后独自拨起泠泠琵琶,断断续续的音阶足以使韵儿内心的愁绪昭然,她一边弹奏一边神色黯淡的看着案几上的那把琴,用微弱的连自己都听不太清的音量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没有了琴箫合奏,今后只得独抱琵琶了。”
夜色深沉,威严的大宋宫殿在夜幕的掩映下更显旷阔。宫殿深长地甬道上,褪下了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利同时也压得人透不过气的龙袍只着了一件明黄色锦袍的皇帝只身一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了慈元殿的宫门。这慈元殿本是先后也就是韵儿生母的寝宫,自皇后仙逝,皇帝就再未立后,而这宫殿的所有陈设也一如皇后在世时的模样,从无任何变动。不仅如此,就连这殿内的打扫也是由皇帝的贴身近侍——有乐,独自完成,并严令除公主外任何人不得入内。作为一个皇帝能够用情至深至此,确属不易。
皇帝踏进宫门,宫门掩闭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是那么的凄楚。皇帝信步走到榻前委身坐下,也不点灯。只是借着星子透过窗的那一缕微弱的光晕端详着紧握在手的扇坠子。这扇坠是先后——元君,亲手编制的,也是她此生唯一留给皇帝的东西。皇帝捧着它就像牵着元君的手,喃喃自语道:“元君,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出落的甚是可人,宛如当年的你。可是元君,为了大宋我也许给不了她所想要的幸福。我好苦恼,好难过。元君,你会怪我吧?”说罢,一行清泪滑过虬髯掩映下棱角分明的脸庞:“元君,我好庆幸。虽说生在帝王家,可你我是那么的相爱,即使时光短暂。但至少我们拥有过,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却对我们唯一的女儿......”皇帝哽咽了,再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