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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和前夫重回九零》
文/灿焰
2024.2.24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谢谢
办完手续,从民政局出来,苏小岛以为自己会哭,然而并没有。
毕竟爱了一个人十年,整整十年。
离婚是她提出来的。
其实年前小产那次就提了离婚,狗男人躲她躲到了国外,不就是怕分财产吗?
彼此磋磨的婚姻,多一分钟也不愿忍受,干脆放手,给他和他的白莲花自由。
……只是没想到这回,身价不菲的陆总竟愿意净身出户,把房子、钱全留给了她。
嗯,没有爱,有钱也是好的。
傍晚,阴沉沉的天突然下起迷蒙细雨,像是默哀,又像是庆贺,雨丝无声地润泽万物,打湿了枝头的花苞与嫩芽,也迷漫上小岛羽扇似的眼睫。
她今天特地打扮过,红唇、红裙,明艳妖娆得不像话。
二零零八年三月十二日,也是她的生日,他应该早就忘了吧?
算了,都结束了,她轻笑。
屋檐下,陆之屿跟她并排站着,一对璧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恍惚间瞥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好看的眉紧蹙,就这么迫不及待奔赴新生活吗?
摸向风衣口袋里礼物盒的手,停下了动作。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司机下车,小跑到陆总身边撑伞。
陆之屿冷着俊脸夺过伞柄,黑色商务伞的大半移向另一侧。
“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谢谢。”
身边人一头扎进雨幕,抬手拦了辆的士,墨镜一带,谁也不爱,自始至终未曾正视他眼睛。
心脏像被刺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躁。
“陆总,现在回公司还是?”
“不,跟着她……”
的士载着刚刚走出围城的漂亮女人来到兴庆路33号——火如意老火锅。
这家店是郝银在南方开的第一家分店,店址选在凌州,起码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老友常相见。
朱琳琳也提前从老家阳城飞了过来。
听说今天包场给她搞派对,神秘兮兮的。
这俩货越精心安排,越让人害怕。
作为当事人本意是拒绝的,可耐不住软磨硬泡,重走人生路的第一步就当献祭了,说不定有惊喜呢。
推门而入,热辣滚烫的牛油锅底味儿扑面而来,苏小岛惊呆了!
艳光四裂的灯球下,身姿曼妙的朱琳琳清凉装扮,手握话筒一曲高歌,傻儿子郝银和十几个半裸肌肉男服务员在边上伴舞,搔首弄姿。
好污、好羞耻!
这是人类能看的画面吗?
苏小岛老脸一红……
准备后转、悄摸开溜,不小心踩爆脚边的气球,所有人的视线扫射过来。
郝银“嗷”一嗓子,率领肌肉男团将人团团围住。
“哇,苏苏,你今天美呆了!”
傻小子满眼惊艳的光:“你早该这么打扮了,多好看呐。”
“我和琳琳为你策划的派对不错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被围在中间,苏小岛裹紧衣服,讪笑得咬牙切齿,把旁边光着的肱二头肌拨开一点点。
很想问这群小哥,才初春,不冷吗?
气氛组经理郝银响指一打,两名猛男拉开一副大红对联:
上联:“恭喜小岛又长一岁,二八二八一路生花”
下联:“祝贺苏苏喜提单身,脱离苦海萨瓦迪卡”
横批:“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气球与彩带齐飞,礼花筒绽放的彩花纷纷扬扬如漫天花瓣雨落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
人群中最亮的寿星狠狠锤了郝哥们一拳,眼中却有泪光闪动,“你妹啊,干嘛报年龄啊!”
“哈哈哈,别急着感动啊。”
郝银伸手指向临时搭起的小舞台,欢呼:“你妹是肉琳!”
舒缓的音乐声随之一变,追光灯打过去,光圈里的朱琳琳对着她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接着是用相同曲调唱的离婚快乐。
抬头,面前出现一个硕大无朋的蛋糕,烛光闪闪。
不是不感动的。
“许愿!”“许愿!”……
众人催促下,小岛许了个绝对不会实现的心愿:多希望从未爱上过陆之屿,如果可以,那就让我重生吧……
香槟“砰”的一声,泡沫如柱,接着奏乐接着舞!
“姐,吃片毛肚~”
“姐,碰个杯呗……”
更有几个社牛弟弟跳起欢快妖娆的女团舞,将气氛推向高.潮,让人真的想给他们围裙里塞票子。
被灌了好几杯,苏小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卑微了这么久,此刻竟成了弟弟团团宠。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像出笼的鸟儿,脱下高跟鞋,拎着酒瓶站在光圈中心,高喊:“去他妈的陆之屿,姐给大家表演个美女过生日!”
伴奏声中,养生迪蹦起来。
小岛完全放飞自我,赤着脚和朱琳琳跳起了学生时代的舞曲。
“哟吼,姐姐鲨我~”
“姐姐好飒!”
“啊,我死了……”
明眸善睐,红裙飞扬,那如白玉般雕琢的纤纤玉足,踩着鼓点,也重重踩踏他的心。
角落里的男人牢牢盯着她,喉头莫名紧涩,深邃眸底晦暗不明。
曾经追在他身后、躲在他影子里的小女生,明媚如烟霞。
有多久没见过她如此灿烂的笑容?
他高昂着头,毫不客气地穿过人群,直直走向她。
“谁啊,这是?走路不长眼——”
肌肉小男生被对方骇人的眼刀震慑住,生生把后面的字眼吞回肚子里。
“哟,陆哥来了……不对、前夫哥,呵呵,来,干一个,也祝你走出了婚姻的坟墓!”
