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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昨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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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你身上、真的好热。”
‘糟了……’
木梓曦眼底不知怎地生出一层寒气,寒气越来越厚重,笨重的上眼皮试图通过睁眼闭眼抹去那层模糊视线的寒气,三番尝试之下,寒气却更重了。
‘不能在这个时候……’
木梓曦耳根发烫,体温不受控制地直线上升,背后一股暖流透过包扎的绷带不断沁出,干燥的绷带不多会儿就满是鲜艳的红色,黏糊糊地几欲剥落。
额头的冷汗层出不穷,疼痛感瞬间蔓延至全身,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腰部伤口破裂的疼,还是全身各处的神经痛,原本不拘一格的刘海被冷汗打湿,一绺一绺湿答答地贴在额头。
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紊乱,腰腹伤口处的鲜血仍不休止地往外流,仿佛每一颗红细胞都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儿脱离这副疲倦已久的身躯。
木梓曦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向下弯曲,略微圆润的下巴,重重落在苏夏肩头。
苏夏搂着木梓曦腰肢的手莫名感到温热的黏湿感,相握的那只手被冷汗濡湿。
本沉溺在木梓曦的回应里,暗自欣喜的苏夏突然发现木梓曦不太对劲。
“好累。”木梓曦轻吐出两个字。
四肢的力被漫身的疼痛收了去,落在苏夏肩头的力量越发沉重,眼神迷离更甚,视线中模糊到只剩下一片灰蒙蒙。
呼~呼~
‘不能在这个地方倒下去。’
木梓曦用力咬破嘴唇,鲜血在嘴角恣意漫流,身上的疼痛又多了一处,仅仅是求暂时清醒片刻。
“曦曦,曦曦?你怎么了。”苏夏被手里尚有余温的血液吓得出了神,脑海里一些陌生的片段不断冲击着大脑皮层,手中的鲜血不断变换,一会儿是枪,一会儿又变成了一把短匕首,再之后又成了满手的猩红。
十多厘米的刀,硬生生插进腰腹半截,虽未伤及器脏,但却也不是闹着玩说好就能好的。
“怎么会那多血?”苏夏眼中的光变得晃荡起来,慌张不安写满全脸。
黑褐色的上衣被苏夏慌乱掀开,一条条血红的绷带映入眼帘,紧接着,大脑被遗忘的记忆占满,枪,匕首,鲜血,零碎的记忆被拼凑在一起,完整还原了当晚发生一切。
苏夏不敢相信的看着木梓曦腰背处的伤口,眼眶红成砖色,斗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在木梓曦腰间的绷带处,盐分吞噬撕裂的伤口,木梓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疼,苏夏,别哭了。”
“怎么会是你?”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当晚的事情却越发清晰。
“你在说什么呀!”木梓曦紧咬牙关,爆裂的疼痛感已经让她难以睁开眼,承担在苏夏身上的重量压弯了她削薄的脊背。
“木梓曦,我带你去医院。”苏夏带着哭腔,语气里满满的着急与害怕,耳边的呼吸声短促而无力的让她更是恐慌。
“不用。”木梓曦强撑着身体,挣脱苏夏揽着自己的双手,“我不能去医院。”
“麻烦你让开,我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伤口。”木梓曦的语气软弱无力,和平日里那个自傲且咋咋呼呼的小家伙儿格外不同。
呼~哈~
嘴角的疼痛感逐渐被压制,理智也逐渐被浑身的疼痛吞没。
木梓曦越过呆滞在面前的苏夏,强扶着门框试图向洗手间里面前进。
“曦曦,我带你去医院。”苏夏不知哪来的力气,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木梓曦,滚烫的体温灼热炽烈,其中却夹杂了些被汗水浸湿的凉。
“不用你管,蠢女人,放开我。”灼热的吐息里满是怒火,说出的话却软弱松散。
木梓曦死扒着门框不肯撒手,爆满青筋的手背解释着她最后的力气与倔强。
“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让人讨厌。”木梓曦缓缓换一口气:“就当是我求你了,放开我好吗?我现在还不想死在这,嘶~”
刚还在沁血的唇被苍白替代,血痂囚禁在嘴角,将那唇色衬的更加死气沉沉。
“那好,我放开你,你告诉我你包扎的药在哪,我帮你包扎,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木梓曦。”语气里透着笃定,脸上的弱懦丝毫未减,可能她还在害怕吧,只是不好再表现出来,可能她更怕失去她,所以才要强撑起这般笃定,才肯妥协在她不合理的乞求里。
“药在浴柜第二层那个上锁的抽屉里,钥匙在柜子下面粘着。”木梓曦的喘息越来越弱,却还在靠着最后一点力气强撑。
“好,你先坐在马桶上,我去拿。”
两三米远的距离,如今寸步之下远似天边。
也顾不上其他,木梓曦侧坐在马桶,靠着冰凉墙壁昏昏睡去,她可能是真的太累了,满身不堪疲惫,才破例使她不得不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不顾一切地放下一直以来视为枪械盔甲的满身警惕戒备。
