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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重罪 ...

  •   回到太傅府,一问之下,柯云仍是人影不见。柯云来太傅府之后,向来循规蹈矩,不应是贪玩未归。木九心知其中有蹊跷,柯云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刻意在柯云身上动手脚,若不是为了沈溪,便是为了他。
      当日下午宫中禁卫之中的一支龙卫便连同大理寺卿与大理寺护卫一同到太傅府,说是奉旨搜查。
      龙卫指挥使云凌原本甚得南临信任,此时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其余人等进去搜查,便向木九轻声道:“太傅,有人参了你数条罪状,皇上深恐大理寺众不能秉公,是以遣下官跟随而来。”
      木九沉默,道:“什么罪状?”
      云凌道:“受赇,结党,□□,谋逆。”
      木九失笑:“哪一条都够死罪。”
      云凌见他还笑,不由得急道:“太傅,下官的意思是,您这府中是否有易引起误会之物,我好先手毁去,并非同你开玩笑。”
      木九摇头道:“并没有。”顿了一顿道,“但这数条大罪,想必不用我这里有什么物证,他们都应当帮我准备好了。”
      云凌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听他喃喃道:“只怕连人证都已经准备好。”

      不久之后大理寺卿搜查归来,向木九行了一礼,道:“太傅,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木九点点头,看他容色也想必是搜到了什么,便道:“走罢。”
      大理寺卿未料到他如此配合,倒是愣了一愣,才示意护卫给他戴上了枷锁,押回大理寺。
      木九一路都未曾发话,到得牢房门口,忽然问道:“柯云在哪一间,用了刑没有?”
      大理寺卿被他这么劈头一问,当下脸色变了一变,又赶紧收敛起来,正色道:“太傅说的是谁,下官不明。”但他刚才那一下脸色的变化于木九来说也已然足够,当下微微一笑,叹气道:“那孩子原本与官场丝毫无关,大人若方便,替我带句话给他。”
      大理寺卿不答,木九便径直说下去:
      “若是动了刑的话,让他说什么,便说什么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还年轻,不用为了我受皮肉之苦。”
      大理寺卿仍是不答,木九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多谢。”

      与太师沈溪私下来往密切,并有书信往来。
      府中小厮身携大量财物出走,绝非俸禄可得。
      写有私信,明目张胆邀天子乳母前往太傅府一聚。
      多年前皇上于江南被掳,幕后主使正是太傅。
      南临揉着额头听礼部刑部与大理寺众人列举木九种种罪状,呈上来的证物中包括一封空无一物的书信,几叠大额银票,写给林氏的私信,一张表明指使流民掳走天子的正是木九本人的字据。
      除了空信封上写着的太傅亲启是沈溪的字迹外,写给林氏的私信与那字据上,都明明白白的木九的字迹。
      木九一笔隶体写得极好,旁人当真是模仿都模仿不来,南临自小被他教着写字读书,更是一眼就看出绝非造假。
      众官员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说完,一见皇上仍是揉着额头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大理寺卿便上前一步道:“除了物证,尚有人证。”

      南临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疲累道:“朕知道了。此事众位爱卿既然已觉证据确凿,便先将太傅收押,择日审理罢。朕累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回,都纷纷行礼告退。
      南临看他们走光了,大出了一口长气,靠在了椅背上。
      内侍小心翼翼地奉上茶来,见他闭着眼睛脸色难看,当下不敢造次,只战战兢兢侍立在旁。南临闭目了许久,才忽然低声说道:“这是当真要先生死了……”
      内侍吓了一跳,嗫嚅道:“小,小人不懂……”
      南临睁眼看看他,笑道:“是啊,不懂才好。”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窗外垂柳已绿杏花已红:“朕在想,这件事若要细细查个清楚还先生一个清白,该让谁去做。”
      “择日再审,只是托词,你看好了,朕一日不下旨审理此案,他们定然会每日一奏折。”
      “但朕必须拖下去,朕怎么可以叫先生如此冤枉。”
      他出了好一会神,低声道:“先生会怪朕让他一直呆在牢狱之中么?”

