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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折 ...
三公主陆婳的婚事,乃是国婚。娶的又是回鹘国的嫡王子,是故处处锦绣。
首犹则便这样嫁入了三公主的宣明殿。
新婚之夜,陆婳以玉如意挑开首犹则的盖头,只见一个盛装华服的美少年端坐在红盖头下。少年声音朗朗:“原来你们中原人娶夫,是穿红衣的。”
声如黄莺,娓娓动听。
然而,这西域少年再娇美,陆婳却是不动心的。陆婳只淡淡道:“这一路上远道而来,王子辛苦了。”
首犹则认真道:“听薨兰说,中原的三公主是个美人,此言当真不虚。”
陆婳却不管他口中的“薨兰”是谁,当即与他拉开界限:“王子,本宫无心风月,今日成婚,纯属是为家国天下。安寝时,本宫会在你我之间隔一盏茶水,不至于伤了王子的清誉。”
首犹则的眼神登时黯淡下来。红烛燃尽,烛泪隐隐。
原来,这个美人,并不想娶他。
首犹则在宣明殿闷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个筵席:六公主的曲水流觞宴。下了帖子到宣明殿,请的是三姐姐与他。世人都说曜京的宫闱是天下最热闹所在,落在首犹则眼里,却觉得冰冷,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母国的都城。
所谓曲水流觞,便是将酒壶菜撰搁在水面上,杯盏顺流而下,停在谁面前,谁便饮酒吃菜。首犹则对中原的礼俗颇感兴趣,一早便换了一身儿牙白烫金麒麟圆领袍,乘轿撵往城外走去。
薨兰身为护卫,不能入席,只能服侍在侧。首犹则一会儿夹起御用佛跳墙,一会儿夹起糖蟹,觉得中原的吃食样样稀罕。
“薨兰,来。”首犹则夹起佛跳墙里的刺参,想要喂给薨兰,却被薨兰冷着脸制止了。
“殿下,这般不妥。”薨兰声音泠泠,“属下不敢享用国宴上的菜撰,请殿下收回成命。”
此时,首犹则望到六公主身侧带着个美人。那美人身穿松花色(1)交襟广袖罗衫,腰系云佩,发束冠玉,下腹微微隆起。
饶首犹则是个男人,也被这美人的气质所折服。首犹则走过去,试探着问:“公子?”
南雁连忙行礼道:“南雁见过正君殿下,殿下金安。”
“你们中原的儿郎,都像你这般美吗?”首犹则眉开眼笑。
南雁羞赧地低下头:“殿下谬赞。”
首犹则忽然道:“圆房,圆……房。”
南雁甚是疑惑,这等孟浪之词,是如何从尊贵的异域王子口中说出来的。中原儿郎,向来对情爱讳莫如深。南雁的脸,登时就泛红起来。
首犹则又疑惑道,口中的汉语半生不熟:“你,你圆房了。否则,不会有孩子。”
薨兰在身后悄声道:“殿下,不得无礼。”
南雁的面颊更是绯红。
殿内燃了沉水香,连吐息间都馥郁隐隐。其实除了羞赧之外,南雁心中更有独一份的缠绵悱恻。因为,腹中的孩子,是他与心爱之人的。
“殿下应当也圆房了,”南雁抚弄着银丝刻花手炉上的杏黄色穗子,轻声道,“殿下嫁与公主,不知令多少儿郎艳羡。”
首犹则失望地摇了摇头:“可她没有碰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南雁眸中陡然一惊。难道关系大晔与回鹘的联姻,竟是名存实亡?这西域王子仍是处子之身?
南雁道:“这……”
首犹则的落寞更甚:“她不喜欢我。”
南雁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这失望的小王子,思忖片刻,只得令宫侍取出几样精巧点心,让殿下尝个新鲜。首犹则毕竟年纪轻,孩童心性,有了点心便忘了失意。
他一壁吃宫酪,一壁眉开眼笑说给南雁:“你可知道,我们回鹘人世代牛羊为伴,吃的是乳酪,住的是毡包。哎,我们那里还有黑肤的麒麟奴……”
南雁为他的宫酪里加了些万岁子(2):“你的母皇与父君,一定十分疼惜你。”
“是啊,”首犹则的神情里再次有了落寞,“可我是嫡王子,身负和亲的重任。他们再不舍得,也要把我送到中原,送到那个冷冰冰的女人身边。”
南雁眉心微蹙:“殿下慎言,隔墙有耳。”
首犹则眨了眨眼:“不过还好,还好薨兰在我身边。”
二人聊了一会儿闺房私话,便各自回宫了。隆冬的雪,越发浓重起来。
宫外,谢鬟饮了些黄酒,在自家的香料铺子里发起愁来。眼看旁的把儿子送入宫的,都得了官位。偏偏自己仍是商贾,登不得大雅之堂。
谢莺将黄酒坛子捧走,劝慰道:“娘,别喝了。”
“滚!”谢鬟一脚踹过去,酒坛子应声粉碎了满地,“眼下你出息了,捡了高枝儿去了!就忘了你的老子娘!我郁郁不得志至今,还不能喝两口吗!”
谢莺穿一身秋香色坦领间色裙,登时沾了酒液:“哎哟,我的娘,你怎么又闹起来了?成日里打鸡骂狗,再不是个过日子的章法。”
“你还教训起老娘来了!”
