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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头扎人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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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是因为,见到王爷第一眼,年年就觉得死了不划算。”
“理由?”
“……”是她太含蓄了吗。
“年年对王爷一见倾心。”
话出口的瞬间,脸皮厚如江莳年,也感到一阵抓心挠肝的羞耻,以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加之夏日天热,她恰到好处“羞”红了脸。
却不期然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嗤,晏希驰道:“别看墙,转过来,看着本王。”
“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草,一种植物……
真的,江莳年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卑微过。
“年年对王爷一见倾心。”
重复一遍,她依言对上他的眼睛。
极致的顺从,令人屈辱,江莳年又一次深呼吸,索性扬起下巴,没忘记自己从来都是个骄傲的人。就算表白,也不该唯唯诺诺。
心理建设之后,再开口就没那么滞涩了,江莳年鼓起勇气直视那双审视她的眼睛。
“从小到大,年年见过不少英俊貌美的男子,温柔的,冷酷的,端正的,风流的……但王爷是第一个,令年年挪不开眼睛的。”
“王爷可知什么叫做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您存在的本身,就是它最好的诠释。”
“王爷又可知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脸颊灼烧,便是爱情的感觉,年年现在就——”
眼见轮椅上的男人神色微变,怕演过头了,江莳年适时打住。
“总之王爷,年年喜欢您。”
不知何时返回的玖卿,早已滞在门口,和阿凛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从小到大,晏希驰多少知道自己模样生得不错,却从未有人如此直白赤 | 裸地说出来。
没有,也不敢。
男子外貌向来无足轻重,权力,学识,名誉,地位,才是大家最关心的。
在他的认知里,世上只有男人觊觎女子貌美,还从未有女子觊觎男人……的美色,还敢如此孟浪地说出口来。
饶是阿凛和玖卿,眼下也替他们主子听得耳根发热,面颊灼烫。
最近两日,玖卿亲自调查过“江莳年”,对新婚夜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但他是真没想到,王妃说话如此大胆轻佻……
意思垂涎王爷美色,所以突然就不想死了?
玖卿大受震感,倒是阿凛那晚听过江莳年更“骚气”的话,还算镇定。
一时间,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莳年则绷紧了神经。
来桦庭之前,她不是没想过其他法子,譬如狂贴老太妃,又或委婉地拿当今皇帝来压晏希驰,毕竟原身好歹天家赐婚,他多少会有所忌惮?
但一想到纸片人的人设本就是个疯批,江莳年又觉不靠谱。
晏希驰没什么忌惮的,原书中他没有软肋,也不被任何人掣肘。
人性,感情,是很复杂多面的。
穿来的时间太短,江莳年还根本没机会了解晏希驰,不知所谓“合理的解释”在他这里,标准答案该是什么。
于是她决定直面风暴,赌一把,赌现在剧情还没到书中后期,赌晏希驰尚且还有人性,能讲道理。
只有晏希驰对她消除戒心,她的生存危机才能真正翻篇,才能展开接下来的攻略任务。
所以江莳年基本秉着“真诚乃人类必杀技”,以及一点为任务铺垫的私心,给了晏希驰以上说辞。
然后静静等待。
由于忐忑,她直直的,干巴巴站在原地,仿佛一个等待被宣判死刑的囚徒。
也不知过去多久。
晏希驰忽然轻道:“过来。”
抬眸看他,江莳年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坚强勇敢地迈开步子,停在了晏希驰的三步之外。
他说:“靠近些,蹲下来。”
自幼习惯了俯瞰他人,从来都是别人仰视晏希驰。内心深处,他厌恶坐在轮椅上的感觉。
心脏怦怦直跳,江莳年脑海中闪过那日凉亭里贯穿廊柱的袖箭,响起晏希驰曾用最平和的语气对她说,“挽袖”。
这次又会是怎样的危险?
人每天能够心情放松,开开心心过日子,那才叫活着。反之,时时刻刻都在心惊胆战,如履薄冰,时间久了会神经衰弱吧。
她不仅说了实话,还讨好地向他表白。如果这样依旧“过不了关”,那估计系统给她半年时间,她也攻略不了这个人。
“你很紧张。”
“和心上人靠得太近,自然紧张。”
“所以,你想要什么?”
寻死动机契合事实,行为反差……勉强也算符合逻辑。但哪怕她说自己撞过一次之后,没勇气再撞第二次,晏希驰也会觉得可信些。
一见倾心是什么?
男人微微躬身,前倾,挑起江莳年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直视他的双眼。
是个小说中常有的……
比较羞耻的那种姿势。
江莳年咬唇:“想要王爷的爱。”
话音刚落,候在门口的阿凛和玖卿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两人几乎以飞一般的速度远离现场。
如此,殿中仅剩两人。
无声,静默,四目交汇,对峙着。
虽说不合时宜,江莳年还是很想吐槽一句,这什么姿势啊。
蹲着……真的很奇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那就干脆搭晏希驰腿上吧?