      内侍又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自己话,只得胡乱搪塞道:“自然是不会的。”
      过了一会不知想起了何事,踌躇道:“只是……”
      南临回头道:“只是什么,但讲无妨。”
      内侍大了大胆子,道:“只是牢狱阴冷,木先生原本身体便不好,不见得吃得消罢。”
      南临抬手捂住心口,道:“是啊。”停了停道,“阴冷还不是最难受之处,朕只怕……只怕有人要动什么手脚。”

      当日南临不敢有异动,过了三日,奏请审理太傅一案的折子堆了有一尺高,他便托词先生与己尚有师生情分,要面见一下太傅亲自问话。
      皇帝陛下都如此说了,大理寺众人也不好阻拦,当夜南临便亲自去了大理寺牢房。
      他脚下跟着大理寺卿慢慢走,心中却早已急得恨不得能瞬间到先生面前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大理寺卿才说了一句“便是这里”,南临挥了挥手示意他回避,他着狱卒开了牢门,便一礼告退。
      大理寺中关押的囚犯多半是有点身份的,因此牢狱也不算特别难堪,总算尚有一张极简陋的床铺。木九面朝里侧卧着,也不知是当真如此还是南临的心理作用,只觉这几日不见,先生又单薄了许多。
      他慢步走过去,手轻轻搭在木九肩头,将他的身体慢慢掰过来,木九脸色尚好,只是睡得有些沉,南临将他上半身都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他竟然仍是不醒。

      南临略略一想便已知其中缘由,必然是知道自己今夜要面见先生,便有人擅自给先生服了什么药物。本朝律法刑不上大夫,何况木九尚未定案,他粗略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人对先生用刑,一颗心方放下了泰半,手指慢慢握住木九的手腕,却忽地发现他手腕上有一个极深的齿痕,深到险些就见了骨,伤口血液已凝结,看上去仍是血肉模糊的情状。
      南临一下子心疼无比,轻轻触了触那齿印,木九喉头冒出一声痛嘶,然后微微睁开眼,似乎神智清醒了一瞬,另一只手便迅速抬起,死死按住了手腕上的伤口。
      南临看着都疼,不由得痛叫道:“先生!”
      木九死死按着伤口,抬头道:“皇上。”他痛得满头大汗,确是清醒了不少,气弱道:“今日用过晚饭便觉困顿,臣心想是饭菜中有问题,因此面朝着墙壁不断咬出伤来以免睡着,谁料这药性甚猛,仍是没忍住。”
      南临看得双眼通红,却也知道并非伤心之时,道:“先生,现下有四样物证,一样是沈太师写给你的空信封,一样是数张巨额银票,一样是给阿嬷的私信,一样是说你指示人绑架朕的字据,你可都有印象?”
      他语速已尽量快,只为木九少受一些苦,木九仍是不停掐按那齿痕,强打起精神道:“第一样确实是沈太师托林夫人之子给臣的,第二样臣实在不知。第三样,臣给林夫人的私信是这样写的。”

      他记性极好,慢慢道:“事有所变,林夫人日后有意,可至太傅府与子相聚。木九缄。”
      南临心中盘算了一下,登时雪亮,怒道:“是了,‘与子’二字正在宣纸边上,他们将此二字裁掉了。”
      “第四样……”木九垂了垂眼睫,立刻有强自清醒,“臣也不知此物怎会到他们手中,皇上可寻一下当年的江宁织造江复之子,叫做江云起。”
      他说罢,一时寻不到其他想法,便摇头道:“其余臣一时想不起了。”
      南临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死命掐住手腕的手拨开来,抱住他的肩膀,轻柔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木九的手仍是下意识地要按去那伤口,南临用力地握住不许他动,看着他还在不断开合的唇,那唇形显然是在说“不能睡”,只是发不出声音。南临便吻住了那仍在努力说话的唇,温柔地舔舐吮吸,木九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终于重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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