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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滴血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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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无语:可怜的小川,要想对付荼靡这只妖孽,看来还得再多修炼几千年啊……
她习惯性神游太虚,荼靡已偷得了一个香吻,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走啦,今天是月藤殁毒发前的最后一天,去给白琥珀解毒……”
白琥珀被安置在一个没有窗户、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身边只留了李富春照顾着。
离朱一进门,险些被房间里浓郁的安息香熏翻,忙抽出丝帕遮住口鼻,又在脑后一系,充当简易口罩。
“主子,您是要熏死他么?”
“怎么会?月藤殁毒性太霸道,我怕你还没找回药引,他就先因受不了疼痛而自尽了。熏上安息香只为了让他乖乖睡觉而已。”
“医仙莫要侮辱人!我家少主性格坚韧,远非一般男子可比,断不会因为疼痛而自残身体。”李富春跪坐在白琥珀身边,对荼靡怒目而视。
离朱皱了皱眉,这世上怎么总是有人搞不清状况?荼靡好心好意让她家主子少受些罪,却被人反咬一口,一定恼了……
果然,荼靡双眉一挑,转身便走。“李女侠教训的是。你们白云城有的是骨气,那您就在这里等着白琥珀毒发身亡吧。免得本医仙给他解了毒,还要枉做小人。”
离朱暗自摇头,看吧,俺说什么来着?古人的思维方式果真有问题!(作者飘过:闺女啊,你Y在一万年前就作古了……)
“你!”李富春霍然起身,僵了僵,竟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人说女儿膝下有黄金,她这一跪,莫说离朱,连荼靡也怔了怔。
“求医仙……救治我家少主!”李富春想也不想地俯下身,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荼靡冷冷看了她半响,方才一拂衣袖,重新走回到白琥珀身旁。“离朱,准备好春彼岸花……”
离朱点点头,看向床榻上那个苍白而消瘦的身影。白琥珀的肩膀很宽、腰细、腿长,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浓黑的眉斜飞入鬓,鼻梁如刀削般俊挺,一双孤月般清冷的眸子紧紧闭合,薄唇微抿,像是在强抑着巨大的痛苦……
长得很MAN啊,可是……却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点,怪不得荼靡说他是无盐之姿。
“你再多看他一眼,我便让他立时毙命!”耳边,传来一个微愠的声音。
离朱抬头,撞上荼靡醋意十足的目光,微微一笑。“主子,小的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救人一命,胜做七层面膜。”
“唔……好吧!”荼靡被离朱捋顺了毛,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张牙舞爪。“等一下我打开他的脉络,你将春彼岸花安置在他印堂即可。”
离朱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睁大眼睛看荼靡两手虚合,食指略弯抵于中指,又弯拇指抵于食指,结了个手印,轻触自己额前殷红的朱砂痣。片刻后,朱砂痣中缓缓渗出一滴鲜血,顺着中指流入手心。
他平摊开掌,掌心中赫然一朵秋彼岸花,花开七瓣、妖红胜火,将白琥珀周身包裹在迷雾般的红光中。
“离朱!”荼靡瞄了眼目瞪口呆的离朱,含笑唤她。
离朱愣了愣,瞬间清醒,小心翼翼地将春彼岸花放置在白琥珀印堂处。春彼岸花白净无瑕,凌于半空,渐渐沉入他的额头。
荼靡刚长舒口气,却见白琥珀身体里青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力量将春彼岸花硬生生逼了出来。花瓣夹在中间,进退维谷,流转着恹恹的光芒。白琥珀身体一僵,剧烈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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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仙!这是……怎么回事?”李富春轰然起身,焦虑而又有些愤怒地盯着荼靡。
离朱颤抖着嘴唇,欲哭无泪:“主子,是不是我做错了?”
荼靡双眉一挑,默默看着白琥珀脖颈上浮现出的一处印记若有所思。那抹印记呈椭圆,上面分布着细密的脉络,蓝得透亮、碧得伶俐,最后却渐渐定格为澄澈的青,宛如……莲叶。
“主子,能不能救啊?”
离朱的声音打断了荼靡的遐思,他终于抬头,目光复杂地扫过她紧张兮兮的脸。“能救!不过离朱……你当真要我救他?”
“嗯!主子,救吧!”离朱看了看白琥珀紧皱的痛不欲生的眉眼,郑重点了点头。
“唔……好!那我需要你的血。”荼靡袍袖一翻,亮出根细长的银针。
“什么?我的血?”离朱一屁股坐在地上,惨惨看着荼靡手中的针。“主子,小的怕疼,就没别的办法了?”
