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神时代的余晖（二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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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帽子被问得一愣：“什么？”
柏菈菈眨下眼睛：“你是雄——不，男的？”
红帽子有点跟不上：“那不然呢？”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红斗篷，顿觉明白了什么，“你，离我远点。”
柏菈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世界观扭曲度6，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值。
但主人公性别更换，还是挺少见的情况，柏菈菈抿嘴，回忆过往呆过的战争宇宙，有没有遇到过主角男变女女变男的情况。
答案是有。
可战争宇宙不怎么讲究性别意识，大多数情况男女都当牲口使，和孱弱善良的童话宇宙不可相提并论。
不知为何，被柏菈菈摸了一把，红帽子说话没那么带刺了，反而不明显地打量她的脸，眼神莫名：
“我这身衣服是母亲传下来的，绣的有魔纹，是西边云之国法师做的，了不起的很，能保护我，所以——”你小心点，真对我如何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柏菈菈：“哦。”
她默默记下法师这条信息。
红帽子：“.......”
她看着很乖。
他忽然有点心软，小声道：“老约翰没骗人，我们村不是谋生的好地方，你无论想得到什么，都另请高明吧。”
柏菈菈笑了下：“狼患未平，我走什么？”
“我更好奇，红树林有村委会多少年了？”
红帽子：“？？？”这什么奇怪问题？
“二百多年吧，我不知道。”
见他不愿细说，柏菈菈解开外袍，露出镶有宝石的腰带，掰下一颗小钻石，丢过来。
常年做宇宙任务，柏菈菈深知“硬通货”的重要性。
纸钱银行卡虚拟币都可能没法用，唯有贵金属万域畅通。
“给，就当我的住宿费。”
红帽子瞪大眼睛。他不知道该惊讶这女人如此有钱，还是该惊讶她怪物一样的手劲。
红树林村不是真的山野小村，地处西大陆东岸，坐拥海港，祖上也是阔过的，GDP一度达到过人均2000金币，红帽子家又世代本地经商，看东西有点道行。
一眼便知，宝石镶嵌工艺不俗。
她能空手掰下来，怕不是铁做的爪子。
柏菈菈将钻石塞给他：“东西再好看，不用也只是石头。”
“家里大人呢？”
红帽子诺诺收下，故意撇开头，衣领间有暗红伤疤一闪而过：
“没有大人。”
柏菈菈：“哦，爸妈都去世了是吗？外婆呢？”
红帽子哽住了。
这人有什么大病。
上来就问爹妈死绝。
“你怎么知道我有外婆？”
柏菈菈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不确定，现在知道了。”看来小红帽有外婆这点，世界观没有歪曲。
红帽子：“......你诈我？”
柏菈菈只笑不说话，摸摸少年的脑袋，在他愤怒的目光中，绕了屋子一圈。
屋子占地不小，前院是蛋糕作坊，后院是三层楼的居住区，外头是一片不小的草场，竖着几座墓碑，还散养了鸡鸭牛羊猪。
按红树林村的经济水平看，红帽子家绝对算富裕。
屋里痕迹能看出不止两个人生活过，甚至多达五六人，但细看，又发现最近的痕迹至少是一周前了。
一周内，只有红帽子一个人留下的痕迹，十分怪异。
空气中还有股怪味，像什么东西腐烂发臭却没有及时清理。
墙上挂着柴刀，刃上沾着干涸的血迹。那血味逃得过人类的鼻子，却逃不过妖怪。
——是已经腐败的人血。
柏菈菈揉揉眼睛，审视着红帽子沉默不驯的模样，微觉棘手。
