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永夜将近》惜命大人

9、犯规

　　“曦曦，曦曦，起床了，该去吃午饭了。”苏夏趴在木梓曦床头唤木梓曦起床。

　　木梓曦睡意朦胧中，隐约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小名。

　　“姐。”

　　'姐？是梦吗？还是……'

　　声音不对，不是姐姐啊。

　　木梓曦懒散的睁开眼，却看见苏夏趴在自己床头，原本臆想的美梦落了空。

　　“呵呀，不好意思啊，是我，不是你姐。”苏夏尴尬一笑，笑里带着些许的酸涩。

　　木梓曦一脸丧气地白了眼苏夏，翻过身背对着苏夏继续睡去。

　　'无聊，没有任务的日子，姐姐不在身边的日子，连系统都不用维护的日子，真无聊，更无聊的，是这个女人。'

　　“哎呀，你给我起来啦，明明昨天都说好了，今天一起吃饭然后去健身房的。”苏夏爬上床摇晃木梓曦，似乎是昨晚木梓曦的态度略有委婉，才使她今日有些许的嚣张。

　　'大清早的，吵死了……'

　　看似不动如山的木梓曦，此时已经在她的意识里将苏夏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诛杀了几百次。

　　着实受不了苏夏的絮絮叨叨和几近疯狂的摇晃，木梓曦决定现在此时此刻让这个吵闹的女人闭嘴。

　　'绑起来，堵住嘴好了。'

　　一个翻身木梓曦速度将苏夏制服，仅用一只手便将苏夏两只乱晃的手控制在床头，另一只捂住苏夏吵闹的嘴。

　　“闭嘴，吵死了蠢女人。”

　　木梓曦凌厉的眼神和过于暴力的举动，给苏夏吓的瞳孔地震式变大，原本的满眼星辰幻化作湿润的银河集结在眼眶边缘。

　　四目相对间，木梓曦打消了脑子里几百种杀死苏夏的想法，脸色渐软。

　　自从加入“北极星”，她执行了太多次秘密任务，游走在生死两界，见证了太多的人间丑恶，人性的黑暗，比拟无底深渊的罪恶与杀戮，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在她看来都比不过这生与死的距离。

　　以她这种身份来说，杀一个有罪的人容易，杀一个无罪的人却难。

　　'真是的，我怎么了，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罪恶了'

　　在木梓曦消失的这一年多里，她以各种身份执行了诸般危险至极的绝密任务，其一年来任务积分的总和堪比过去8年间所有任务获得的积分，这不仅使她荣升为“北极星”代理勾陈一一职，也顺利斩获组织最强杀神的称号，为了避免持续性高强度高危险任务带来的负面影响，由此组织决定暂时给木梓曦放一段时间的假，而截止时间待定，可明明离成为真正的勾陈一只有一步之遥，很快就能查到母亲被害的真相了，到时候她一定会亲手了结了罪魁祸首。

　　看来组织让她休息是对的，对一个普通人下如此手法，不该是她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对、对不起，你太吵了，我、我一时没忍住……对不起。”木梓曦将脸扭过一边，不敢看苏夏的眼睛，心里满怀歉意，手却丝毫未有松动。

　　经过几秒的僵持，苏夏率先打破僵局，挣开木梓曦的手，朝木梓曦的额头摸去，着实是比往常要热些，或许这便是木梓曦此番举动的缘由之一，想来这苏夏还真是心大。

　　“曦曦，我摸着你额头有些热，我去拿体温计过来给你测测，你要不要先从我身上起来，这个姿势怪不好意思的。”虽未经人事，但恋爱电影电视剧也看过不少，再加之身边有个颇为精通人事的沈万，难免到自己这里在这方面没有想法。

　　“哦，抱歉，弄疼你了吧！”木梓曦迅速起身，在床边正襟危坐，不敢有半丝多余的动作，且等着苏夏自己离开。

　　弄疼你了吧，弄疼你了吧……

　　五个大字在苏夏脑子里不断回荡，一想到不该想的东西时，苏夏便整个身子发烫，皮肤通红，活生生像个刚出锅的烤红薯。

　　苏夏冒着满头的热气下了木梓曦的床，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床头柜，翻找出体温计。