涨红脸的郝银,大着舌头,满嘴跑火车。
“滚。”
冷冽的声线让所有人打个激灵。
男人目无斜视,捡起散落的高跟鞋,一把抓住小岛柔弱无骨的手腕,将人带出喧哗的包间。
“陆之屿,你干什么!快开我,你弄疼我了!”
闻言,男人微不可察的略松了松手,又握紧,怀里的女人就像跳鱼,他不想放掉她。
挣脱不开那双禁锢自己的大手,苏小岛痛得眉头打结,红唇贝齿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一声闷哼,她溜出他怀抱。
“闹够了没?我送你回家。”
酒劲上头,小岛只觉得想笑:“你谁呀?我们已经离婚了。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说过,我和她之间没什么。”
“随便,她喜欢,让给她,我不喜欢跟人抢,男人嘛,多的是,”小岛摇摇晃晃,说着醉话,“你也看到啦,老娘行情还是很好的……”
剩余还未说出口的话被陆之屿堵在唇齿间,一触即燃。
他不受控制地强吻她的唇,热烈而疯狂,像野兽,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没。
小岛不可置信地眼眸大睁,身体微微战栗,越想要推开他,越被紧紧缠绕束缚。
灼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不经意吻到她的泪,他怔了下,燃起的欲.望很快冷却下来。
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他拉开和她的距离,掏出兜里准备多时的礼物,从所未有地慌乱:“生日快乐……”
眼前是一只精致小巧、缀满蕾丝的礼盒,小岛没有接。
“我累了,陆之屿,真的累了……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兴致来了逗两下,我是人!我不欠你的!如果可以,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
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气力,所有的表情就只剩下淡漠。
毁灭吧,赶紧的……
苏小岛转身离开。
光脚走过无人的走廊,拉开包厢门,万道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吸了进去,像掉进一个巨大的漩涡,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撞门声。
眩晕感袭来,所有感官逐渐失去知觉。
“叮铃铃……”
苏小岛在一阵熟悉的铃声中转醒。
那清脆的铃声格外像记忆深处……?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迷梦,昏昏沉沉还落了枕,小岛揉着酸痛的后脖颈,抬头,睁眼。
我擦,什么情况?
暖黄色滤镜下,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刷着一半绿色油漆的墙面,还有熟悉的旧黑板、木桌椅。
讲台上,班主任乔老怪夹着课本,一喊“下课”,四周青春年少的同学们集体起立,异口同声山呼“老师再见”。
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响亮的铃声变成了刻在DNA里的纯音乐广播。
不会在做梦吧?也太真实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跟陆之屿纠缠,怎么?
来不及细想,她被身边人拉着离开座位。
“干嘛呢?下楼做操啦!”
小岛偏过头,怼上同桌朱琳琳的脸,哦,不,准确的说,是年轻版朱琳琳的肉肉脸,一脸懵逼。
此时的朱琳琳还是个每天为减肥烦恼的小胖妞,谁又能想到她以后会蜕变成窈窕的蝴蝶。
“你再这么看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嘤嘤……不过你今天怎么呆呆的啊?赶紧走吧,去晚了灭绝师太又要发飙了……”
脑海里闪入民政局离婚室、小雨,火如意老火锅、蛋糕、他猩红的眼,礼物盒,还有那扇发光的门……
下楼梯快到最后一阶时,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她脚下一空,摔了出去,身后嘲笑声四起。
“好好笑,狗吃屎!”
“哈哈哈,会不会走路啊?”
小岛捂着手肘回头,是班花冯程程那朵盛世白莲和她的跟班们。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冷眼旁观。
尘封的回忆像被揭开了遮羞布,一切清晰如昨。
光华学校是厂子弟学校,冯程程的爷爷是厂长。
高中时代这伙人就爱针对自己,起初莫名其妙,后来是因为陆之屿。
印象里是有这么一回被推下楼梯,她打人没打过,跛着脚去告状,反被势利眼老师训斥,说她破坏同学间团结友爱的和谐关系,还写了检讨。
这一次她很冷静。
手肘的痛感如此真实,提醒她这不是梦。
“苏同学,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楼梯上的冯程程居高临下,人畜无害的笑容里难掩幸灾乐祸。
和多年以后的她一样讨厌。
“小岛~~~,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朱琳琳庞大的身躯扑过来,地面都抖三抖。
见肉肉脸紧张得要哭,她忙站起身,摸摸好友脑瓜:“不要紧,就胳膊肘蹭破点皮……”
不屑地看向好事者,左右歪头活动筋骨,确实没事,脚也没崴。
此处应该感谢陆之屿……的拳击教练,婚后为了能跟他多点共同语言,被虐得不轻。
回过神,小岛问:“那个琳琳,我想问你啊,今年是几几年啊?”
“啊?!”
“哈哈哈,不会是摔傻了吧,连今年是98年都不知道!”
聒噪的声音来自白莲花最忠实的跟班——马晓燕。
也就是说她真的重生了,看情况有且只有她一人。
懒得搭理傻逼,苏小岛笑了。
那抹笑,在冯程程看来格外刺眼,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不去做操,都杵在这儿造反呐?!”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教导主任,一嗓子吼得人群作鸟兽散。
心情大好的苏小岛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拿电视机天线当教鞭的灭绝小老太,太可爱了,哼着歌从她身边轻快跑过。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真好,1998年!
她确定自己通过那扇发光的门,重回高二。
这一年,花开半夏,还在用摩托罗拉,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天和煦起来了,花儿红起来了,小岛的自信心又长起来了。
嗯,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