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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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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点都不着急啊,明明是舅妈比较急啊……她甚至都想过了,余生自己一个人过,说不定也挺好好的,每天听护士站里几个已婚的同事抱怨家长里短的,她好像对结婚更没什么向往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许思琨。刚才特护病区的护士上来找她,说是许思琨人出院了,但是东西都没带走,打过去电话就说不要了,便拿着他那一堆东西上来找她。她那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可看到他的东西心里还是憋屈的很,只好把他的东西先放到了江文迩的办公室里。
和舅妈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竟还是下意识地进了小食堂。
小食堂的阿姨看到她便开口道,“冉医生来了啊,今天炖了青菜玉米粥,还是打包一份吗?”
每次她来都是托这个阿姨煮粥带给许思琨,时间长了一来二去都熟了,阿姨都掐好冉晴来的时间煮好粥等着她了。
她这这才反应过来,“不用了,谢谢阿姨,以后都不用了,我过来就是说一声。”
她想阿姨道了别,有些慌乱地离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他都出院了,中午还这么激烈的吵了一架,自己居然还想着给他带饭,可真是欠啊……
接下来好几天的时间,冉晴好像都还没有适应不用见许思琨的日子。
按电梯的时候,手总会下意识的落在特护病房的那一层,等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都已经停在特护那一层了,还要再按一次去回神外;吃饭的时候也还会想着要打包一份;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想他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
每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都那么讨厌他了,话也都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了,居然还是放不下。
可这几天,他也真的就没来找过自己,甚至连消息都没给自己发过。
那天吵完之后,她看着许思琨给她买的那个手机,也有点气恼,便又自己买了一个新的手机换上用了,之前那个也就放在家里。可换好第二天,她回家之后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一下有没有他发过来的消息,出乎他预料,一条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说的那番话,他真的就不来找自己了?
她倒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她之前也都是这么说的啊,他那时候可一直是对自己纠缠不放的啊……
今天刚好江文迩也出差回来了,她看到办公室里放着的许思琨的东西,便问冉晴这是什么情况。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文迩的表情,“他自己出院了,东西也没带走,护士拿过来,我就先放在这里了。”
“你没打电话让他来拿走?”
东西也不多,就是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冉晴低着头,飞快摇头。
两人之间的事儿她也知道,现在这样子江文迩一下就猜出了点什么,“怎么,吵架了?”
冉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和他说这段时间他有点影响到我正常工作和生活了,就让他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江文迩挑了挑眉,“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她没有多余的思考,点了点头,“老师,我也实话实说,我觉得许思琨他确实有点偏执了。他的一些行为举止确实给我正常生活有点影响,特别是前几天他会跑到科室里来找我,有些话传来传去,确实不好听。”
她一口气把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余光瞥了一眼江文迩的表情,也没见她神情有什么变化。她还记得当初和江文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和自己说,希望她不要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影响学业和工作,可现在她受那么大影响,罪魁祸首正是许思琨啊。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别的,最起码一点是不想让江文迩误会,也想让她作为母亲去劝劝许思琨,真别缠着自己不放了。
江文迩微微皱眉,“我也知道,他性子确实很固执的,可能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吧。我和他爸离婚之后,我去了香港也没管过他,他一直和他爸爸关系也不好,他呢看起来独立,心里还是很孤独缺爱的,对一些事情,可能会有些欠考虑。就像和他爸的关系,他一直觉得我们离婚是他爸的问题,其实是我提出来,也和他爸置气了好多年,到现在关系都很僵。”
听着她提到许伯樑,冉晴心里很不舒服,多次想出声打断,可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却还是将话咽回了的肚子里,将这番话听完了。
她有点摸不透江文迩的意思了,她这是为他在辩解,还是希望自己多给他一点爱啊?
见她不语,江文迩看着她问道,“你是真的对他没那方面的想法。”
没有丝毫犹豫,冉晴迅速摇头,“没有。”见江文迩还盯着她看,她又补充了一句,“真没有,我和他现在真的连……朋友都算不上。”
之前分手之后,她就下定了决心不再和他联系了,以后都当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好了。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两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见面。而且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都这么五年过去了,有些情感依然没有变化。
冉晴听见江文迩的叹息声,语气遗憾,“有些事情啊,没有缘分真的就是没办法的啊。”
确实如此,他们不缺默契也不缺感情,只是少了那么一些缘分,终究是无法修成正果。
江文迩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去劝劝他的,你好好上班吧,不要被其他的事情影响到的。”
“好,谢谢老师。”
下班后,江文迩给许思琨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心里还有点担心,怕他又心情不好跑出去喝酒,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律所找他。
刚到楼下停车场,就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车子,正是许思琨的那辆巡洋舰,窗户还半开着。她走过去一看,许思琨正坐在驾驶座上。
江文迩轻叩车窗,“你在这儿干嘛?又不舒服了?”
