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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免费午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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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考语文,属于沈竞的强项,轻轻松松答完,他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新刷了漆的篮球架、无惧烈日仍高昂着头的月季,还有滚落在操场边缘的一只已经奔向自由的棒球,忍不住无声大笑。
监考老师还以为他过于紧张,出现了精神问题,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送上救护车。
好在沈竞乐归乐,没有打扰到别人,监考老师也就放任他考完了第一场。
沈竞等人群散去,最后才走出校门。
何老师已经让副班带着其他学生去对面的大酒店吃饭,自己在门口等沈竞。后者看到踮着脚向里张望的老班,不再慢腾腾,加快脚步走到老师身边。
“老师辛苦了,何惴也来了。”沈竞摸了摸何惴的脑袋,动作自然。
何惴却懵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何惴?”
何老师也很纳闷,“我儿子一直在外地上学,你俩第一次见吧?”
顿了顿,何老师又问,“而且我从来没跟大家说过,我有个儿子啊。”
“……”
沈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干笑着岔开话题。
上一世,他大学时就开始找兼职,因为身体原因,很多工作都不能胜任。他想到最好的工作就是做家教,可又因为上的大学不好,没有家长愿意请他。
后来被何老师撞见,请他辅导何惴的功课。体育老师出身的何老师非常相信他的能力,让他辅导何惴全部学科,且从不质疑一句。
他从何惴初三一直教到了高三毕业,把一个原本成绩平平的小孩送进了211大学。
有了何惴的例子,再加上何老师的介绍,他的兼职工作还算顺利。
正是得益于家教这份工作,让他把高中知识翻来覆去学了好几遍。重生后再次坐到高考考场上,他比上一世的自己还要有信心。
三人话不多说,穿过马路,进了酒店大堂。
第一次来这么气派的地方,沈竞好奇的四处打量。何老师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衣服,不想让自己和这里看起来格格不入。何惴年纪小,性子更活泼,拉着沈竞看这看那儿,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等我有钱了,我要来这里住一夜!沈竞哥,在这里住一夜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这道题在沈竞这里超纲了,这么气派的酒店,根本就没在他的人生里出现过。
“沈竞哥,你快看,好大的吊灯!”
“沈竞哥,这里还有机器人呢!”
“沈竞哥……”
何惴的动静惹来旁人的注目,本就局促不安的何老师,更是不自在,“好了,别在这里吵闹,小心被人赶出去。”
“好嘛。”这么热的天,何惴之所以过来考场这边,就是为了来这座豪华的大酒店吃饭,他可不愿意被赶出去。
三人走到前台,何老师从包里小心地翻出两张餐票,递给工作人员。
“您好,打扰,你们是三个人,只给了我两张餐票。”
何老师笑着挠了挠头,脸有些红,“我不去吃,让这俩孩子去。我带了饭,在大堂等他们。”
何惴一听不乐意了,“没有餐票你叫我过来干什么?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你这孩子,我这不是让你见见世面,听话,跟沈竞去吃。”何老师又扭头交代沈竞,“他还小,你帮我照顾着点。”
沈竞看看把嘴撅得老高的小屁孩,摇头笑笑,“算了吧,老师,我不去吃了,你们俩去。”
“这怎么能行,本来人家酒店就是为了你们考生服务的,我作为老师,也是沾你们的光。我跟你说沈竞,能在这种地方吃一顿饭,你起码得再努力五六年才行。有些人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舍得来这里吃一顿。”
何老师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来自带的午饭,沈竞手疾眼快,抢了饭盒,在前台打开,里面是蛋炒饭,还冒着热气。
“我就吃这个吧。”沈竞抱着饭盒不撒手,“何老师,不瞒你说,蛋炒饭已经是我从小到大吃过最好的饭了。”
十八岁以前,他要么干啃馒头,要么吃点养父母家的剩饭,蛋炒饭在他的心里已经是珍馐美味了。
“你这孩子……”何老师鼻子酸了酸,他知道沈竞家里不富裕,没想到这孩子还如此懂事,这么好的一顿饭还主动让给他。
“算了,咱们也不是吃不起。”何老师转身问前台,“一顿自助餐多少钱,我这份付钱。”
“588元。”
一个人一顿五百多,何老师喉结滚了滚,往后退了一步,打着哈哈说,“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我不饿!”
说罢要抢回自己的饭盒,无奈沈竞抱着不撒手。
两人争执间,忽然有人跟前台低声说了几句话,前台的工作人员面露诧异。
“两位不用争了,我们自助餐没有餐位了。”
何老师急了,往前推沈竞,“我们这儿还有考生呢,我这张票可以作废,让考生进去吃饭吧,他下午还要考试。”
“您别急。没有提供足够的餐位,是我们的失误。为了表示歉意,我们给您准备了一个包间,所有菜品我们免费提供。”
沈竞摇头,“本来你们也是免费供餐,没有了就没有了,不用补偿。”
“必须要补偿,我们经理已经说了,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们酒店全部免单。”
何老师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好的事?”
服务生带着他们进了包间,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包间,不但装修豪华,里面有客厅,还有两间卧室可以休息。
何老师一看便非常满意,中午有床让沈竞睡一会,再好不过了。
三人坐下来,服务生递上菜单。沈竞沉默着从头翻到尾,没有说话。何惴也捧着茶杯一个劲儿地喝茶,何老师把菜单翻了两遍,咬着牙选了两道最便宜的菜。
这里的菜,最低三位数起,最高都要上万了。
他们吃不起。
即便有好心人,他们也不愿把别人的好心看作理所当然。
菜很快就送了过来,出乎他们的意料,上了满满一桌的菜。三人互看一眼,都有些不安。
何惴试探问,“这家老板是不是有点好心过头了?该不会在菜里下了毒,我们吃完这顿,就要把我们的器官给卖了?”
沈竞点头,揉了揉胸口,“我也感觉不对劲,这一顿下来,起码上万了,大善人也不会这么做好事。”
*
毗河大酒店顶楼。
路新曙握着高尔夫球杆迟迟没有挥杆,谭岳推门进来,“董事长,心慌就坐下来,想见他就下去看,何必拿着球杆装淡然。”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我贸然出现,会影响他。”路新曙挥杆,却没打中球。
他扔了球杆,坐下来,揉捏眉心。
“已经影响到了。”谭岳摊手,“咱们做的过头了,小少爷和他的老师受了惊吓,一口没吃,跑了。”
“他没吃饭?”路新曙坐不住了,“下午还有考试,他怎么能不吃饭?”
“谁让您非给他开个单间,就按我说的让他去吃自助,什么事都没有。”
“我是想让他中午有个地方休息,他人现在在哪儿?”
“大A他们跟着呢,说是在路边蹲着,三个人分吃一盒蛋炒饭。”
路新曙拿过望远镜,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学校门口的三个身影。沈竞在最左侧,吃了口蛋炒饭,神色十分满足。何老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一口气喝了半瓶。
“他为什么一直捂着胸口?”
谭岳被问懵了,随口猜测,“是不是刚才跑累了?这么热的天,跑一身的汗,胸口会发闷吧?”
路新曙没再接话,一直盯着那个瘦弱的身影,久久未动,直到沈竞进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