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思念》开心柳柳

92、内应

　　自从家里的佣人走了，陈思和陈念搬离宅子后，整个宅子就只剩下了李妈几人，虽然主家都没在这里，但她还是每天带着人打扫卫生，保持着整个宅子的整洁，这样陈思和陈念哪天回来，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中午吃完饭，李妈想着药圃已经好几天没有除草了，她带着两个女孩走进药圃，药圃里的决明花已经谢了好久，正在结着小果子。
　　陈思和陈念到时李妈正好把决明子里的杂草拔掉，她看着站在药圃外的两兄弟，开心的招呼他们，“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吗？”说着就安排两个女孩去做饭，“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捡着小思小念喜欢的做几个出来。”
　　两个女孩站起来往水池走去，陈思开口拦住她们，“别忙了，李妈，我们有事找你。”他看着和蔼可亲的李妈，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出卖了他们，“我们在书房等你。”
　　李妈看着面无表情的陈思和一脸淡漠的陈念，心里慌乱起来，她笑了笑，“你们先去，李妈洗干净手就来。”
　　李妈慈爱的笑容刺痛着陈思的心，他拉着欲言又止的弟弟转头往主宅走去。
　　李妈起身去水池洗干净手，先回了厨房，拿出杯子翻出各种茶包，开始泡制兄弟俩喜欢喝的茶饮，最近天气热，陈思和陈念在公司那么忙，只怕是胃口也不怎么好，她得顾着他们，两个孩子没了父母又离了她的照顾，眼看着瘦了好多。
　　端着泡好的茶饮，李妈重新带上笑容，迈着稳健的步子往楼上走去，到了三楼书房，门大开着，兄弟俩坐在整洁的沙发上发呆，见她进来都抬头看着她。
　　李妈把茶饮放到兄弟俩身前，“天气热，喝点茶提提胃口。”
　　陈思和陈念看着桌上的茶饮，那是他们平日里最爱喝的饮料，他们兄弟俩的口味一直很刁钻，李妈为了让他们在换季时能多吃点，带着厨房的佣人每天不停的给他们研制各种食物、茶点和饮品，就盼着他们能多吃点饭。
　　陈思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李妈苍凉的笑了下，“李妈，你坐下吧。”
　　李妈惴惴不安的坐到沙发上看着陈思，“小思，怎么了？”
　　陈念伸手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是李妈从那么多茶里为他们选出来的，这么好的李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陈念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思不知道怎么开口，李妈对他们有多好他们一直都知道，此刻他静静的看着这个把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话未出口泪先流，“为什么？”
　　李妈手脚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他们都知道，他们知道了，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李妈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抖着嘴唇笑道：“小思你在说什么，李妈怎么听不懂？”
　　陈思眨了下眼睛看着她，“你知道的，李妈。”
　　李妈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她收起笑脸问自己也问兄弟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硕少爷来找我时，我以为他是骗我的，可他拿出的证据明明白白告诉我，就是三爷害了我们全家。”
　　李妈放下捂着胸口的手，看着陈思和陈念兄弟俩，“我也有丈夫和儿子，如果他们活着，我现在也能抱孙子了。”
　　可是他们都死了啊，死在了十几年前，为什么老了老了，老天要让她知道是自己感恩戴德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家害的他们，她能怎么办，她是他们的家人啊，她得为他们报仇啊，可偏偏陈元泷没了，这个仇她找谁去报。
　　李妈哭着问陈思和陈念，“你们告诉我，我丈夫儿子死了，我该找谁说理去？”
　　陈思看着悲痛不已的李妈淡漠的告诉她：“你可以找我，也可以找小念。”他的语气越发淡漠起来，“可为什么是茵茵，她做错了什么？”
　　陈念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是啊，明明最该死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害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就因为她们柔弱善良吗？
　　“你们什么时候计划好的这一切？”
　　李妈直起腰看着两兄弟，“今年春节宅子里放了假，只有我一个人，明硕少爷给我打了电话，把这些事告诉了我，他……”李妈泣不成声，“他问我想不想报仇，我那时候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说我在宅子里势单力薄，让我找个人来帮自己，后来我想起自己老家的妹妹，联系上了她。”
