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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一拜天地 ...

  •   隐隐有血迹,看着是有些年头的,斑驳的很,他却能清晰的看清娘亲的面容,称的上是沉鱼落雁的女子。

      旁边歪歪扭扭,却是一字一画的写着乔梓容。

      墓还还少了两笔,看来认真写的也只有这个名字,他望向旁边的墓碑,没有画,一片空白,唯独三个字,雁玄北。

      “我偷看了,爹爹给娘亲的绝笔信,落笔便是这个名字,还是三儿告诉我的,也是那时候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了爹。”

      “爹爹被围剿追杀的时候,娘亲已经怀孕了,大着肚子,日日夜夜的在寻找他,我也就是那个时候,生出来的。”

      “我娘亲总说,我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我却觉得,我带来了,爹爹的死讯,那时候的日子,很难过,想象不到的难过,可我还是不听话,处处调皮捣蛋,惹得她生气,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过。”

      宁宸泽踮起脚尖,紧紧的抱着他,似乎无需多言,只静静地呆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以后,不可以在离开我了。”

      乔玄毅回抱住他,用力的搂紧他的腰身,“不然,下一个葬在娘亲身旁的,我可不敢保证,是不是我。”

      “倘若真的好聚好散,你会忘记我,独自去寻下一个人吗?”

      乔玄毅摇摇头,肉麻多情的话,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张白纸空话罢了。

      他认真道,“没有好聚好散,你若甩掉我,跳崖的那一天,亦是明年的祭日。”

      “真的?”

      不用看,乔玄毅也察觉到他的笑意,他小声数落着,“没良心。”

      “那到时候,我一定把你的尸体给捞起来,放在督府里,好生的供着。”

      乔玄毅顿时头皮发麻,面色悻悻然,转移着注意力,“我说的是,你再跟着太子跑,我就一定不要你了…”

      宁宸泽抬抬眼眸,很是清澈的望着他,一脸的希冀。

      乔玄毅扶额,看来他还不能先死,不然连块墓地都没有。

      他叹声气,全盘接受,他指了指枝头。

      “爹爹在那里。”

      宁宸泽视线抬起,静静地看着,才发觉,那里迎头站着只黑色的鸟儿,身上有道强烈的毛色,吸引着人注意。

      掌心大小,全身黑羽,唯有连接鬓边的一道羽毛,是白色的很是透彻干净,一条直线,仿佛生前便是正人君子般,屹立不倒。

      “父亲?”宁宸泽小心翼翼喊着,怕惊动着它。

      他清晰的看着那只鸟儿睁开了眼皮,瞧了他一眼,便闭上。

      宁宸泽见状,骤然抓紧着他的衣裳,皮肉也变得抽痛起来。

      乔玄毅没喊出声,吹了一声口哨。

      胖灰便飞过去,下一刻,仿佛是蓄力般,将黑鸟给撞了出去。

      它抓紧枝头,学着它的模样,睁开眼皮,淡淡的望着宁宸泽,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

      仿佛是安慰,仿佛是答应,总归,宁宸泽倒也没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那黑鸟灰头土脸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很通人性,似乎能看出它的无奈。

      他振翅着,围绕着两人,飞了一圈,再立于它的身旁,和谐的像一幅画,仿佛能看到他们生前的模样。

      “爹爹许是被你说的话,吓到了,这下好了,娘亲替你教训了他,以后你就是乔家的儿媳妇啦。”乔玄毅单手抱起他,满心喜悦。

      宁宸泽闻言,脸色缓了缓,他伸出手掌,小心谨慎的靠近他,张开了五指。

      片刻后,那黑鸟落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他的手掌。

      宁宸泽这才放心的,眉眼笑意泛开。

      “一拜天地。”鸟鸣长响,仿佛在同着一起喊。

      “二拜高堂。”宁宸泽跪在娘亲坟前,乔玄毅跪在父亲坟前,一同下跪高拜。

      “夫妻对拜。”乔玄毅扶他起身,两人相望一眼,慢慢的弯身对拜着。

      “送入洞房。”礼成的那一刻,宁宸泽眉眼弯弯,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般,令人感到轻松。

