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铁扇公主》施闻

5、有生之年

　　第5章有生之年

　　大将军继续说：“但是阿蛮他护主有功，还引领我军成功绞杀作乱的鼠妖群。大王已经决定封他为烈士。公主，他是我们的英雄，请您坚强一些。大王让你现在穿戴整齐过去一趟。”

　　他们留她一个人在房内，她面对着桌上侍女们留下来的洁白丧服和配饰。

　　阿蛮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怎么会这样子呢？她还记得之前他们俩清晰的对话，他怎么就突然回不来了呢？

　　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够坚强一些，可是都没有考虑过她身上承担的包袱，她失去了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她今年才六岁啊！

　　只因为她是罗刹国的公主，他们的子民都在等着她。

　　珊珊最终还是穿上了丧服，头上戴了一朵白花，走出房间，一十七岁的少年跪在脚下道：“属下西风，是接替阿蛮护卫保护公主的人。”

　　珊珊的眼泪又不禁落了下来。

　　西风道：“阿蛮护卫是英雄，属下西风会以他为榜样保护好公主。”

　　可是，她不想要其他护卫，也不想要什么大英雄，只想他回来啊！

　　在西风的引领下，她来到一座大殿外，站在阿爹面前。大王将她抱起来，手指着高阶下的一个用木柴搭成的方形高台，木柴中央躺着一个熟悉的人。那人“活生生”地躺在她面前，但是所有人都告诉她——他已经走了。

　　大将军莫衍在众人面前诉说着死者的生平，珊珊大致听明白了他们要用今日的这场祭奠仪式告慰罗刹国内所有战死的人。很多死在战场上的人，马革裹尸，尸骨无存，真正能在人前火化的人少之又少。

　　大王一手抱着她，一边从一将士手中接过燃烧得正旺的火油棍，对她说：“珊珊，原本阿爹不想你看见这些，原本阿爹只想你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你能够开心快乐一些，但是珊珊，既然你选择走出王宫，看见这场战事残酷的一面，阿爹便不得不让你变得坚强起来。你是吾儿，当顶天立地，阿蛮是你的护卫，是为你而牺牲，这火当由你去点。”

　　亲手去火化阿蛮的尸体，亲手将他的身体烧得一干二净，珊珊心里是强烈拒绝的，她说：“阿爹，我做不到。”

　　大王说：“你必须得做到。”

　　“可是阿爹，阿蛮他没有走，对不对？我不想他走……”珊珊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大王沉默了会儿。

　　莫文英想说什么，最后是大将军说：“阿蛮在公主进城的那夜就没了生息，大王为他守了一夜的灵。公主，这最后一步，大王希望由你来做。”

　　爹爹为了一个护卫而守灵，是因为阿蛮保护了她吗？阿爹说必须，所以她必须这么做，不得不拿起了火油棍，缓慢地向阿蛮走去。走到能够最好看清楚阿蛮的地方，她说：“阿蛮，我会永远记着你，永远是有生之年。”说完，将点火的木棍丢在了木柴之上。借着木柴上早已浇好的火油，火势一下子变得势不可挡。

　　珊珊想，要是我能够灭火就好了，要是我能够平息这场战火就好了，我一点儿都不想要你离开……

　　祭奠仪式后，大王苏衡和大将军莫衍开始商量如何安全送珊珊回宫。

　　房间内，莫文英陪着她，问：“珊珊，你回去之后想做什么？”

　　“我想送阿蛮回家。”

　　莫文英看她一脸坚定的样子，不忍告诉她，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不仅仅只有阿蛮一个人。

　　“你呢？”

　　莫文英没想到她会反问，有些羞涩的回答：“我想继续回去念书。”许是担心被取笑，又补充了句，“我阿爹说他以前书读的少，希望我有机会好好念书。”

　　“喜欢就喜欢呗，非扯上你阿爹做什么。”珊珊向来直来直去的。

　　“嗯，我想托你一件事。”

　　“什么？”

　　“我若回不去了，请你回去后照顾好鸢鸢。”

　　“鸢鸢是我的好朋友，我会照顾好她的。”

　　“谢谢。”

　　两人说起朋友间会说的悄悄话。

　　珊珊在夜凉城中待了四五天，临别那天，阿爹将她抱上马车，她告别了所有人。马车开始出发，莫文英突然叫道：“珊珊……”

　　她揭开车帘，道：“我会照顾好鸢鸢的。”

　　“我不是……记得回去以后把我的那份书也读回来。”

　　“这个得你亲自回来。”珊珊大声说。

　　回宫的一路非常顺畅，珊珊并不知道是阿爹的人挡下了所有偷袭她的人。

　　一回到王宫，王后便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将她拥在怀里，她为自己有这么爱她的阿爹阿娘而感到庆幸。

　　王后说：“珊珊，你吓坏娘亲了，答应娘亲以后别私自出宫了。”

　　“阿娘，我以后不偷跑出宫了。”