“妈。”许思琨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挺好的。”
江文迩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怎么,等冉晴?她今天夜班。”
“没有。”他别过头,“就是刚好路过,就……”
他解释不下去了,苦笑了一声。
他确实是刚好路过,然后鬼使神差地就开进来了,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停在楼下了,然后也不想走了,就开了一半车窗,望着外面发呆。
还是很想见到她。当确定了脑海中有这个念头了之后,他几乎要使出全身的力量把这个念头压制住。那天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现在都还记得,躺在床上只要闭上眼睛还能浮现出那天她生气又厌恶自己的表情,像是利刃,一下一下地刺在心口。
如果他的出现于她而言真的是打扰,那他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你想见她啊?”
他低着头,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没有,反正人家也不想见我,我何必自取其辱。”
江文迩轻笑,“那你在这儿干嘛,可别说等我啊,打你俩电话都没接。”
他保持沉默。
江文迩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开口,“思琨,有些得不到的东西,就别一直攥在手里了,你抓着累,人家也不舒服。”
他偏过头,避开了江文迩的视线,“我是不舍得的……”
放在心上数年的人,怎么能就说放手就放手呢?更何况,他从未觉得许伯樑就成为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一直与许伯樑划清界限,对当年真相的探寻也从未止步。
江文迩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有的时候,放手确实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他垂下了头。
他从不觉得放手会是一种解脱,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冉晴,放手的结果都只不过是求而不得的煎熬与痛苦。
冉晴虽然屡屡拒绝甚至还恶语相向,可眼神不会骗人,她在自己受伤的瞬间流露的紧张与担忧,绝不是医生对病人的那种简单的关心;她发呆出神的时候,眼神中流落的悲伤与落寞,也是她心底深处的答案。
他很清楚两人在彼此心中的位置,都是无法替代的。
可冉晴始终不愿意走出那一步。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羽毛飘在空中,“为什么要放手,明明心里都有彼此。”
江文迩轻笑出声,“就是因为有彼此才会放手的。”她顿了顿,“我和你爸爸,也不这样吗?”
听到那三个字,许思琨不可抑制地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不悦,“妈,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江文迩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了起来,“你从小我也没怎么管过你,也没什么资格对你提什么要求,我只是希望你能懂点礼数。不管如何,许伯樑都是你的父亲,你难道就因为我们离婚,要记恨他一辈子吗?”
那个名字就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番波浪。许思琨的心绪愈发复杂。
他永远都不能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许伯樑有了外遇还有了私生子,江文迩还能够主动提出离婚保全他的公职,还一次一次地告诉他,这不是许伯樑的错,也还会竭力调解他们的父子关系。
在他的印象中,江文迩永远都是硬气的,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可怎么在感情这件事上,却并非如此。
“妈,不止这么一件事。”他皱眉摇头。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倒也不算什么,可还事关冉晴啊!如果不是他,冉晴的父母或许现在还健在,她也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正是因为许伯樑的一己私欲,葬送了这个家庭的幸福。
“还能有什么?因为许继吗?”
许继正是许伯樑的那个私生子。
许思琨摇了摇头。
他印象之中,一直没有和许继有什么交流过。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上一面,大多都是一家人聚会的时候,一群人齐聚一堂,他都是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反正他也和许家的人关系不是很好,往往都是随便扒拉几口饭就找借口离席了。许继小时候会叫怯生生地叫他一声哥哥,他却永远不予理睬。
江文迩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包括我和你爸爸离婚的事情,原因错综复杂,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许思琨打断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他在外面搞女人吗?孩子都带回来了!”他有点生气,语气越发尖锐了起来,“妈你怎么会原谅他做出这种事啊?你当初就不应该忍气吞声的离婚,一封举报信上去,他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江文迩缓缓摇头,“离婚是我提的,在我知道许继的存在之前,我就提过很多次了,你爸爸一直在试图挽救这段婚姻。”
他皱了皱眉头。
江文迩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的,你们许家之前做的是古董生意,也是个大户人家,有些繁琐的规矩,像无形的枷锁把人禁锢起来,其中有一条就是女眷必须在家操持。”
许思琨轻轻“嗯”了一声。
他虽然和许家关系不好,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之前每年逢年过节回家聚会的时候,也没少听亲戚说江文迩的闲话。
除了已经去世的许季槐,他还有两个亲叔叔,婶婶都是标准的“良家妇女”,没有工作,每天就是在家操持家务,这也就是许家的“规矩”,不管婚前是什么工作,结婚之后就必须要一心在家。
江文迩显然是受不了这种禁锢的。生下许思琨之后没到半年,她就又回到了医院的岗位上,继续钻研医术。
“那个时候,就连你外公都劝我,认命点,嫁给人家就要守人家家里的规矩,可只有你爸爸,真的一心一意支持我。”
看着江文迩脸上温柔的笑容,许思琨嗤笑,“那又怎样?最终还不是出轨了?”
江文迩还是摇头,“其中有些事情,涉及太多,我不能多说。但是我能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爸爸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许思琨心头一怔,却也只是冷哼一声,“妈,你每次都是这样,为他辩解。你们的事情我可以不在乎,可我和冉晴,也是因为他,才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