“有啊!”荼靡笑了,顺势坐在离朱身边,揽着她的腰,温柔如雨后空濛的青山。“既然离朱怕疼,那咱们就坐在这里,等着看他咽气好了。我还没见过月藤殁毒发时的样子,正好观摩学习一下……”
话音未落,李富春已“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向离朱靠了过来。
荼靡将离朱揽在身后,微微眯起眼睛的表情恍如离尘遗世的神明。“你若让她流一滴血,我就拿白云城剩下的几百条人命来赔。”
“你!”李富春握剑的手青筋突暴,在身侧微微颤抖。
离朱咽了咽口水,扯着荼靡的衣袖:“那个……主子,要用多少血?200CC够不够?”
荼靡垂眉,轻叹口气,抛给她一个“就知道你舍不得他死”的表情。
“一滴足矣。”
“早说啊!那就……来吧!”离朱伸出手,紧紧闭起眼睛。
荼靡好笑地多看了她几眼,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白嫩的手指,紧接着,银针缓缓刺入。白皙的指尖迅速渗出一滴鲜血,滴落在春彼岸花的花心上。
指尖疼痛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腻湿。离朱睁开眼,只见荼靡正含着她的手指,仔细用舌尖描绘着她指尖的形状。她耳根一红,迅速抽回手,怒瞪他,却换来几声轻浅的笑。
这厢,春彼岸花似乎承受不住离朱血液的温度,瑟缩了几下,终于渐渐沉入白琥珀额头。他颤抖的身体瞬间松懈,脖颈上的青色印记也随之消失殆尽。
片刻后,他的喉咙深处突然响起几声嘶哑的呜咽,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溅在白色锦被上,宛如一朵墨黑的春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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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一直到日暮时分也再没见着忘川的影子,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干脆跑去找荼靡。
荼靡正在阁楼上弹琴,气定神闲,飘然若仙,红衣招展,如云霞翻飞。
“主子,你可看见小川了?”
荼靡按下琴弦,居高临下挑她一眼。“我让那臭小子办事去了。”
“骗人!他会乖乖听你话?”
荼靡勾唇一笑:“我想让他听话,就自然有办法做到。”
离朱狐疑地盯了他半响,没有说话。他二人吵架斗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居然会一个让另一个办事,而那人也真就老老实实去了,除非是……她心里打定了主意,转身欲走,可惜前脚才刚挪了挪,身后便又响起了那个不温不火的声音。
“离朱,把白琥珀的药给他送去。”
“哎?为什么是我?”
荼靡眼一眯,双手叉腰做泼夫状。“我是主子,难道还要让主子亲自去端茶递水不成?”
离朱愣了愣,冷哼一声,跺跺脚走了。
荼靡坐在三层阁楼上静静看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山投下的阴影里,风中,隐隐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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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离朱端着青花瓷碗穿过梅林,恰好有风吹过,飘散了几片梅花,落在深棕色汤药上,挽起浅浅涟漪。
庭院里,身形高大的青衣男子侧卧在软榻上,默默看着西天一抹残霞,原本冰冷的眼眸中映着两点绯色,竟凭添了些许温柔。
“白……”离朱才刚说了一个字,便被白琥珀丢过来的眼刀吓了一哆嗦,差点扔了手中的药碗。“呃……白大侠,吃药了。”
“原来是姑娘来了。”白琥珀声如其人,清冷峻拔,带着似有似无的疏离。
夕阳掩去了他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为他镀上了一层古铜色泽,他坚毅的脸部线条犹如雕塑般硬朗,有着浑然天成的大气。
“我叫离朱。”
“离朱姑娘。”白琥珀点头示意,忽略掉离朱眼神中莫名其妙的赞叹和欣赏。“听说姑娘今日赠血相救,大恩大德白琥珀没齿难忘。”
离朱正要学电视剧里的大侠挥一挥衣袖说“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却忽然想起自己还端着药,脸上一红,忙不迭把药碗递了过去。
白琥珀端碗送至嘴边,正要张口,却听耳边一声轻唤:“白大侠,等一下!”
离朱尴尬地笑笑,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捡出了碗中的几片红梅。风吹起她耳侧的长发,拂过白琥珀脸颊,勾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烦躁。
“不碍事的,离朱姑娘。”他下意识脸色一沉,声音也愈发冰冷。
离朱诧异地看了看他,讪讪直起身来,向后退了两步。
白琥珀将药汁一饮而尽,回头,见离朱正盯着他的手看,心情不由更加憋闷。他的手不似一般男子柔若无骨,而是粗糙厚实,因长期习武而骨节粗壮,略有些变形。
白琥珀自小被当做女子培养,以往在白云城,部众们虽然明着不敢说什么,但总有那么几个人背地里议论。也幸好他性子淡漠,对那些是非全部一笑置之。只是未曾想到今日……却在一个小丫头的注视下乱了心神。
“离朱姑娘可看够了?”白琥珀冷冷一笑,竟将手中药碗“嘭”地一声捏了个粉碎。鲜血沿着他的手腕蜿蜒滑落,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惊心动魄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