　　回过头，见苏夏已经离开自己的床，木梓曦这才放松姿态重新躺了回去。

　　'这女人躺过的地方好热。'木梓曦在内心抱怨道，随即便往旁边挪了挪，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刚摆好姿势准备入睡，忽觉一个冰凉硬邦邦的东西便抵在自己额头前，木梓曦下意识躲开，连防带攻一顿光速操作，不及眨眼的功夫便将苏夏再次摁倒在床上，一手锁死苏夏拿着体温计的那只手，一手掐在苏夏喉咙处，力道十足，满脸杀气，那个被人成为杀神的家伙，果真名不虚传，若此时常人见过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怕是得吓个半死，还好此时的苏夏已经无法和这般凶神恶煞的家伙面视，不然人生最大的阴影怕是得给木梓曦占了去。

　　被木梓曦突如其来的一击的苏夏，愣是吓得不轻，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再加上木梓曦的手掐的紧，苏夏简直连呼吸的余地也没有，不多会儿就要窒息了去。

　　“曦、曦。”呼吸困难的苏夏，因为极度缺氧和过度的恐惧，迫使她原本俊俏美丽的脸如今也变得狰狞难看，本该满是烂漫星辰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不得已双双收敛了起来。

　　耳边听到曦曦二字，木梓曦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卸了力，放了眼前的弱女子。

　　苏夏按揉着脖颈，咳喘了两下，从床上坐起，重新将体温计摁在木梓曦额头：“别动，曦曦，我只是想给你量个体温，没别的用意。”

　　莫名柔顺下来的木梓曦弓着身一动不动地等着体温测试完毕。

　　“三十六度二，正常，没事了。”苏夏心有余悸的从木梓曦床上离开，握着体温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把体温计重新放回，合上抽屉的那一刻，苏夏再也撑不住了，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面容失色。

　　她着实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她明显的感觉到刚才的那一瞬间，木梓曦是真真切切的想杀了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苏夏整个人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两副柔弱的肩膀上下颤栗，豆大的泪珠顺着两侧的脸颊滚落在地上。

　　情绪还未平定的木梓曦发觉苏夏这边的动静走了过去，几步脚程的时间里木梓曦的脑子里踊跃出了各种解决办法，但无一可行，无奈的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刚才对不起，都是你拿那东西抵我的头，我应激反应所以才……”木梓曦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这一开口反倒是成了苏夏的错，安慰人怎么着也不能这样色儿的。

　　急得抓耳挠腮的家伙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乖乖地蹲在苏夏旁边安静的像个没智商的哑巴，可明明自己执行任务时对付旁人都游刃有余的，怎到这女人这就犯了难，像个二百五一样，木梓曦想不通也搞不懂。

　　听到木梓曦的声音的苏夏，情绪上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扭过身扑在木梓曦怀里，木梓曦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只手撑在身后。

　　身边没有旁人，她别无选择，就算木梓曦不接受自己的脆弱，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已经掩饰不住了，索性就全盘托出好了。

　　对于苏夏的投怀送抱，木梓曦脑子卡壳了两秒，随后凭借多年老道的经验和数据研究决择出一个不太准确的正确答案。

　　木梓曦手如同机器人般卡顿的拍拍苏夏的背，略带愧疚的保证道：“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吓着你了。”

　　些许。

　　苏夏终于肯抬头看向木梓曦，泪眼汪汪道： “你刚才……”

　　抽泣。

　　“你刚才那气势……”

　　抽泣。

　　“你刚才明明是……”

　　抽泣。

　　“明明是想杀了我……”

　　抽泣。

　　“对不对？”

　　……

　　“嗯。”木梓曦没有反驳，在这个女人面前她竟无法反驳，这是件令她无比费解的事。

　　的确，在那一瞬间，她确实是想置苏夏于死地。

　　“呜啊～”一听完木梓曦的回答，苏夏便哭的更凶了，试图将整个人全埋进木梓曦小小的怀里，多希望这个人能包揽自己所有的弱小可怜无助与委屈。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木梓曦的上衣就被苏夏的眼泪浸透了。