      乔玄毅拍了拍他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捡起衣裳,抖了抖,再穿起来。

      他调皮的喊着这句话,让宁宸泽脸红着,很是情切的看着他。

      乔玄毅弹了他额头一下,不轻不重,宁宸泽眼神变得哀怨,与他眉目传情着。

      乔玄毅装作感受不到他的怨气,说道,“以后,父亲母亲就交给你啦。”

      “母亲顽皮,时常会跑出去玩,爹爹倒是冷静,长年在这颗枝头上,总是等着娘亲回来,才会舍得动一动那眼皮子。”

      “他们跟着你,我也放心,想我了,还能让娘亲传信给我,虽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那也不妨碍你送信说想我。”

      宁宸泽闻言,拍了他一掌,微恼,“少自作多情。”

      乔玄毅捂住胸口,很痛的样子,宁宸泽担忧的抚着,“没事吧?”

      乔玄毅一脸说不好的模样,似痛非痛的看着他。

      宁宸泽一下子着急了,扶着他坐下,嘘寒问暖的查看着他。

      胖灰看不下去了,在他头顶上,蹦跶着踩了两脚,被抓住,立马飞走了。

      落在黑鸟的身边叽叽喳喳了几句,它便睁开眼睛,望着乔玄毅。

      它抓了跟还算粗壮的树枝,迎头落了下去,乔玄毅望着巴掌大的枝丫,还以为是它掉落的。

      他起身放在它的爪子里,“爹爹,拿好了,在落下来,我帮你放吧。”

      他关心着,全然没顾着身后,待他转身,温馨已然散的无影无踪。

      他立马装作胸口痛的模样,“哎呦,这这这心口怎么时痛时不痛啊。”

      宁宸泽见状,哼了哼,“无耻。”

      乔玄毅道之,“对媳妇无耻,那是天理不容,对媳妇下流,那是天经地义。”

      他后悔着,“我既无耻又下流,简直是有违天理,罚我苦一路好了。”

      说罢,宁宸泽便被抱起来,安安稳稳的躺在他怀里。

      “这么痛苦,果然不能对媳妇不好,免得遭天谴。”

      宁宸泽呵呵两声,懒得理会他,闭目养神去了。

      “走吧,该去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了。”

      宁宸泽闻言,应了应,埋在他的怀里,很是抱紧着他。

      胖灰跟了一路,便待不住了,转翅消失在云霄中,枝头的黑鸟,睁了睁眼睛,转而巍然不动的立于枝头。

      ——

      过了晌午,乔玄毅背着他,过山路,遇见悬崖峭壁上的大树,摘了果子给他。

      宁宸泽吃着,转手又塞了一颗,在他嘴里,给他解渴。

      忽的,乔玄毅看到一颗梨树,他掂了掂宁宸泽,好让他向上不至于掉。

      他背着他,脚底下是崎岖的山路,旁边是万丈深渊,他们在半山腰上,已然过了大半路程,日光正盛,不觉得冷,只是一阵阵的风吹过,吹的人衣袖纷飞,睁不开眼。

      乔玄毅伸手够着,宁宸泽搂紧了他,眼下便是深渊,不由得闭紧了眼睛。

      禁锢他的那双手,像是依靠般,安如磐石,宁宸泽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阿毅?”

      他察觉他停了下来,小声的询问着,软软诺诺的语气消失在空中,被风吹跑,犹如哭泣一般。

      乔玄毅拧眉,回头望着他,见他没事,才放心,手中果子往身上擦了擦。

      “快到了,吃个梨吧,解解渴。”

      宁宸泽见状,本能的让他咬一口。

      乔玄毅出口道,“梨不分着吃,会分离的,都给你吃。”

      宁宸泽愣了一下,撇嘴道,“我才不信呢。”

      他咬下一口梨,塞进他的嘴巴里,乔玄毅失笑着,倒也吃了进去,缓了些饥饿。

      他跨过粗壮的梨树干,上面已然够不到果子了,成熟落地,没必要再冒险了。

      剩下的两颗就收入怀中,留下下山吃。

      “娘亲去世的时候,我想过轻生,想不开的时候,就跳了这座崖。”