她该想到的，红树林村民风剽悍，遇上新村长第一反应都是宰了吃大户，能在这儿独自长大还能守住微薄家产的红帽子，绝不是善茬。
“走吧，带我在森林逛逛。”
“好好聊下你外婆的事。”
……
……
万域时空，时空管理局。
诸葛小玉是放假第七天才知道柏菈菈提前下界的。
原因是战争教学组秘书丙六夺命连环call，问他76号宇宙世界观扭曲的细节。
诸葛小玉堵住一边耳朵，不去听室友腾蛇呱呱乱叫：
“您说什么，多看着点柏菈菈？”
“76号宇宙......我没下界怎么会知道数据？”
通讯器那头顿了一下，丙六的声音爆炸开来：“什么？！柏菈菈是不是又自己单挑去了！”
诸葛小玉：“......”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良久，通讯扣下，诸葛小玉脸色铁青。
好不容易得了三个月假期，就此报废了。一旦进入镇守宇宙，天知道任务何时结束，说不准能做到下世纪去，柏菈菈这厮竟然一刻不停地下界了？
我怎么摊上这种搭档！
室友腾蛇小心翼翼戳他：“兄弟，就算不想给我分配75号宇宙这种大喜事送礼物，也不要臭着脸嘛。”
“——喂喂，你好歹是笔精，文化人，不要咬牙切齿毁形象啊。”
诸葛小玉黑云罩顶：“我再文化人，也不能忍。”
他紧急去找了空管局综合组，接待他的是老熟人甲三。
一查记录，果然，柏菈菈根本没提调76号宇宙的档案。
甲三把文档抽出来，一抬头，诸葛小玉看上去快气死了。
不用熬夜应付毕业生工作，甲三黑眼圈消了，心情也便好了，他咳嗽两声：
“理解一下，雇员柏菈菈原隶属战争教学组，比较特殊，战争宇宙通常战况复杂多变，材料缺失多，文字记录少，她们早就习惯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做任务了。”
诸葛小玉嗤笑：“您是在内涵我们经济组屁事多，非要拿着背景材料才会踏实干活吗？”
他本来只是发泄一句，谁知甲三哦一声，“你竟然听出来了啊。”
诸葛小玉一顿：“？？？”
甲三：“你原隶属的经济组就是条条框框多，经济宇宙赚大钱我们都理解，但做事非要万全打算，数据不全不干活，搞得侦查能力差，又爱建空中楼阁，这都是问题——所以才让你俩做搭档，互补嘛。”
诸葛小玉不语，盯着自己02的序号。
一颗宇宙两个雇员，这是空管局的规定。01担纲培育宇宙的主要责任，02辅助01，监督并做副手。
他是02，柏菈菈才是01号。
......我是造了什么孽。
诸葛小玉闭上眼，“那好，我申请提档，看看76号世界线现状究竟扭曲到什么程度了。”
甲三点头：“好。”
不看则已，一看让人头皮发麻。
……
76号宇宙还处在生命萌芽阶段，零零碎碎复苏了几十个童话故事，不算太复杂。
但是，就这区区几十个故事，却连成了一片大陆海洋，彼此“逻辑”关联。
《小红帽》所在的村子隔壁就是《美人鱼》的发生地海之国，海之国中央甚至飘着《辛德瑞拉》主角父亲所在的岛屿小公国。
诸葛小玉：这叫什么，套娃？
本该形成独立世界的童话故事缀连一处，大大增加了世界观的逻辑层次，只要一环出错，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所有故事世界都会发生偏差。
事情还不止如此。
诸葛小玉又往下翻了一页文档。
76号宇宙科技水平驳杂，整体水平不高，好点的地方有中轴宇宙二战水平，差点的地方连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没摸着边，区域发展极不平衡。
更有甚者——
“这不是童话世界吗？都有人鱼这种妖怪了，怎么又冒出科技文明了？”诸葛小玉发出灵魂提问。
甲三耸肩，“就像无神论的社会主义和东正教能在苏联主力共存一样，科技文明和神魔文明也并非二选一的关系。”
诸葛小玉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甲三失笑：“——好吧，存在即有道理，我也无法解释。”
“所以叫变异宇宙嘛，想开点，年轻人。”
诸葛小玉：“......”