　　如此这般，这钢铁般的家伙愣是没个反应，任由苏夏在自己怀里哭，而这或许便是苏夏想要的发泄情绪的方式之一吧。

　　许久。

　　苏夏终于哭够，本以为就要解放的木梓曦，却依旧被苏夏紧紧的搂着难以挣脱，撑在地上的那只手的手腕早已发麻，整条手臂酸疼不止，这简直比做任务的时候还累。

　　木梓曦有些不耐烦了。

　　“苏夏，你好了没？”

　　苏夏默不作声，权当做没听见，现今的她早已迷失在木梓曦的怀抱里。

　　自从从小到大一直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姥姥在她大二那年意外离世之后，苏夏便失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座避风港。

　　'再多一会儿时间，可恶的木梓曦，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家伙，太犯规了。'

　　或许在苏夏看来，木梓曦简单的回应就是颗糖，但在此时木梓曦的感受里，这却是活生生的煎熬。

　　大概是早产的原因，木梓曦的体温自幼就比常人要低些，相应的，对高温的反应会更敏锐些，恰巧的是，苏夏的体温总是要比正常人的体温还要高些，被苏夏这样拥着的木梓曦，在这个体温下无疑就是活生生的煎熬了。

　　苏夏在木梓曦上衣上面来回磨蹭，想必是要将脸上的泪擦掉，谁料抬眼便又是两眼汪洋：“可不可以再多抱一会儿。”

　　看着苏夏哭的红肿的双眼，木梓曦心尖尖上的某个小角落，突然猛地一阵剧烈刺痛，像是被什么不明锐器击中了一般。

　　本想妥协的家伙一想到自己还要受累，决定委婉推辞。

　　“不行，衣服湿了，你趴上面会凉”。木梓曦强行推开苏夏，从地上起身，伸出手将苏夏从地上拉起来：“你先去洗把脸，我去把衣服换了，等我洗漱完去吃饭吧。”

　　“嗯。”

　　苏夏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呵，还真是……

　　苏夏自小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母亲在生下她之前就和父亲离了婚，具体情况她虽然不了解，但那是母亲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在苏夏眼中，母亲一直都是个高傲要强的人，很少表现自己懦弱的一面，相对的，对于她的要求也是苛刻，只是，如此这般被母亲严厉训导的她也没能成为母亲心目中的孩子，或许该失望的人是母亲吧！

　　可她又何尝不对自己失望呢，母亲是政界的风云人物，多番参与国家政法改革，父亲是一手创办恒星科技的商界鬼才，表姐是新生一代的商界翘楚，而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年纪轻轻就荣获诸多国内外的科技创新奖项，唯有自己平平无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失望呢……

　　“曦曦，我洗好了。”苏夏出了洗手间的门，便看见木梓曦坐在床上又在捣鼓电脑，刚才的一系列事故仿佛都与这家伙无关。

　　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想来也是，木梓曦从住进这个宿舍以来，就总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刚才也是因为特殊情况才会让自己那般任性的吧，算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的落定，电脑上的代码一扫而空，屏幕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木梓曦合上电脑给电脑续上电，意识到已经得空的洗漱间。

　　他们的黑客群里时常发一些或难或易的挑战，结合每月挑战成功的难易程度，群组里会出现一个排名和各种数据的总结，毫无疑问木梓曦总是稳居第一，偶尔会掉到第二，虽然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有资质与她一战的黑客都会出现在那里，但不得不说的是群里面来自世界各地的高水平是真不少，对于木梓曦来说，这些人的小伎俩正好拿来练手，不至于自己在这个领域太松懈，毕竟真的执掌“北极星”的北斗系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攻克的，在此之前她必须练就绝对的实力，以确保无误的接手真正的勾陈一一职，这样，母亲的死或许就能得到……

　　得到什么呢，迟到的正义的审判，得到定罪幕后真凶的处决条例，可是之后呢，之后，母亲依旧是回不来了，她依旧会缺席姐妹俩的余生，而木梓曦所追求的无非就是给母亲报仇，找到幕后真凶并将之绳之以法如此简单。

　　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目中无人的木梓曦，有那么一瞬间苏夏觉着，这个人的感情就像她的体温一样，似乎是怎样给她温暖都不会达到正常水平，无非是她姐姐在的时候尚有些温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