吱呀,浴柜的门被苏夏仓促打开,满柜琳琅,不是别的奢侈品,却是一堆零散的中成药,外敷的内服的,各种各样,与包扎用的绷带胶布等乱糟糟地堆杂一起。
这一眼看去,苏夏突觉心脏一紧,一把无形的刀硬生生在这颗跳动的心脏中央剜了大口子,伤口大肆流血,血流不止,就和现在木梓曦的伤口一样。
啪嗒。
一滴泪猛地撞击在地板上发出警醒的清脆响声,苏夏紧忙拿出药品,顺手取走木梓曦放在清洁消毒壁柜里的浴巾。
只是三十秒的时间,当苏夏拿着药品回到木梓曦身边,她已经沉沉睡去,后背的血将黑褐色上衣染的黢黑,短裤上半部也未能避免,洁白的马桶盖也被那鲜血染上了喜庆的颜色。
木梓曦身体渐凉,可是那火红的耳朵和脸蛋似乎在不断张扬着它们过高的温度。
拆除外部的绑带,才发现木梓曦腹部的新型创可贴闭合处的塑料夹沿着伤口的纹路多处断裂。
苏夏仰起头尽量将眼泪收回眼底。
清洁消毒,止血敷药,重新贴上新的无线缝合创可贴,绷带加固,每一步,她都做的无比流畅且小心翼翼,全程下来,木梓曦安静的如同死了一般,只有那缓慢起落的胸腔在暗示苏夏她还活着。
如果不是因为伤口处剧烈运动,那种新型无线缝合创可贴闭合处的塑料夹根本不会轻易断裂导致伤口裂开。
那同刚才回忆里一般无二的刀口,还有木梓曦那膝盖处鲜红色的淤青,看着这些,苏夏仿佛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也仅是一瞬间,她便觉得关于木梓曦的一切都迷雾重重。
“曦曦,曦曦,伤口包扎好了。”苏夏像抱一个小婴儿一样将沉睡中的木梓曦抱起,干干净净地将她放回了床上。
止住了血,重新包扎了伤口,可木梓曦身上的余热依旧没有退去。
即便外部伤口处理的再完美,因为失血而导致的发烧却不会因此而恢复正常,必须及时正确服用相应对症的药物,这一点,苏夏很清楚,只是,现在的木梓曦根本就叫不醒,更别提让她张口吃药这般无稽之谈之事了。
苏夏的目光突然落在木梓曦桌子上一颗未开封的糖果上,走过去,将糖拨开塞进嘴里,味道和那个人身上的很像。
将药丸碾碎加上拨开的胶囊和上水,含进嘴里,待糖果的甜盖过药物苦涩。
吻上木梓曦苍白的唇,用温软的舌尖一点点撬开她紧闭的齿,将药物一滴滴送过去。
齿间残留着药物的苦涩和甘甜,久久挥之不去。
一整个晚上,苏夏喝了很多水,也给木梓曦喝了很水。
直至木梓曦面色有了血色,苏夏才敢搂着她浅浅睡去。
这一晚,木梓曦并未因苏夏偏高的体温而烦躁不安厌恶不已,反之倒有些安分的过分。
中午的阳光炽烈耀眼,宿舍窗帘紧闭,浴室的血水被苏夏一早冲刷的干净,仿佛一切如常,又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咕咕噜噜噜噜~
木梓曦从一顿饥肠辘辘的疲惫中醒来,昨晚还乱糟糟的房间,不知何时被苏夏收拾了个干净,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醒来日子又一切如常,只是,木梓曦清楚的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腰上规范整洁的纱布告诉她,昨晚是那个蠢女人好心帮自己处理了裂开的伤口,并为自己换上睡衣,不知用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方法将自己安稳地放到床上,多少有些令她都难以相信的是,发烧竟也在一夜之间好了。
拉开窗帘,一整片温暖的阳光迎面扑来,昨晚的不堪与狼狈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又是新的一天,哈~”
木梓曦光着脚站在阳台,大声的吼了一声,深呼吸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就是那饿扁的肚子有些抗议。
对于昨晚的事情,她根本不想多做回忆,被自己讨厌的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真是丢死人了,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心里还是有些许芥蒂。
‘是时候在校外找个房子了,这样下去,身份怕不是会暴露,虽然那蠢女人看起来并不具有危险性,但还是小心为妙。’
木梓曦看向远处静静思考着,眼眸里那潭深不见底的渊泽,又恢复了往日洞彻一切的神采。
‘对了,有件事需要处理一下,关于昨晚苏夏那个意外的事得派人给调查一下。’
想到这,木梓曦便不顾胃部的绞痛,打开电脑向'北斗'进行反馈并申请即刻调查。
咔哒,门从外面打开,木梓曦紧忙退出系统,装作编写程序的样子。
“曦曦,你醒了,好些了吗?”
说话间,苏夏的手已经触到了木梓曦的额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抢先一步快过大脑的抑制害羞了起来。
“嗯,果然还是有些烧,不过,幸亏昨晚及时的喂了药,才没导致现在也还烧那么厉害就是了。”
耳朵出传来苏夏温热的吐息,小鹿的耳朵被神轻提了一下,紧接着,两处肩膀被苏夏的胳膊压制,温暖透过薄薄的睡衣渗入木梓曦挨着苏夏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被这温度侵袭舒张。
“苏夏,你身上、真的好热。”?
“是吗?昨晚你可没这么说。”
“昨昨晚?”
昨晚自从她意识昏迷沉睡了去,之后的事情根本就没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