　　“明硕少爷把她带走了，我再见到她时，是林太太带着她上门那天，是我害了她，”李妈哀叫出来，林茵出事后她就一直给保姆打电话，可她一直没有接，她急的不成又不敢自己去找，后来看到新闻报道才知道她已经死了，可她连给她收尸的勇气的都没有，她就那么看着她死在异乡，她知道凶手是谁，可老宅已经被炸了，她连质问陈明硕都质问不了。
　　“我没想着害茵茵，明硕少爷一开始说只是想要绑林茵让你们给他道歉认错，这样我也算是报了仇。”一步错步步错，李妈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保姆叫来，“我是不愿意的，可他威胁我啊，说要告诉夫人，我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李妈拉着陈思的衣袖，“我这辈子无夫无儿，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陈思掰开李妈的手，“茵茵为什么会染上毒瘾？你们做了什么？”
　　李妈瘫坐在地上，“你们平时看得太严，我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那天六夫人突然说要回去，还不让保镖跟着，我们一合计知道机会来了，保姆趁着林茵回房收拾行李把药放到了六夫人平时用的水杯里。”
　　李妈当时就站在厨房里，静静的看着保姆的动作，“六夫人抱着孩子下来，见保姆端着水以为要给容容泡奶粉，就把容容递给了保姆自己动起手来，杯子里水多，没用完她就自己喝了。”她和保姆良心尚存，知道水有问题，孩子喝了会出事，“容容那么小，哪里能喝，我想着法引着六夫人说话，让保姆把奶粉倒了重新泡，六夫人就是不给，后来我再说她生气了，带着保姆就走了。”
　　“我害怕啊，赶紧让保镖跟着她们，想着只要明硕少爷抓不到机会，她们回了林家睡一觉药效自然就过了，这事也就过去了。”看着车子驶出大门，她一遍遍在心里祈求容容不要醒，林茵不要给容容喝奶粉，可是老天大概也知道她太坏了，不愿意听她的祈祷，林茵回到林家一直没事，她就以为真的没事了，可最后还是等来了林茵和容容的死讯。
　　李妈这辈子一直谨小慎微的守着主家，没想到一念之差竟然害死了林茵和容容，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又担心事发后李决明真的把她赶出去，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可没想到几天后保姆没了，陈明硕也死了，这事竟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知道，李妈觉得这是上天显灵，保佑着她。
　　“我不知道那药是毒啊，明硕少爷说那就是普通的迷药。”李妈看着陈思和陈念，“我没想到明硕少爷心这么狠，如果知道，我怎么会……怎么会……”李妈说不下去了，她能怎么办？她的把柄被陈明硕捏着，她敢反抗吗？她不敢啊。
　　陈思凝视着哭天抢地的李妈，“我会带你去林家，他们也许会送你去监狱。”
　　李妈瘫坐到地上看着陈思，见他是认真的，又转身扑向陈念，“小念，你帮我和你哥说说情吧，李妈这把岁数了，进去就是一辈子啊。”
　　陈念低头看着李妈，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些往事，从小大到，他每一次受伤，每一次哭泣，李妈都会第一时间找到他，给他上药，哄着他入睡，那些慈爱的呵护如今历历在目，可是她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她害死了林茵和容容，“我会打点好一切的，李妈，我给你找最好的辩护律师，也许没几年你就放出来了，到时候我送你去最好的养老院，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安详晚年。”
　　李妈悲痛的看着陈念，“小念，李妈知道自己错了。”见陈念依然低头不语，她又转身去拉陈思，“小思，李妈知道你最心善，你放过李妈吧，我丈夫没了，孩子也没了，现在只想安稳的过日子，你就抬抬手放过李妈吧。”
　　“可是你害死了茵茵，李妈，我怎么原谅你？茵茵已经没了，我没法子替她原谅你。”陈思使劲掰着李妈的手，他怎么能原谅她，林茵还那么年轻，她还有那么漫长的人生，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可她的生命之钟永远的停下了，还有容容，她那么小，才几个月大，她连完整的新城都没有看过，她还没有叫爸爸妈妈，她……
　　“那我呢？”李妈见陈思和陈念始终无动于衷，抹干净了脸上的泪大声的质问着陈思，“我丈夫和儿子们呢，他们也是被你父亲害死的，我又该去找谁要那句对不起？”
　　陈思痛苦的闭上眼，是啊，李妈又该去找谁？
　　“药不是我下的，我也是被明硕少爷骗了啊！”李妈再次跪坐到地上望着陈思和陈念，“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为什么你们都要来逼我。”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你们和老宅斗法，为什么要来作弄我们这些人？”
　　陈思眼里的泪滴落下来，是啊，李妈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可是林茵又做出了什么呢？“李妈，我在海市等着你出来，你到时候要杀要剐我都听你的。”
　　李妈终于崩溃了，她爬起来跑到书房的窗口“砰”推开窗子，看着陈思陈念兄弟俩，“你别逼我，要我去监狱，我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死的干干净净。”她颤抖着身子爬上窗台，低头看了眼，十多米的高度吓的她眼晕。
