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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床上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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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小男孩,他父母双全,还有兄弟姐妹,可他没怎么被爱过,枝繁叶茂的偌大家庭里没有亲情。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可她永远被爱,即使她的母亲已经停留在她二十一岁以前。
“我的兄弟姐妹都是疯子,父母更是疯子里的疯子。他们为了家族的荣耀逐渐扭曲,直到他们死亡的最后时刻。”
“你父母姓什么。”
我问。
但不是问他姓什么,从最开始那个被他拒绝的问答我就应该明白,他不喜欢那个姓氏,所以这也不该是他的姓氏。
他瞥我一眼。
“布莱克。”然后笑了起来,“永远纯粹的布莱克。”
他笑。
他笑到眼角有水光,顺着并不年轻的脸庞纹路流淌。
所以我说。
“我姓格里莫。”
“我知道。”
“特别有钱的格里莫。”
我又说。
“坐拥一条街的格里莫,全家就剩我一个人的格里莫。”
他的笑停顿了一下,灰色的眼睛眨了眨,水光消隐,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这不是个玩笑,也不全然为了解围。
天还没有亮,可我们已经谈了足够多的问和答。
我突然发现,其实这也不全是为了什么任务。
11号和12号这样近,这么多年来住着两个姓氏的最后一个人,他们一样孤独,却根本不了解甚至也不认识彼此。
那我们今天相遇,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冥冥之中会有什么缘分,因为今天的相遇也充满了设计和工巧。
可这世界上都有巫师这么离谱的东西,是不是也应该有——
“你母亲很爱你?”
他突然问我。
天还没亮,可酒吧却快要关门了。
顾客已经走得很干净,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酒鬼。
“她当然爱我。”
说到这个话题,我像是突然被打开了话匣子。
“她当然爱我,从我五岁那年她把我从孤儿院带回来开始,我就知道她爱我了。她对我很好,比对亲女儿还要好,有的时候我觉得是我太幸运,或者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因为只有做了无数好事的人这辈子才有资格遇到那么好的母亲——”
我戛然而止。
他沉沉看着我,不说话,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
所以,他没有遇到这么好的母亲,是因为他做了太多坏事吗。
他没问我,但我知道他想。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我扫了眼周围开始清场的酒保。
“天还没亮他们就要赶人了,既然你答应我要到天亮,那接下来……是去你家还是我家?”
“你想去哪?”
“……当然是你家。”
也许他并不为自己的巫师身份而自豪,但我的确好奇那栋房子里的一切,这是事实,我也懒得隐藏。
“现在就走吗?你还走得动吗?”
话音未落,他霍然起身,大长腿一步跨过我们之间的距离来到我身边。
“还站的稳吗,房东小姐?”
啊……
我哑然失笑。
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不喜欢这句话,可是……
可是他就是这样。
这样幼稚,虽然看起来比我大了不少。
“劳烦您扶我一下。”我伸出手,歪头看他。
“我……腿软。”
最后两个字被我念的意味深长,他伸出手把我从座位上捞了起来,浓烈的酒气和柑橘味道扑面而来,我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一头撞在他胸口,男性荷尔蒙猝不及防扑了我一脸。
我咳了一声,堪堪在他怀里站定。
我听见他胸膛里被压抑住的一声沉闷笑意,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再抬起头时,我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不怀好意。
“那你会抱我回去么?”
他嘴角笑意未变,脸上也丝毫不见醉酒后的红晕。
他甚至没说会还是不会,视野猛然变换,我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他贴心地整理好了我的风衣和长裙下摆,可高跟鞋的细跟还滴着酒水,丝丝缕缕的顺着我小腿的丝袜向上蔓延。带着醉意的冰凉浸透了我的丝袜,一直到腿弯停止。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觉得,我好像……喝醉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下巴指了指胸前的口袋,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掏出来两张纸钞,我歪着头看他,示意今天说好了我请。
“绅士这个词也存在于我们的世界里。”他揶揄道,“对吧,麻瓜小姐?”
说完,他又把下坠的我往上抱了抱。
啧,真是小心眼。
我把钱丢给酒保,还说了句不用找了。他倒是无所谓,果然是有钱烧的。
就这样我们出门,他踹开沉重的玻璃门,转了个圈,后退着带着我出了门。
凌晨的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于是他加快脚步。
“快到了。”
他的左手拍了拍我的背。
大长腿几步跨过街道,他目视前方,我揽着他的脖子,靠在他并不算强壮的胸口,他的骨头有点硌得慌,可肌肉线条流畅,像是大病初愈。
然后我趁着这个空隙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完全欣赏角度的,不带之前沙发上针锋相对的威胁,也没有那时的紧张急迫感。
他的确长的很不错,通俗意义上的绝对英俊和帅气,也英俊帅气的不落俗套,似乎路灯都格外偏爱他的五官轮廓,面部的深影是起伏的峰峦,深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只有脸颊微微的凹陷显示出他并不算健康的身体状态。他是标准的英式帅哥,和我的某位已经很难得的前辈比起来更是赢的毫无悬念。
于是我突然想到,如果那位前辈的前任不计其数,那他的,是不是也不会少?
于是一种奇怪的好奇心贯穿了这一路的短短三分钟。
他踢开12号的门,穿过门厅,穿过走廊,一路来到他的房间。
他把我放在床上,没有开灯,只是靠着窗外稀薄的月光照亮视野。然后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辛苦你啦。”我打趣道,“让一位年长我这么多的先生做这种累活,可真是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胖?”
他挑了下眉。
“我是不年轻了,这点没法否认,可是——”
他骤然向我倾身,双手撑在我身后的床上。
“——有些东西与年龄无关。”
我一个不稳,上身猛地砸向床铺,又在床垫的作用下向上弹起,额头撞在他下巴上。
一时间我竟不知谁更疼一些。
我颇为恼火的一把扯住他的领口,短短一天的时间,我们竟然又回到了初遇那天沙发上的姿势。
可是有一点不同。
呼吸交错,他的温度透过稀薄的空气传到我的脸颊上。临出门前我喷的咖啡黑玫味道的香水在升高的温度中也愈发甜腻暧昧。
“哦?是么?”
我舔了下嘴唇,视线寸寸剥开他的巧克力糖衣。
“或许,你还有另一种方式陪我到天亮。”
他笑了起来,用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
“是吗,我本来还想说其实你并不胖。”
“没关系。”
我伸手脱掉风衣,长裙的肩带也随之扯落,露出一大截白皙圆润的肩头,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其实我也想知道,有些东西,和年龄到底有没有关系。”
说完,我微微起身吻上他的唇。
而他选择回吻。
*
月光投下一双缠绵的人影。没有言谈恳切,没有真心实意。起码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想着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