      宁宸泽趴在他的肩头,似乎在安慰着他。

      乔玄毅心下了然,无声的笑了笑。

      “只可惜没死,醒来的时候看着这两只小鸟飞来飞去,始终在陪着我,直到我痊愈,像极了娘亲生前,不离不弃的陪伴我,娘亲因为爹爹没了家,也因为我,没法改嫁,处处受着欺负和排挤,我知道她毫无怨言,却总希望,她能幸福。那时候总想着,要是爹爹在就好了,他那么爱娘亲,一定会舍不得她们受苦的。”

      “后来,便把它们认做爹爹和娘亲,它们很是通透,灵气,就像是真的爹爹和娘亲,出了崖底,一直在我身边。”

      “以后她要多关照一个人了,怕是胃口大开,媳妇,你不介意多养只小小的两只鸟儿吧?”

      宁宸泽闻言,顺着他心意道,“我给它们养老送终,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府中不缺这些吃食,我不介意的。”

      乔玄毅想了想,也就没告诉它磨人之处,比如半夜兴奋叽叽喳喳睡不着,吃东西吃一路掉一路,乱七八糟的能折腾许久,偏爱吃生的虫子,最爱让人喂。

      乔玄毅想了想,这些都不重要,索性他会陪着他便是,宁宸泽害怕,洁癖又重,他肯定不会让他亲自动手的。

      “乖媳妇。”乔玄毅夸了一路,不重样的,连他咬口果子,都被夸着,赞不绝口。

      宁宸泽无奈着,心里隐隐在深处纠结着,乔玄毅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他抿直嘴角,眼底里是暗的,他听闻,朝中女子成亲,大多男子都介意是否是完璧之身,若是失去贞洁,当夜会被退亲。

      他呢?是不是因为他太监的身份,可以允许他不在意?

      宁宸泽想到这,咬了咬嘴唇,流出鲜血不自知,他冷眸回想。

      乔玄毅是不是因为,他的…取悦,才会对他这般好,一切也是作日,才开始有了变化。

      “想什么呢?嘴巴受伤了都不知道?”

      宁宸泽定睛一瞧,才看见眼前低垂的手指,上面一层白白的药膏,他闻了闻,是药。

      “你怎么知道?”他很是好奇,嘴唇上凑前,沾了些许,瞬间清凉,不那么灼痛了。

      “又是听的?”宁宸泽摸了摸他的耳朵,怀疑着。

      乔玄毅收回手臂,继续背着他。

      “咬开皮肉,会有哗哗的的声音,空气里呢也会有淡淡的血腥气,你离我这么近,不难注意到。”

      宁宸泽闻言,心底里同云上飘般。

      “小小的伤口也能注意到,若是一直这般对他好,就好了。”

      他心里开心的同时,也在害怕着。

      “你,还在用药吗?”

      他说的是,他们分开的那些时日,有没有再用药,治疗内伤。

      乔玄毅知道他指的是身体里,那处的蛊虫,驱除的如何了。

      “想起来,会用,想不起来便不会用。”

      “你别担心,断的不久,那个老头不也是说过,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吗?作日许是碰巧了,或许待到明年就好了。”

      乔玄毅诉说着事实。

      宁宸泽闻言,没在说话了,趴在他肩头,细细的琢磨着。

      下一次对他不好的时候,还会有下一次的碰巧吗?

      像是免死金牌。宁宸泽自嘲的笑了笑。

      “你以后,要对我好。”他闷闷的声音,从脖颈处散开,被风吹散。

      乔玄毅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媳妇不开心,为夫天理不容啊。”

      宁宸泽羞了羞脸,“少贫。”

      “阿泽会说出的言语,倒真是有如天籁之音般啊。”

      “一路相伴,风景尽收,喜不自胜。”

      宁宸泽呐呐道,“什么啊,明明是跟你说着一样的话语,我又不是塞外的人。”

      乔玄毅眼见着,还想再说两句肺腑之言,被他猛的捂住了口鼻。

      “阿泽真棒,媳妇真好,还帮我挡挡寒风呢,小心些,别冻着手了,风大。”

      闷哼的声音,从他指缝里透出,宁宸泽听不下去了,捂得更紧了。

      “小媳妇挺好,就是有点废口水。”

      手心挡不住他满腔的爱意,夸了一路,有些渴,“到了。”

      他从怀里拿出梨子吃着,掂了掂肚子。

      “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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