一双白嫩嫩的手,小心翼翼试探着,江莳年眼睛也没闲着,因距离太近,被纸片人颜值暴击着,她脑海中不时飘出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
却不知自己的手,搭上男人袍摆那一刻,晏希驰面上沉静如水,心却猝然强跳了一下。
是很陌生新奇的体验。
但这点“新奇”,并不足以憾动他的理智。
若她所言是真,那她从前的未婚夫算什么,只一眼就移情别恋,她从前的感情又算什么?
生性薄情,还是水性杨花。
一见倾心的滋味,晏希驰从未尝过,也不信那种东西。他只断定,他的王妃仍在说谎。
分明惧他,如此刻被他钳着下颌,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栗,嘴上却说“要他的爱”。
多荒唐的一个人?
晏希驰身边从来不留可疑之人。出口的话,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失去耐心。
“想要本王的爱,然后?”
追根究底,带着某种执拗,晏希驰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听什么答案。
他只下意识联想到,世上戏文无数,即便史书也曾记载——美人计。
虽挫劣,一旦成功,便是瓦解一个人的心性,腐蚀和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壁垒,别说探出机密,便是倾覆江山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所以他的王妃,要什么?
晏希驰没有爱,不懂爱,因此无所畏惧。他并不笃定江莳年当真有什么问题,但他不喜欢被人“侵犯”的滋味。
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只迟早会被她诱杀的“猎物”。那是一种直觉上的感知,没有理由,无需逻辑。
于是本能的,晏希驰想要掌握主动权。
…
江莳年确实在“颤栗”,因为腿麻了,她想换个姿势。
“年年是王爷的妻子,想要王爷的爱,不是很正常吗?”
这个答案过于直白,逻辑自洽,且符合常理。
晏希驰还真被噎了一瞬。
“这才过门几日,江姑娘是否太心急了。”
若是天家美人计,美则美矣,演技也不错,就是没有耐心,也不够沉得住气。
摩挲她莹白的下颌,微一用力,传达给江莳年的除了疼痛,还有警告。
晏希驰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趁本王还有耐心,给江姑娘最后一次机会。”
“坦白你的意图,到底想要什么。”
“……”
又一次深呼吸,江莳年尽量做好表情管理。
可是,可是,真的好无语啊。
敢情她今天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专程过来给他解释,就想着事情能快些翻篇,结果这人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竟然开始怀疑她……意图不轨?
某种意义来说,江莳年确实“意图不轨”,可事情得一件一件解决啊,不能再变得更复杂了。
“单纯图王爷这个人不行吗?”
江莳年腿麻得想直接给他跪了,语气也渐渐失了耐心:“王爷为何如此敏感多疑?为何总是把事情往最坏最糟糕的方面想?”
“新婚夜你单方面认定年年是瞧不起你,还说自己是个残废,之后的解释你不信,如今年年说了实话,真相大白了,还鼓起勇气向你表明心意,王爷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那王爷告诉我,事情应该是怎样。”
“如果王爷心中自有断定,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年年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问题抛回去。
走对方的路子,让对方无路可走。
果然,这一次换晏希驰答不上话来。
肉眼可见的,男人眼中那点笑意消失殆尽。
江莳年大体是心虚的,理智告诉她适可而止,快闭嘴。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索性梗着脖子把话说完:“年年人笨,从前没与王爷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相处过,不擅长猜人心思。如果王爷觉得一个人喜欢你,便是意图不轨,那你去查我底细吧,或者大可以赌一把,看我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究竟图你什么,还是想害你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
“又或者,王爷怎么看我都不顺眼,那就给个痛快,杀了我吧,休妻也行,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太难过了,不过也罢。”
越往后说,江莳年越发真情实感,眼睛都红了。飞机失事,知道自己已经死去,本来心理冲击就大,穿过来的几天里,她就没哪天舒坦过,又是流血受伤,又是被锁喉,又是中暑生病,还被吓得噩梦连连的……
要不是理智还顾及小命,依她本来的性子,绝对能吼出一句“去他m的爱谁谁,不伺候”。
人类情绪上头的时候,通常会很勇,江莳年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下颌被掐得生疼,指不定又要留下淤青,她叭叭完后“啪”地一下打开晏希驰的手,猛地起身——
但没起成功。
狠话都放了,气势也拿捏了,结果因为腿麻,起到一半,整个儿扎人怀里去了。
腿麻的感觉,有多酸爽是不用说了。
“别动!!!”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现在也谁都不能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