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记》人寸三

26、前世·一世7

　　素夭闻见淡淡的血腥之气，手指一弹，一簇星火照亮了山洞，云涛身上有好几道剑伤，鲜红的血还在渗出，素夭握着他的胳膊说道：“这是怎么弄得？”

　　云涛勾了勾嘴角，“没事，路上逃跑的时候给人砍到了。”

　　素夭摸了摸，“怎么流这么多血？”，她手上光晕一闪就准备给他治伤。

　　云涛按住她的手，“不用，一点儿皮外伤，很快就好。”

　　山洞外面人声越来越近，云涛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

　　素夭将他的伤口胡乱包扎了一下确定血不会再滴在地上，扶着他躲开追杀的士兵换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失血过多，云涛靠着素夭还是会觉得冷，素夭变出一条毯子披在了他身上，云涛握着毯子的一角说道：“还是夫人好。”

　　“我可以变张床出来的，但这里放不下。”

　　云涛低低笑着，“这样就好，有劳夫人帮我望一下风，我有点儿累。”

　　素夭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她将云涛的手握在手上，“我能让你马上就好的。”

　　云涛亲了亲素夭的手指，“没事的，你不能总用法术帮我，有时候真想你也是个凡人，这样就是我保护你不是你保护我了。”

　　素夭有些低落，说道：“我本来就是要来保护你的，但还是让你伤成这样。”

　　“这不怪你，是犬戎那边有了妖物帮助，夫人这不是及时找到我了吗？还帮我包了伤口止血，变了毯子取暖，现在再给我当一当枕头就更好了。”，云涛慢慢躺在了素夭的腿上，闭了眼睛养神。

　　素夭将毯子往上扯了扯给他盖好，他满身是伤还要顾着她的心情。

　　云涛感觉有滴水打在了脸上，睁眼之时看见他的小神仙红着眼睛，“怎么还哭了？”

　　素夭眨眨眼睛，“没事。”

　　云涛伸手过去接那一滴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接了下来，“我就是失血过多，休息一下就好。夫人不是武神吗，怎么还会哭，不应该是让别人哭吗？”

　　素夭破涕为笑，“我没让别人哭过。”

　　云涛摸了摸她的脸，“还是笑起来好看。”

　　素夭吸了吸鼻子，“你不要说话了，闭眼休息，我看着外面。”

　　“嗯，等我休息一下咱们就走。”

　　山洞中的搜寻还在继续，素夭凝神听着动静，在有人要找到这边的时候素夭捡起了一块石头丢了出去，脚步声远离了她待的地方。

　　云涛只是短暂地睡了一刻钟，醒来之时，素夭低头看他说道：“你怎么醒了？犬戎的人还没走，你再睡会儿。”

　　“习惯了，睡一会儿就可以。”云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神仙脸上也不知从哪里蹭了灰尘，脏兮兮的，“这次身上的伤倒是没什么，不过在犬戎营中夜天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黑衣人，那人想要抽离那位上仙的元神，幸而道长及时赶来相救。”

　　黑衣人？鬼域的人吗？要明珏的元神干什么，浥柯又在琢磨什么歪门邪道，等哪天去鬼域走一趟杀他几只鬼去，好好的来人间捣什么乱。

　　素夭耳朵动了动，“外面又来了很多人。”

　　云涛坐起身来说道：“应该是夜天来了，咱们得走了。”

　　素夭扶着他走了几步，山洞之中突然飘进来了烟雾。

　　云涛停下脚步，“不好，他们用烟了。”

　　这山洞中干燥的很，找水恐怕是找不到了，这里面山洞套山洞的也不知道哪里才能出去。

　　素夭扶着云涛在山洞中穿梭，看见一处露着月光的地方，拉了拉他，“那儿能出去。”

　　云涛看着那处出口，月光皎洁，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能去，那是故意留出来的。”

　　“但要是不出去会憋死的，就是从那里出去我也能保证你没事。”素夭保证说：“我不用法术也能行。”

　　浓烟越来越浓，没有办法了，云涛只能答应素夭让她带着自己出去。

　　素夭很是高兴，把云涛的胳膊往脖子上一绕，“抓好我。”

　　小神仙兴致勃勃的样子。

　　素夭单手抱着他就从那出口冲了出去，才一出洞口一张大网自上向下洒了过来，左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剑，将那大网划出一道口子，云涛顺势将那张网扯到了一边。才一落地，四周便围满了人。

　　夜天自高处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云涛，你还是出来了。”

　　云涛扶着素夭说道：“我一个人居然引得你用这么多人，真是好大的阵仗。”

　　“你也知道你逃不走了，束手就擒吧，免得伤了你身边的姑娘。”夜天看向她，“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素夭说道：“有可能的话，我并不想见到你。”

