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的英文名》海李

12、第 12 章

　　齐越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非常健谈。
　　托他的福，短短的课间十分钟，陈竟夕已经吃了至少一吨瓜。

　　什么生物老师跟体育老师以前是夫妻，结果体育老师跟一个学生家长搞暧昧被生物老师抓到，两人就离婚了。
　　结论是生物老师必占体育课，现在还好，等学期末各科要赶进度时他们半个月也见不着体育老师一次。

　　数学老师一个月至少相亲两次，因为非常热爱给女方讲课所以每次都黄了。
　　上次去的时候他把王主任，也就是葛星宇的舅舅带去了，想着给自己参谋一下，结果人家看上了王主任，在饭桌上就问可不可以加王主任的微信，数学老师大受打击，有那么几天中午都不跟王主任一块儿吃饭了。

　　隔壁班班主任和文艺委员的手机号只差一个数字，有男生给文艺委员打电话告白，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不小心打到班主任的手机上，堪称自投罗网界的一朵奇葩。

　　高三某个学姐给陆遥夜递过情书。
　　五班的团支书上个月还想约陆遥夜周末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还有上学期篮球赛，外校的几个女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了，在决赛时不仅给陆遥夜拉了一个横幅还准备了一捧花准备结束的时候献给他，结果好巧不巧那场输了，她们说脸赢了就行。
　　最夸张的是有一个六岁女童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陆遥夜一眼，当天晚上就收拾了小包袱要离家出走，扬言说要投奔漂亮哥哥。

　　陈竟夕：“……”
　　感觉像编的，尤其是最后一个。

　　陈竟夕感觉有点惊讶。
　　因为初中的陆遥夜虽然也是个帅气小孩，但绝对没有这么高的人气。
　　果然中二病治好了以后连世界都明亮了。

　　“他这么受欢迎？”陈竟夕好奇地问，绝对没有一点点嫉妒的意思。
　　“是啊，长得帅嘛。”齐越道，紧接着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即便是我当年也没有抵抗住这张脸的诱惑，不也一时X虫上脑地跟他告白了。”

　　“啊？”陈竟夕呆住。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惊讶于齐越用词之大胆奔放还是惊讶于告白这件事本身。

　　两人面面相觑。
　　齐越像狐狸一样眨了眨眼睛。
　　陈竟夕像小狗一样眨了眨眼睛。

　　半晌后，陈竟夕表情古怪地问：“你喜欢他？”
　　“喜欢了五分钟。”齐越沉痛道，“但凡那会儿我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而是能先跟他相处半小时，现在的我就会少一段黑历史。”

　　“不至于吧，”陈竟夕摸了摸鼻尖，想到陆遥夜给自己讲题的样子，再叠加一些回忆滤镜，忍不住开口替他狡辩，“他挺好的啊，哪有那么差。”
　　“反正对我不好，对我很差。”齐越严肃道，“不知道对谁好。”

　　今天第一节是马麟的课。
　　看到齐越回来了，马麟先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来，今天也欢迎一下咱们班的新同学”，下一秒便注意到齐越的头发，顿时血压飙升暴跳如雷。

　　“齐越！你这头发颜色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就是这样进学校的？!”
　　“冤枉啊马大人！我就怕给咱们班扣分，所以大早上六点半就来了，那会儿校门口还没人呢。”
　　“那会儿校门也没有开！你小子该不会是翻墙进来的吧？胆子可真大啊！”
　　齐越嘿嘿两声，企图萌混过关。
　　马麟青筋直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信他还是好胳膊好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吼道：“今天中午你自己去把头发处理了，不然等着下午我过来处理，听到没有！”

　　齐越领了旨，中午一放学就乖乖去学校门口的理发店报到。
　　刚坐下围上围裙，门口又响起一声“欢迎光临”，齐越扫了一眼，像招财猫一样抬手冲来人打了个招呼，“哟，陆遥夜。”
　　“怎么，你也来换个发型？”齐越明知故问。
　　陆遥夜不接这个话茬，而是走到他面前道：“这跟昨天说好的不一样。”

　　只是看了眼陆遥夜这幅样子，齐越就感觉自己早饭吃多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昨天说什么了？你让我回来，我回来了，哪里有问题？”
　　“我让你回来不是跟陈竟夕坐同桌的。”陆遥夜面无表情地说。

　　齐越定定地看着他。
　　陆遥夜也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陷入莫名的僵持中。

　　半分钟后，齐越爆发出一阵狂笑，指着陆遥夜道：“哎呦我去，陆遥夜你这表情，你生气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陆遥夜，想让陆遥夜照照镜子，却被避开了。
　　陆遥夜一脸无语。

　　“好可怜哦陆遥夜，你不会连饭都没吃就为了过来找我要个说法吧？”齐越眨眼。
　　“……”
　　“那怎么办呢，事情已经这样了，要不你也告到联合国？”齐越继续眨眼。
　　“……”
　　“咦，我踢到什么了——这地上哪来的这么多碎片？哎呀，陆遥夜，怎么是你悄悄地碎了？！”齐越大惊失色。