我恐怕是太久没离开经济组了，现在外头人路子这么野的吗？
再往下，是前任雇员对76号宇宙的培育记录，很简略，想来该有另一份详细记录在档案室。
这份只简单说了下，前任雇员曾在童话世界传播过少量先进（疑似共产主义思想，此处档案备注道）思想，确立过部分基层管理制度，也和多国领导人有过接触，工作做得零零碎碎，没能一以贯之。
为鼓励城镇国家竞争，该雇员还留有重要遗产——
一种竞争制度。
世界百强国家（城镇）大选。
名字之中二看得诸葛小玉眉心乱跳：“？？？”
这肯定不是个文化水平很好的妖怪。
百强大选总榜以GDP为唯一入选标准，分榜有细分文化军事政治经济等多种角度，俨然一套国家及区域发展评分细则。
诸葛草草扫了眼，记下森之国，夏国，鹤域，海之国等几个靠前的名字。
其中，排名第一的森之国人均GDP10000+金币的数据特别扎眼。
……
档案的最后，终于来到重头戏——现任雇员柏菈菈的详细个人信息。
诸葛小玉细读搭档修过的课程，想了解她的技能点和优劣势，却越读眉头越紧。
必修：
《桥梁工程学》：A
《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方法论》：A+
《赤脚医生速成培训》：A
《华夏神话史》：C
《民兵军事训练》：A
《初阶量子力学》：B
《地缘政治与博弈论》：A+
……
选修：
项目《科教兴国》（已完成）
项目《人才强国》（已完成）
项目《乡村振兴》（进行中）
……
诸葛小玉：“？？？”
连《微观经济学》都不修，就想去搞宇宙建设赚大钱？
“怎么样，你们能力很匹配吧。”甲三道。
诸葛小玉：......我想静静。
第4章
见诸葛小玉脸色黑如锅底，甲三不禁笑出声：
“再理解一下，战争组雇员都是通学家，什么都会点，但大多数不精通，擅长随机应变。”
“——所以需要您这位经济组友军啊。”
既然毕业了，诸葛小玉自认与甲三没了师生辈分，他毫不客气地瞪了甲三一眼。
档案已经开始记录下柏菈菈登陆数天所做的事情，诸葛小玉留意到，76号宇宙和万域时空时间轴没有对齐，双方时间流速不一样，比例也在时刻变化。
“她落在《小红帽》了。”诸葛喃喃道。
基建类任务讲究发展一番事业，多存钱，打好扎实基础，为日后宇宙的经济文化战争大繁荣大发展做好充足准备。
换句话说，基建是压舱石，做好了，这颗宇宙日后定然兴旺发达。
空管局雇员奔着这个目标，都想挑选发展条件好的开局地点。
红树林村不是最上佳的选择。
它自然资源优渥，但社会资源奇差，偏居海边，和广袤内陆之间没有稳定商路。
柏菈菈没有地图，开局降落红树林得出了先天条件不错的评价，然而诸葛小玉有着全局视角，他能看到的地域远比柏菈菈更多更广。
“不行，我得阻止她。”诸葛小玉嚯地站起来，转身要走。
“慢着。”甲三抬手拦住他，“档案留下。”
诸葛小玉：“什么，这不能带走吗？”
甲三笑容有些古怪：“在罗马，要像罗马人一样做事。”
“谁会像经济组一样，每次提供保姆服务呢？”
“既然你的搭档可以两眼一抹黑去搞建设，摸着石头过河，那么你也可以——你必须可以。”
诸葛小玉盯着他半天不语，良久才放下档案。
他不明白为什么教学秘书对经济组敌意这么大。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柏菈菈开地图，两人既然搭了班子就是利益共同体，就算柏菈菈想跌落，他诸葛小玉也不会允许的。
……
......
