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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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欢硬着头皮朝他笑笑，胆战心惊地请他落座。
明执伸手，还未说话手中就多了一个暖融融的东西。
“皇兄冻着了吧？喝口热茶。”明欢心虚，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虚。不过当她对上那双幽深的眸时，仍是没出息地耷拉下脑袋。
“嗯。”明执淡淡应声，呷了一口便放在一旁，面无表情。
明执脸色不阴不晴，原本和乐融洽的氛围稍微有凝滞。
明欢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连虞，美人泣泪原是最好的风景。然而明执却是阴着一张脸，时不时地瞟上苏垣两眼，再未看向连虞。
她眼见着无望，热络的心思也冷了下来。却不料这时，明执忽然开了口：“你瞧着面生。”
连虞身子一颤，忙跪地回话：“臣女是礼部尚书连解的孙女，名唤连虞。”
明欢看着那个纤弱的人，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回皇兄话时，一点都瞧不出同心上人说话的那种欢喜与激动。
她好奇，心思都在连虞身上，却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无动于衷在某人眼中掀起巨大风浪，樯倾楫摧。
明执虽是在问连虞的话，但一双眸子自始至终只看向了明欢。
待见她对自己注意别的女子没有半点反应时，他不禁捏皱了衣摆上的矫健游龙。
他皱眉，再未同连虞说话，道了政务繁忙起身要走。
明欢见他踏出长廊不由得松了口气，刚坐下就又听见他冷冽声音：“十六不送送我？”
她后背一凉，连忙起身出来送。
明执看着身边如受惊兔子似的少女，挥手屏退众人。一条长长的甬道上，顷刻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明欢，你当真是出息了。”
明欢吓得一抖，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在心中腹诽：人前温润如玉好兄长，人后咬牙切齿大灰狼。
“说话。”明执阴了张脸，定定地瞧着她兔耳朵似的发髻。
“皇兄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她声音细微，瑟缩着往后退。
光天化日，又在外头，她怕他一言不合便做出上次的事情来。
“听不明白？”明执气得直笑，“你说是姐妹家宴要我去坐坐，那连虞为何在？”
明欢听了连忙辩驳道：“我前日碰上了七姐的舅母，就随意提了……”
“明欢，你莫把朕当傻子。”明执压着声音低吼，怒意横生。
明欢嘴唇嗡动，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为“朕”。
明执看她眼眶微红，虽是气她要将自己推给别人，但语气却是情不自禁地和缓下来：“你我一起长大，你的那点小心思我再清楚不过。”
他拧着眉，轻叹一声。
明执听了上阳宫宫人的传话本是心中欢喜，他的小公主不再抗拒他，甚至还请他赴宴。
他是晾了大臣欢欢喜喜过来的，但一来便看见了连虞，深宫中长大，他怎会不明白明欢的用意？
更可恨的是，她不光要给他塞人，竟还请了乐人寻欢作乐，连簪子都给了人。
思及此处，明执脸色黑如锅底。
明欢有些委屈，她虽有些私心，但也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子嗣兴旺，朝纲固。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明执还是个皇帝！
明执凝视她面上表情，就大概知晓了她心中所想。他无奈：“你以为我是在逗弄你玩么？”
“啊？”她一时没懂他在说什么。
“明欢，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蓄谋已久。”
明欢怔愣一瞬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禁睁大了眼睛：“皇兄你是说……你是为了我才不肯娶妻选秀的？”
“可你是皇帝，即便我们真的……”她顿了顿没说出口，“你将来还是要有别人的啊！是早是晚，又有何不同？子嗣事关江山社稷，前朝多少例子摆在那了。”
明执闻言低笑，透着丝丝苦涩。她对他，没半点男女之情。
他声音平缓，却像是被风吹皱又平静的湖面，满是疲态：“若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江尧白，你可还愿意上赶着为他纳妾？”
明欢一默，张了张唇但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抬头仰视着明执，能看见他微垂的眸。长睫轻颤，好似都在替他叹息。
他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如有实质般。
“对不起皇兄，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明欢低着声音道歉，觉得自己错得很离谱。
若是她喜欢的人铆足了劲给她塞面首，她也会不高兴的。
少女声音软软，如甘泉玉露熄灭了他的怒火，将满地狼藉恢复如初。
明执吐出一口浊气，一遍遍念着徐徐图之。
但是……
他忽地想起什么，逼近一步，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腕却不敢用力：“是何人教你的唤乐人取乐？”
明欢吓得绷直了背，脸色都白了几分：“是、是九姐姐想见的。”
她愣了愣，不知自己的心虚从何而来。就好像自己是被夫君捉、奸捉了个正着似的。
想到这，明欢立刻换了副面孔，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明执看见她梗着脖子十分有理，扬声将远处的李善唤了来。
