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韶》苏小镜

8、狼口

　　我们顶着肆虐的寒风,踩过深厚的积雪,亦步亦趋,艰难前行。我们的终点站,是一个叫做“雪域”的地方,但至今无人清楚它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它遥不可及,仿佛是世界的尽头。
　　整整一年的风餐露宿,我们筋疲力尽。
　　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深夜,微弱的柴火忽明忽暗,我紧靠在哥哥的身旁,昏昏欲睡。耳边不时传来凄凉的狼吼。据说,雪域里经常有狼群出没,难道我们已经到达了雪域的边缘吗?突然,我仿佛望见一簇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顷刻,绿光急剧增多,而且越发的清晰诡亮。
　　我睁来朦胧的睡眼。不,这并不是幻觉!眼前可怕的一幕让我惊恐万分。“哥哥,你快醒醒,看,那是什么”?我急声尖叫道。
　　“天啊,是雪狼”!哥哥骤然起身,慌忙抱紧我。族人们也迅速睁来疲惫的双眼。
　　只见一只遍体雪毛的野狼迎着冷烁的火光缓缓逼来,诡秘的绿色瞳孔迸射出贪婪的凶残。随后成群结队的雪狼隐现在寒淡的月光下,步步迫近。族人们纷纷四处逃散。
　　雪狼疯狂的嚎叫声,族人们痛苦的悲喊声,恐瑟的撕咬声迅速交织成一片,吞噬了整个寒夜。雪地上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夹杂着消融的冷水霎那间流淌成河。
　　哥哥攥紧我的手,急忙冲出人群,发疯似地奔跑。身后成群的雪狼狂追不舍。
　　突然,我不慎跌倒落地,眼看着雪狼迅速逼近,可我的双脚却剧痛无法动弹。“哥哥,别管我,你快跑啊”!
　　“不,明惜”!哥哥气喘吁吁,“我绝对不会扔下你独自逃生,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这时,雪狼已将我们团团包围。
　　哥哥迅速伸出右食指竖直朝天,双目紧闭,顷刻银白色的指尖灵气交接。然后他猛地挥手,明光凌厉如闪电,雪狼瞬间被成片击倒坠地。哥哥不由舒缓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望着哥哥疲惫不堪的面容,深知此次他是拼尽全力,灵力近乎枯竭。倘若狼群再次出现,我们将无力抵挡,只能听天由命。
　　然后,哥哥背起我,在岑寂如死的黑夜中漫无目的地前行。寒冷惊颤的暗夜终于远离而去,黎落之明向我们露出温暖的笑靥。
　　蓦然,我望见一棵高大的梅花树伫立在微明的晨光下,寒风萧索,枝梢摇曳,落絮缤纷。我和哥哥对此异景惊诧不已。自从离开雪国,我们的眼眸里弥满的全是遮天蔽地的飞雪,苍茫的白色。熟悉的魂香,勾起了我们沉痛的记忆。
　　我和哥哥在梅花树下相依而坐,面前妖娆的梅花纷飞飘落。
　　“明惜,你知道我们的命运为何会变得那么的悲惨”?哥哥自语道,“是无情的王,把我们的父亲逼向绝路,母亲也因此含泪而终。是残酷的司法,致使我们家破人亡,流落异地。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即是圣物血莲。今后我定要得到传说中神奇的血莲,让我们的父亲母亲和昨夜惨死的无辜冤魂获得重生,然后改变整个世界”。哥哥的面容是那么的冰冷,我隐约感觉到他内心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流淌日益滋深。
　　突然,我似乎又望见一道绿光闪烁在弱明的微光中,霎那间狡猾的狼群抖落遍身掩盖的积雪,向我们紧逼而来。
　　我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常称雪域为“魔鬼世界”。原来这里除了飞雪漫天,便是神出鬼没的狼群,两者全能致人死地。流放雪域的犯人古往今来无一生还。
　　危险再次降临,但我和哥哥此刻已是筋疲力尽,根本无法抵挡。
　　“明惜,不要怕”。哥哥紧抱着我安慰着,可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冰冷的颤抖。
　　这时,一只雪狼跃地扑来,哥哥迅速拉起我闪躲一旁。雪狼落空坠地,不由愤怒地嚎叫着。哥哥的手臂不慎被抓破,深红色的伤痕班驳可见,浓烈的血腥味让狼群变得愈加疯狂,它们围攻而来,尖锐的寒牙可怕摄人。我害怕地不敢睁开眼,紧紧躲在哥哥的怀里。
　　悠扬的鸾歌悄然响起,四周岑寂如死,过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坠地声。
　　我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雪袍飘落的女孩正俯身抚摸着两只华美的鸾鸟。她的面容清秀,眸光灵透,最让人奇异的是她的后背长有一对雪白的翅膀,犹如完美的天使之翼。“早该教训这些可恶的家伙了,整天吵得人不得安宁”。
　　我望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雪袍女孩,简直无法置信千钧一发的惊险顿时转危为安。
　　女孩迎面走来,“你们好,我叫新月。你们不是雪域人,倒像从遥远的雪国远道而来的吧”?
　　哥哥点头道:“我们从雪国流放至此,请问,这里便是雪域吗?”
　　“不,这里只不过是荒雪野寥之地”。新月姐姐微笑道,“你们留意过身后那棵树吗?那是一棵绝无仅有,至少具有千年历史的梅花树。据说你们雪国的王一直绞尽心思找寻雪域人罕见的足迹,试图征服我们。然而世人根本未曾想到,真正的雪域便隐藏在这棵神秘古老的梅花树里,那可是一个异常美好的世界啊”!
　　梅花树里竟然能够容纳一个诺大的雪域族落,这一切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哎呀,你的手臂在流血,好象受伤不浅啊”!新月姐姐急叫道。
　　我这才发现哥哥手臂上的鲜血在肆意地流淌,但他仍坚忍地紧抱着我。
　　“我那边有神奇的药水,点一滴伤口变会痊愈,你们跟我来吧”!新月姐姐的面容友善。两只鸾鸟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乖巧地来到梅花树边一直往前走,雪白的躯体倏地消影不见。
　　然后,我和哥哥也紧跟着新月姐姐走进梅花树里,来到了传说中神秘的雪域。我和哥哥的命运,便从此发生了彻底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