　　王后早已听说了她一路的遭遇，看见西风手上的一个骨灰盒，明白那是谁的，悲痛地抱着珊珊。

　　珊珊回去后就和阿娘一起埋葬了阿蛮。

　　阿蛮是大将军捡来养大的孩子，后来才被带到宫中当护卫，在当时家里若是太穷养不起孩子便很可能会把孩子丢掉，也很可能是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因为从小和士兵一起长大，所以他从小对军队是有感情的。

　　珊珊想他会和她去前线或许是这个原因。

　　王后将他和先前死去的莫家人安葬在了一起。

　　“珊珊，阿蛮哥哥一定会感激你将他带回了家。阿蛮哥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莫文鸢说。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珊珊第一次明白了夫子教她的这句话的意思。不管怎样，家乡的人和物都是最好的。

　　“珊珊，这个是阿蛮的东西，你若想留下便留下吧！”王后将一个刻了“莫”字的圆木牌交给她。

　　这个木牌代表莫家子第，莫家的兵。

　　阿蛮生前总以自己为莫家子第为荣。

　　“谢谢阿娘。”她抓着木牌，觉得木牌有千斤重。

　　珊珊之后不再只练习武艺，决定天文地理都学习一番，而她最开始想找的都不是这些。

　　这日天气大好，她直接去了学堂找夫子。学堂在宫外，但她这次是跟养大她的采莲宫女一起去的，不算偷跑出宫。

　　老夫子当时还在研究孔孟之道。

　　珊珊直接道：“夫子，打扰一下。”

　　“是小公主啊。”老夫子显得比较讶异，此时正值学堂放假的时候，珊珊之前调皮爱玩，不喜欢学堂的压抑氛围，是不会在放假的时候回学堂的。

　　“什么风把公主你吹来了？”

　　“夫子。”她鞠了大大一躬，吓了夫子一跳，这刚好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问，“夫子，我想问古代典籍中是否有一种动物，它长得像猫头鹰，但是长着一副人脸，耳朵和眼睛都有四只，这是什么动物呢？”

　　夫子抚着棕色长髯，想了想，说：“我之前的确在书上看见过这样的生物，你等等，且让我找找。”夫子转身，埋头进一排书架中，不一会儿，他从架子上拿下来一本书，翻到书中一页，道，“小公主指的估计是颙。”

　　“颙是什么？”

　　“颙的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事，见到它就像见到了旱魃，代表的都是天下大旱。”

　　“是旱灾！”

　　“小公主怎么这么惊讶，你是见过它吗？可这怎么可能呢？书上记载，它在东方啊！”

　　“夫子，糟了。它若在一国中出现，就说明这个国家会发生旱灾。怎么办呢？”

　　夫子摇头，“大旱属于天灾，这个估计得问老天爷。”

　　老天爷？老天爷能够听见她的心声吗？

　　她突然想起那个算命的老婆婆来，“夫子可曾听过‘霉落’？”

　　夫子仔细回忆，道：“这个倒是不曾。”

　　这基本能够肯定只有那个算命老婆婆知道“霉落”，而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霉落”的存在，将使他们国家倒大霉呢？

　　珊珊这么一想，转身就跑。

　　她想去找算命老婆婆，但是她刚答应了阿娘不能再偷跑出宫了。她跑到主街上时，只觉得汗流浃背，觉得头顶的太阳似乎变得毒辣起来了。和她的感觉相同，其他人一样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包括跟在身后的采莲，都道：“今天的太阳怎么这么大？这天怎么这么热呢？”

　　旱灾，来了！

　　珊珊虽然知道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但是做不了什么。当所有人觉得天气热时，都还以为这是夏天该有的天气。

　　夜晚，闷热的天气都没有迎来一阵凉爽的微风和一点点的雨水，王后为珊珊摇着扇子，看她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问：“珊珊，你怎么了？”

　　“阿娘，我想出宫。”

　　“不可以。”王后微愠。

　　珊珊不得不将自己在路上看见的和算命老婆婆的话告诉阿娘，阿娘这才理解了，看着殿外的天气，王后道：“那么，你去看看吧，不过这次阿娘陪你去。”

　　珊珊没想到阿娘会答应的这么快，问：“阿娘不会以为我在撒谎吗？”阿蛮都没有看见颙，只有她看见了，可见其他人未必看的见。她进都城后便发现，只有出了城才能够看见霉落，在都城内是看不见它的，这或许是她出城去找阿爹的最大的收获。

　　“不会。阿娘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事与你的出生有关。”

　　“我的出生？”

　　“你出生于夏天的一个夜晚，当天全国的荷花都开了，而当晚，产房里点了明亮的蜡烛，却突然吹来了一阵大风将房内的蜡烛都吹熄了，阿娘后来了解到，那晚的那个时间点，全国的蜡烛都被吹熄了。珊珊，这是因为你。”

　　荷花是罗刹国的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