辜公公本在滴水檐下称量香料,闻言,连忙放下三两冰片,往房内走去。辜公公示意谢莺先走,自己劝道:“好好儿过了两日安生日子,我的活祖宗,你是又何处不称心了?!”
谢鬟怒道:“你不在家里,我心里火大!”
辜公公淡淡道:“你想纳侍便纳侍,想迎偏房便迎偏房,我绝无二话。”
早先谢鬟好色,迎了不少侧室入门。奈何侧室们见识了谢鬟喜怒无常的性子,一个两个都逃之夭夭,觉得伺候不了。
辜公公又好言相劝:“罢了,罢了!咱们这才家道好些,莫再整出些幺蛾子来。我且告诉你,南雁有了身孕,你千万不能再去颐和宫烦他。”
身孕?
谢鬟骤然神色圆滑起来:“好,真是一桩好事儿!我有法子让南雁一举得女,赠六公主个有缝儿的丫头!到时候,甚么京官外放,岂不随我挑选?”
冬日里积雪压枝,侧耳去听,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房内点了红箩炭,暖意熏人。南雁令小厮往青铜海水回纹炭盆里扔了几只栗子,只因六公主一切都好,偏偏馋嘴儿。南雁躺在紫檀雕花围子美人靠上,静静听雪落的声音。
陆妧带着雪娘从外头进来,接过小宦娘递来的银盆净了手。她笑道:“怎么了?又累了?”
“身子怪沉的,偏偏想睡,又睡不下。”南雁转脸儿,向她偏过去,“殿下,我让人往火炉里扔了些栗子,这会儿该烤好了。”
陆妧用眼神示意一个红衣小宦娘给她剥栗子吃。她一壁吃栗子,一壁道:“你也起来走动走动,总这么躺着,对孩子不好。”
南雁肤如凝脂的雪腮靠着雕花围子,眸中落寞:“三公主成亲了。”
陆妧笑笑:“娶的是个异族男子,我问过三姐姐,她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谁料三姐姐说,她谁都不喜欢,娶谁都一样。”
他嗓口泛涩:“那你呢?”
“什么?”
“你终究要娶夫的。”
闻言,陆妧的神情顿了顿。她知道,南雁此言是真。他身份低微,在这宫闱之中,做一个小小的宝林或许便是极限了。再怎么晋封,良悌,侧君,至多位至侧君。而她,终究也要如三公主那般,为国娶夫,娶一个她不爱的人。
陆妧抚弄着雪娘的鬃毛:“就算是另娶他人,我也不会碰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信我。”
“我自然信你,可是……”
可是,他心中仍有绵绵密密的痛楚,一想到海棠姐姐要另娶他人,他便心如刀割。海棠姐姐说她不会碰另娶的正君,不久正如回鹘王子般,令人独守空房吗?
这岂不是又害了一个无辜之人。
此局无解。
李家宅内。李袖烟正对镜梳妆,一片青丝散开,犹如碧云。她抬起这一支金镶宝石掩鬓(3),又抬起那一支缠丝流云凤钗,最终戴上繁花闹蛾冠。李袖烟道:“如何?戴这冠子出门,倘若在春日,定要蜂蝶扑满头了。”
李袖云道:“阿姐,这冠子太招摇了。”
“我乐意。”李袖烟起身儿,伸了个懒腰,雪光照过来,只见李姑娘肌肤胜雪,微深的锁骨仿佛一弯月牙。
李袖云道:“近来学究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行了行了,成日里就是学究说学究说,我看啊,你快成个老学究了。”李袖烟舒坦地闭上羽睫,“近来除了云烹霞,我新认识个倭国的尼姑。你要不要去看看?”
尼姑?倭国?
李袖云眸中澄澈如霜:“阿姐,你怎么总是与一些三教九流交往?娘亲不是说……”
“除了学究说就是娘亲说,你怎么二十岁不到,少年老成起来?”李袖烟笑盈盈的,“走,‘杯莫停’里走起,今儿我做东,请你们喝最美的酒,赏最美的舞!”
李袖烟新认识的倭国尼姑,名唤和缠枝。
彼时李袖烟、李袖云、云烹霞、和缠枝分坐在雅间内,案上一壶九酝春酒搁在坛中,氍毹上有乐伎轻歌曼舞,李袖云暗暗望去,只见这尼姑一脸笑相,眉眼弯弯。
李袖云疑惑道:“这位师太,难道倭国的律法,是允许饮酒奏乐的吗?”
和缠枝双手合十:“伎乐抬眼过,佛祖心中留。”
李袖烟便大笑起来。
月份大了,南雁的身子越发沉重起来。闲来无事,他亲手给孩子绣起了肚兜。月白色缂丝水墨梅花纹上,密密匝匝绣了层叠的花萼。
陆妧坐在拔步床上,缠绵地吻他额角:“怎么?又绣起来了?”
南雁微笑:“睡不着。”
“来,快让我抱抱,”陆妧一手抱紧他的腰肢,“眼下你是该供起来,我都不敢再碰你了。”
南雁的面孔霎时间红了:“海棠姐姐别说了。”
陆妧的唇缓缓贴向他耳边:“你的腰真软。”
注:
(1)松花色:松花色,又称松花绿,松绿色,是中国传统色彩名词。
(2)万岁子:即核桃。
(3)掩鬓:又称“边花”或“鬓边花”,插戴于左右两鬓,因此总是成双成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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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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