明欢一听他唤了李善，忙挣扎着想挣脱他。然而他却将手收得更紧。
“再动我便当着李善的面欺负你。”
明欢气得脸色通红，娇娇任性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她使着小性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可男人岿然不动，连躲都没躲一下。
李善马不停蹄地小跑了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去长廊上问问，是哪位公主唤了乐人前来玩乐的。”
“是。”李善转身欲走，忽地瞥见两人相连的衣袖，好似是在牵着手。他吓得不轻，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溜烟跑远了。
再回来时，李善喘匀了气，偷偷瞟了眼明欢缓缓道：“回皇上，是……昭阳公主叫人去传的。”
“我……”明欢一哽，无语凝噎，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明欢。”
身边的男人咬牙切齿，明欢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他，抱着繁复的裙摆便跑，边跑还边回头道：“皇兄，那边姐姐们还等着我，我以后再去看你！”
她眼睁睁看着明执的脸色愈来愈黑，见鬼似的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明执凝视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冷冷地瞥了眼李善：“还不跟上去看看？公主若是摔了，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李善还没歇过味儿来，闻言又慌里慌张地去追，心中叫苦不迭：“殿下，殿下慢些，仔细摔了！”
明执瞧着两人，觉得有些滑稽不禁弯了弯唇角。他低头，看着簇新鞋面上小巧的脚印，眸中暖光乍泄，好似春日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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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六怎的这般狼狈？”明栾见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明欢，诧异挑眉，“可是谁欺负你了？”
“皇兄跟着呢，谁不长眼睛敢欺负十六？”
明欢饮茶的动作一顿，极为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真巧，就是皇兄欺负人！
“这倒也是。”明栾觉得有道理，也便将明欢撂到一旁，转头去跟苏垣对话。
玩闹到了下午，金枝玉叶们也都觉着累了，回宫的回宫、回公主府的回公主府。一时间，红梅花浪之中仅剩下了明欢与连虞。
连虞看了眼明欢，又低下头。
明欢注意到她的异样，思忖片刻道：“春李，我有些冷了，你与夏桃去给我取件厚些的斗篷来。”
春李与夏桃对视一眼，明白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长廊中，碳炉袅袅生烟。明欢轻声道：“这里除了你的贴身婢女没有外人了，若是有话便说吧。”
连虞浑身一震，听着明欢轻声细语，心里最后的一点戒备都全然崩塌。她控制不住地落泪，她跪下叩首，泣不成声：“殿下，臣女知晓您是好意，可臣女本不愿攀龙附凤。实在是姑母与父亲逼迫，臣女没办法……”
“竟然是这样……”
明欢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看不见连虞在见到皇兄时眼中的光亮。
她亲手将连虞扶起，抬手为她擦擦眼泪：“对不起啊，怪我没事先召你入宫问一问，我不是故意的。”
连虞没想到她会道歉，哭声停了一瞬旋即委屈地停不下来。
明欢是宫中最小的孩子，没有弟弟妹妹们过当姐姐的瘾。此刻见她哭得凶，心生怜爱：“快别哭了，外面风大，别吹皴了脸。”
连虞哭声渐低，她抹着泪道：“外头都说昭阳公主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今日才信了。”
明欢被夸的有些羞，见天色不早送她出了长廊。
“臣女拜别殿下。”连虞盈盈一拜。
“叫我阿欢吧。”明欢扶着她的手不让她拜，“我挺喜欢你的，能常来陪我玩吗？我出宫实在是不方便，等我将来出宫立府，我再去找你玩！”
明欢巴掌大的小脸被绒毛领子遮了些许，笑眼弯弯，热烈明媚的像轮小太阳。
连虞被她的笑容所感，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也扬了唇角。
明欢看着连虞走远，正欲回去坐在炭炉旁暖暖身子。却陡然瞥见名谪仙似的男子朝自己走来。
苏垣？
“苏垣叩见昭阳公主。”
白衣素裹、身长玉立，这人连叩礼都行得格外赏心悦目。
明欢紧了紧斗篷，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见男子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低着头双手奉上：“苏垣方才见殿下舍不得这玉簪便知它是殿下的心爱之物。苏垣感念殿下仁心，不敢横刀夺爱，特来送还。”
明欢不大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东西，给了就没想再要回来。她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劝他收下，就见苏垣抬了头，一双眸殷殷切切地看着她：
“殿下可会嫌弃这玉簪被苏垣碰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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