　　云涛问：“你怎么认识的他？”

　　还能怎么认识，当然是不久前心急就直接闯了他的大帐问了点儿事情喽。

　　那边夜天又说道：“姑娘也非凡人若是愿意归顺于我，我定当奉为上宾，给姑娘想要的一切。”

　　“哦？”素夭玩味儿的说道：“那我要他呢。”

　　云涛叹了口气，握住素夭的手，“不要闹。”，他说道：“她是我夫人。”

　　林中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夜天不曾想这么个姑娘居然是云涛的夫人，凭什么他竟能娶的这样的夫人？夜天心内气愤异常，面上却并没有什么表现。

　　“那便更好，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素夭把手中的剑给了云涛，“给你防身，我去打架。”

　　云涛拿着短剑就见他的小神仙捏了捏手指，身形一闪就上了树，折了枝树枝将围着他的数人全部撂倒了，威风凛凛的站在他身前，“抓我们可不容易。”

　　素夭一边料理着小兵一边看那边的夜天，这个人是真的贼，躲在那么后面，她要是跑得太远了云涛一个人就很危险了，但要是不抓到夜天，她身为神明又不能随便要凡人的命，这么下去可太不好。

　　手中的树枝又被刀砍断了一截，只能再重新去折一截树枝了，素夭把手上的树枝一摔，下手还是太轻了！藏在林间的弓箭手箭矢齐发，素夭都连躲带闪还是给羽箭擦到了衣袖。

　　素夭一跃而起重新去折枯枝当武器，一道长鞭突然从斜里冲了出来直接卷上了她的手臂，远处的夜天喊道：“姑娘似乎不敢下狠手。”

　　长鞭另一头一用力素夭身子不稳就要栽下去，云涛在远处一直看着这边，见势不妙忙将手中的短剑跑了过来，“晓雾！”

　　短剑破风而来，素夭接住短剑手腕一翻将缠上手臂的鞭子割断，攀着树干看了看距离，不敢下狠手那是因为还没到时候，你自己主动找上门可就太好了！素夭双脚踩在树干上一借力，手中短剑挥推数人，在夜天拔剑之前将短剑架上了夜天的脖子，“叫他们住手，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

　　夜天看向她，“你从刚才就没伤过一个人，你真的敢杀我吗？”

　　素夭把刀往前送了送，给夜天的脖子开了个小口子，“你可以试试，我可不是弱鸡文神，就算从天而降九十九道天雷我也能打回去。”

　　“晓雾。”，云涛自远处跑了过来看见她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素夭架着夜天往云涛那边去，喜滋滋的去邀功，“抓到头儿了，咱们赢了。”

　　云涛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转而说道：“麻烦犬戎王让你的人退避三舍。”

　　“你们真当能逃得出去吗？山上到处都是我的人，你们插翅难飞。”

　　这时从山下传来一阵厮杀的声音，云涛笑了起来，“是吗，我们两个走不掉，但是没说我们这边没有援兵。”

　　云涛身边的陈副将带着十数人的小队不消片刻就冲了上来，“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无妨，来得正是时候。”

　　两边人数相差巨大但素夭手上又有夜天，这一战自然是不言而喻了，陈副将着人压着夜天，云涛将素夭拉到一边说道：“刚才多危险知不知道？！”

　　“没有呀，我这不是好好的。”

　　“为什么不抢把刀用，对着敌人还要心慈手软吗？”

　　素夭见他满脸不悦，嬉笑着说：“不是，神明生来护佑凡间不能随意杀人伤人的，天雷我不怕但是多了我也受不住的，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皮外伤都没有。”

　　“你还挺得意了？知不知道刚才多少刀剑差点儿伤到你，旁边还有弓箭手，你就拿一枝枯枝，你是要吓死我吗？”

　　素夭见他像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笑了，皱着眉痛定思痛，“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云涛说道：“回去给我抄五十遍《论语》。”

　　素夭大叫，“为什么，你恩将仇报，我救了你你还让我回去抄书。”

　　云涛冷眼看她不说话，素夭鼓了鼓腮帮子，“抄就抄。”

　　副将早就注意到了这姑娘，长得好看跟将军也很熟悉的样子，但就是有点儿太亲密了，这情景像是小情人之间的争吵，但问题是将军才刚成亲不久。

　　在他又一次往这边看的时候，云涛的目光逮住了他，“你总是看什么？”

　　陈副将答道：“没什么，将军，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城吧，天亮就不好走了。”

　　素夭扶着云涛在后面跟着走，她也不知道这副将是怎么了，前不久才见过总是看她干什么，她又没长角，小声问云涛怎么回事。云涛看了看她，小神仙实在是有点儿不染俗世的月下仙的样子，谁不想多看几眼，现在也没有地方给她买顶帷帽遮一遮。