　　她定定神转头看着奔过来的陈思和陈念，“到时候你们就把我的骨灰扬到老宅那片海，我也算是和他们团聚了。”
　　陈念害怕李妈真的跳下去，缓缓向前靠近，“李妈，你先下来，好吗？”李妈颤巍巍的蹲在窗台上，“小念，李妈这辈子待你们是真心实意的，在陈家这些年也算是安分守己，临死前这点愿望，你一定要满足李妈，好不好？”
　　陈念无助的看着陈思哀求，“哥？”他不能看着李妈去寻死，李妈是他的另一位母亲啊。
　　陈思偏过头把眼里的泪水忍回去，颤着声音对李妈说道：“你跳下去了，我和小念就是杀人犯。”他转头看了眼陈念笑起来，“干脆我们今天一起跳下去吧，我们偿你丈夫和儿子的命，你偿茵茵和容容的命。”
　　说完他拉着陈念靠近窗台，李妈听了陈思这话呆呆的立在窗台上，她怎么忍心让他们死，那是她看着长大的人。
　　见陈思真的要爬窗台，李妈崩溃了，她大吼着“我去，我去，我听你的话去林家。”哭喊着爬下窗台，紧紧拉住陈思的手。
　　陈念看看陈思又看看李妈，痛苦的闭上双眼，他到底该怎么做？是不是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和绝望，他放开陈思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天空那么蓝，云朵那么白，远处的海面鱼跃鸟飞，他真的很羡慕它们，他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那天、那云、那自由的海鸟与飞鱼。
　　李妈见陈念神情不对赶紧抱住他的腿，“小念，你不能做傻事，陈家就剩你和你哥了，李妈去林家，李妈年纪大了，你还那么年轻。”
　　陈思看着神色异样的弟弟，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想把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张口说道：“李妈，你走吧，回老家去，永远不要再来新城了。”他搂着弟弟就要离开窗台边，往门口走，脸上泪水涟涟，茵茵，对不起，我只剩下小念了。
　　李妈听了这话爬起来看着陈思和陈念，“小思……”
　　“陈董、陈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们可千万别想不开。”两个便衣警察喘着粗气跑进来，看着几人便开口劝道。
　　“思少、念少、李妈。”门房带着两个女孩跑进来，她们刚在下面院子里除草，猛地看见两个陌生人朝主宅里跑，以为是什么大胆的小偷赶紧拿工具跟上来，结果跑到三楼竟然听到主家要寻死。
　　“思少、念少，你们冷静点，有事我们一起商量，总会解决的。”门房看着站在窗口的三人开口劝道，悄悄挥手让两个女孩子下去，女孩不明所以的看着门房，门房恨铁不成钢的轻声说道，“去找垫子，万一真跳下去也好缓冲下。”两个女孩子一听有道理，赶紧往楼下冲。
　　“站住。”陈思看着一屋子的人苦笑不得，他拉着陈念带他离开窗边，“我们没想寻死，李妈年纪大了，我们劝她回去安详晚年呢。”
　　李妈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不想走，威胁小思小念呢。”
　　众人都不太相信，其中一个警察看着陈思，“我刚看见你也爬窗台，你难道也想以死威胁她回老家？”
　　陈念听着警察的问话趴在陈思的肩头笑的喘不上气，他现在是不敢抬头了，万一警察问他怎么办？
　　陈思狠狠挠了他的腰一下，微笑着对两位警察说，“我吓唬李妈呢，你看，李妈这不是自己跳下来了。”
　　“简直胡闹，这是劝人的法子吗？万一你真掉下去怎么办？”警察看着两兄弟一脸的严肃，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就是，以后不能这样了。”两个女孩见事情解决了，跑过来把李妈搀起来，死命的揪着李妈的手臂，把她拖的离窗台远远的。
　　陈思被警察批了一顿又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笑笑拉着陈念说道：“两位警官找我们有什么事？”
　　两位警察被他一问愣住了，他们是李警官安排来看着陈思和陈念兄弟俩的，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悄悄跟着兄弟俩，刚才一路尾随两人，见两人进了宅子就一直在外面盯着，哪里想到没一会就见三楼的窗子开了，爬上一个人来，他们还没有看清楚是谁，陈思和陈念兄弟又站到了窗边，两人都吓了一跳，一边汇报情况一边赶来救人，就怕晚了一步三人都没了。
　　此刻听着陈思的询问，两人都有些尴尬，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摸了摸鼻子，“李警官有事要询问你们，请跟我们去一趟。”
　　陈念抬头看着两人的衣服，“便衣？”
　　年长的警察咳嗽一声，“出门办事，方便。”
　　“先下去吧。”陈思拉着陈念招呼两位警察，“李妈，你也带着他们去忙自己的事吧。”李妈闻言点点头，带着几人下去。
　　下到一楼客厅，陈思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位警察，“是李警官让你们跟着我们的？”大家都是聪明人，两位警察也不再遮掩，“李警官怕你们跑了，也怕有人害你们，所以安排了警局的弟兄，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们。”
　　陈念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回头我们一定登门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