界门前人流熙攘，比前两天热闹许多。诸葛小玉草草和几个同窗好友打过招呼，便提着行李穿过能量层，连身后腾蛇喊他都没听理会：
“别急啊兄弟，和凤凰最后一顿饭不吃啦？你女神啊！”
诸葛小玉没听到。
界门内能量变换，大千星辰一一闪过，像一场烟花，绚烂又悄无声息。他贴近能量层，看着自己模糊倒影的脸，想到了档案最后一处记录——
柏菈菈答应平息红树林村的狼患。
——是了，她一直是同届里头最古怪的。
活了不知多久，岁数成谜，除了女娲鳞片成精这个巨大的光环外，没听说过有什么特殊能力，但多年帮空管局干活，柏菈菈鲜有失败。
同届里，除了凤凰和她熟，其他都是点头之交。
不像腾蛇控水，凤凰吐火，青龙翱翔天空，柏菈菈仿佛只是个寿命很长的人类，刻苦又平凡。
唯一值得称道是她的刀法，但这也不是先天获得，而是后天苦练得来的。
同学们大多认为这算不得什么。
妖怪生来具有人类得不到的能力，会耍刀算什么呢？
但偏巧，诸葛小玉不是那大多数。
他是毛笔成精，记录过真实历史的笔，他知道许多普通妖怪不知道的事。
上一个百年，空管局下辖的109号宇宙出现了极罕见的双生病变，一颗宇宙长出两套一模一样的时间线，世界轴大乱，宇宙本源崩溃在即。
彼时，做任务的柏菈菈正巧经过，一刀劈开了黏连部分。
那天黄昏，刀光如河，银色覆盖寰宇，如同天神时代的余威降临，一击之下，大地横断山脉撕裂，世界顷刻一分为二。
从此，109号宇宙变成了109-1和109-2，喜提新生宇宙一颗，繁衍无数生命。
......
“以无上之威能，成就生息之功德。”
诸葛小玉常年帮空管局管理档案，这是他亲手做下的记录。
可惜大多数人不知道。
.....
能量层正在变得稀薄，76号宇宙即将抵达。
诸葛小玉整理心情，准备郑重面对自己的新搭档。
落地的一刻，通讯器准时开机：
【76号搭档集合完毕，S76号为您竭诚服务】
【兑换系统、身份认证、联络系统均已开启】
【请尽快联络您的搭档，共同谋划宇宙建设】
时值深夜，森林幽静，偶尔有虫鸣狗叫，诸葛小玉点开联络表，默认键果然是柏菈菈。他正要开定位找她在哪，忽然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哦呀，小玉，你来啦】
【江湖救急，我问你，《小红帽》原著里吃掉外婆的是大灰狼，不是小红帽自己吧？】
【如果我记错了，向您道歉(*￣︶￣)】
诸葛小玉：“......”
不是，谁允许你叫我小玉的？
见新搭档忐忑不安又恐惧的情绪，顷刻化为乌有。
【竟然不喊我一起穿界门，回头找你算账】
【是】
【怎么，难道76号的小红帽把自己外婆吃了？】
诸葛小玉不过随口一句怼人，没想到回复真的来了。
【对哦】
【还不止一个】
......
森林如漆黑魔影，密密布在身后，在这片浓黑色中，柏菈菈一个个数着坟包的数量。
一共五个。
红帽子家的猪见生人过来，以为是饭点到了，兴奋地刨土，一不小心拱开了松软土层，啪嗒，掉出一只腐败的手骨。
怪味弥漫开来。
柏菈菈利索地翻进猪圈，捡起来细看。
是老年人的手，骨龄很大。
......
我就说，小红帽的外婆去哪了。
但是——
她从每座坟头都抓把土，捏了捏，发觉多数是实心的，并没有埋骨头。
柏菈菈：“.....”这是什么障眼法？
背后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又轻又慢。
“你说天气要下雨，回家取伞，”红帽子低声道，十三岁的少年人站直腰也有了不矮的身量，笑容透着几分恶意，神态和村民面前的唯诺胆小大相径庭：
“结果，是想声东击西来翻我家后院的吗？”
柏菈菈转过身来。
天边一声巨雷，暴雨如期而至。
红帽子提着菜刀站在雨中，斗篷颜色如流淌的鲜血，滑入滂沱雨幕。
——闪电照亮了恶魔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神时代的余晖（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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