　　云涛硬邦邦地说：“因为你现在有点儿美。”

　　“嗯？”，素夭微微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啊……，我忘了我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云涛摇头，“你来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怎么身上的衣服都变了？出门之前明明不是这一身。”

　　“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我得美美的来见你。”

　　云涛说道：“胡说，不想跟我说实话？”

　　前面队伍中突然乱了起来，“保护将军！”，身边的士兵将云涛围在了中间，素夭看着前面突然升腾起来的黑雾，一跃就冲了过去。

　　夜天已经被黑雾裹了起来，素夭将被黑雾卷进去的几个士兵拉了出来，素夭问道：“就是你惦记明珏的元神。”

　　黑雾中走出一人，“是。”

　　“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上神还是担心你身后的人吧。”

　　素夭往后一看，几名士兵都倒地呻吟了起来，面色乌黑，痛苦异常。

　　素夭说：“无缘无故你们鬼域伤害凡人就不怕天帝责怪？”

　　“我们与你们天界积怨也非一两日了，人我就带走了。”

　　想跑，金色长弓握于掌中，红色羽箭直射向那团黑雾，黑色的箭从黑雾中出来与素夭的箭撞在了一起，满天的星光中一枚黑色的箭从素夭身侧擦过朝着云涛而去，素夭转身去截，在箭矢射中之前抓住了箭尾，一用力，黑色的箭矢化为星光，空中已再无任何人影。

　　“该死！”，素夭望着干净的天空骂道，还是跑了！

　　众人跟云涛一起看了场神仙打架，云涛缓了缓神，说道：“晓雾，先将弓收起来。”

　　素夭看着身边的众人，一笑，将弓收了起来，弯腰去看那几名伤兵，红光闪过症状好转，她说道：“还是要赶紧回去找人看看，我对医术不太行。”

　　云涛说道：“赶路，天亮之前回营。”

　　天色渐亮时一行人翻过了最后一道坎儿终于到了驻扎之地，云涛严令不许跟任何人说起素夭的事情，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大帐。

　　他身上的伤口也有些恶化，素夭拿着伤药给他一点点抹着，偷偷去看他的神色，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素夭把所有的伤口都给他敷好之后特别乖巧的跟他说：“我去抄书喽？”

　　云涛睁开眼睛说道：“过来。”

　　素夭把瓶瓶罐罐的放在一边，站在他面前说道：“怎么了呀？一回来就不跟我说话。”

　　云涛伸手抱住她，“晓雾，你会不会觉得凡人很没用，我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让人当作是你的弱点。”

　　原来问题在这里，凡人在神鬼打架之中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他没受伤也不见得在神力面前有什么改变之力。

　　“我父君说过，凡人之力无穷，这人间万千气象，秀美河山都是凡人的杰作，神鬼妖魔终有一天会消散，留下来的只会是凡人，人有弱点也没什么不好的，有惦念的人在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既然是件美好的事情那我保护所爱之人不受伤害也是对的。你该不会有一天有人要伤我不保护我吧？”

　　“我自然不会看着人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并肩站在一起，但现在怎么都没有办法站在你身边，我就是需要你来保护。”

　　素夭顺势坐在了他腿上，“那我不保护你难道还要去保护陈副将？我要不是生于天界，肯定就轮到你保护我了。”

　　云涛不甘心说道：“但是那位上仙一定可以，不管在哪里都能保护好你。”

　　素夭扯了扯他的脸，“你，你要自己吃自己的醋吗？”

　　“我又不是他，吃醋有什么不对？”

　　素夭直接亲了过去，云涛嘴唇一痛，素夭说：“怎么感觉像是娶了两个媳妇儿。”

　　云涛点了点她，“你是媳妇儿。”

　　素夭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那既然我是媳妇儿了，能不能有特权？”

　　“什么特权？”

　　“不吃醋的特权。”

　　云涛笑了出来，“好。”

　　素夭凑上去又亲了亲他，“你跟明珏都是你，就算你转生百世我也喜欢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有法术一个没有，本来我是想也跟着一起转生为凡人与你做一世凡人的，但是中间出了点儿小问题就成了现在这样，不过这样也好，不然遇上今日的情形我们只能任人鱼肉。等何时我也转生为凡人，劳烦你护着我。”

　　云涛说道：“等你转世为凡人，我一定好好护着你。”

　　“云涛，如果有一天我就算是有能力救你但就是没救你，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为什么？”

　　“小神仙是爱我的，不救我的话一定有什么原因。”

　　“真是善解人意。”

　　烛火昏黄映出两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