　　陆遥夜实在忍无可忍了：“齐越，你无不无聊？”
　　齐越立刻摇头如拨浪鼓，“当然不，可有意思了。”

　　早知道昨天就想点别的办法了。
　　陆遥夜难得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他现在很想转头就走，但是不行。
　　问题总得解决。

　　顿了顿，陆遥夜难得地妥协了：“说吧，什么条件。”
　　齐越一秒恢复正经：“周六中午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便看到陆遥夜用一种“你是不是中邪了”的目光看着自己。
　　齐越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一下，补充道：“还有齐吱吱。”
　　这下陆遥夜是真的转头就走。

　　“留步，少侠留步啊！”
　　顾不上自己还穿着理发店的卡通围裙，齐越立刻起身去追他，扯着陆遥夜的袖子苦苦哀求，“陆少侠，您就发发慈悲吧！自从那次在书店惊鸿一瞥，齐吱吱对您那是日思夜想，以至于这段时间连饭都吃得少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齐越露出很是心痛的表情：“上周末家庭聚会，我爷奶见了她现在这样大惊失色，问清缘由后勒令我一定要把您请到，还特地下拨经费五百元让我好好招待您，您就当日行一善了，卖我个薄面行不行？”

　　陆遥夜沉默不语。

　　“区区一顿饭，就能换来和从此和夕崽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机会，这难道不划算吗？”齐越道，“还是说你连这点代价都不想付出，想白嫖一个和可爱小男生坐同桌的机会？陆遥夜，你怎么会是这么龌龊的人！”

　　齐越的情绪饱满，语气激昂，音量当然也不低，此话一出，店里的几个Tony老师纷纷侧目看向陆遥夜。
　　每颗时尚的头颅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陆遥夜脚步一顿，下一秒硬生生调转了方向又走到齐越面前。

　　“具体时间地点。”陆遥夜冷冷地说。
　　“回头发你微信。”齐越见好就收，态度那叫一个乖巧顺从，答得飞快。
　　“到时你负责看好齐吱吱。”
　　“没问题，绝对不叫她越雷池一步。”

　　“吃完饭就散伙。”
　　“谁提出第二个项目谁就是猪。”
　　“回去立刻换位置。”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早上你跟小夕都说什么了？”
　　“说你……”齐越一顿，立刻反应过来，转了转眼珠道，“陆遥夜，你不实诚。这个可是另外的价钱。”
　　陆遥夜沉默不语。
　　“如果你愿意吃完饭再陪齐吱吱抓半小时的娃娃——”
　　陆遥夜抬眼看着他，“你就这么想当猪？”
　　齐越：“……”

　　“算了，我人这么好，还是告诉你吧，”过了片刻齐越自我调理好了，“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跟他分享了一下咱们学校人尽皆知的八卦。”
　　“谁的？”
　　“当然是生物老师体育老师数学老师还有你的啊！”
　　陆遥夜：“……”

　　“是不是很好奇我都说你什么了？哎呀就是隔壁班团支书高三学姐外校女生和六岁女童这些啦，我从不编假瓜。”
　　陆遥夜：“我猜你没有跟他说这个六岁女童就是你敬爱的小姑姑齐吱吱吧？”
　　“这个需要特别说明吗，”齐越不以为意，“在隔壁班团支书高三学姐和外校女生中间，你难道觉得夕崽会格外在意六岁女童？”

　　“……”
　　很有道理，陆遥夜无从反驳，只好再次上架一串省略号。

　　“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以为我很喜欢帮你吹牛吧？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齐越撇了撇嘴，循循善诱道，“夕崽对你的八卦有点感兴趣但又没有特别好奇，这说明什么？”

　　什么？
　　陆遥夜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说明虽然你是个始乱终弃人人得而诛之的渣男，但他对你没有深恶痛绝，反而还会关心你的境况，唉，真是个好人啊。”齐越摇头叹息。

　　有点道理。
　　和自己感觉的差不多。
　　陆遥夜点头，“然后呢？”

　　“然后咱们来说说这个‘没有特别好奇’，”齐越故作高深，沉吟了一会儿道：“根据我的经验，这说明了他对你其实也没多少兴趣，顶多拿你当个普通朋友吧。”

　　呵，普通朋友。
　　听听这是什么屁话。
　　陆遥夜转头就走，多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下午上课前马麟专程到教室里走了一圈。
　　刚一进门，马麟便从一颗颗智慧的脑袋里准确找到了属于齐越的那一个——很好，看来这小子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仅把头发染回来了而且还剪短了，不错不错。
　　接着他的目光转动，看到齐越身旁表情振奋如同重获新生的葛星宇。
　　嗯，葛星宇？
　　——早上坐这里的不还是陈竟夕吗？

　　又扫了半圈，马麟在陆遥夜旁边找到了陈竟夕。
　　得，这是又换座位了。
　　马麟一阵无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遥夜，接着一脸严肃地说：“陆遥夜，明天早上上课前交800字检查到我办公室，原因你心里应该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