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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西山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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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袖哪管这些,陆颠山的话根本没入她耳朵。自己坐骑的秉性陆颠山不会不清楚,事情根本不是那丫头想的这样。
他想出手阻止,可白钰袖的速度远远比他高出许多,与他们刚刚比试时,简直若判两人。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陆颠山身后骇出一身冷汗。
眼看自己坐骑即将被斩与白钰袖剑下,也就在此时,从老虎柔软的肚子下面,隐隐传出几阵清脆的笑声。
这笑声钰袖再熟悉不过,原本寒澈的瞳孔愣住了几分,又蓦地被惊喜代替。
“好啦,不要蹭啦。”铃儿痒的没办法,边笑边推着怀里的大脑袋。
老虎像只大猫,脑袋抵着铃儿脖颈蹭来蹭去,喉咙时不时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从钰袖原本所站的角度来看,铃儿是被老虎扑到,以为要伤她。而钰袖来到她跟前时才发现,老虎分明是在跟铃儿撒娇。
铃儿用余光撇见有一抹白影落在自己跟前,她十分费力地往外推搡腻在下巴处的脑袋,才把头扭过去:“钰袖,刚刚没吓到你吧?”
钰袖不知她指的是哪件事。是不由分说突然跑来把她推开?还是老虎把铃儿推到?
要说前者,那她也只有对铃儿不顾自己安危就贸然上前这一行动的不快。要说后者,她确实被吓到了。
一向温柔极少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情绪的她,看到铃儿安然无恙后,松口气的同时也有自己并未察觉到的愠怒。
于是带着情绪传入铃儿耳中的声音,便不可避免得冷漠了许多。
“嗯。”她淡淡应道,长剑又被她重新执到身后。
铃儿摸老虎脑袋的手不自禁停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钰袖,似有不解,总感觉钰袖的情绪有点让人,难以言说。
钰袖她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许是真的被吓到了。
铃儿以为自己找到了让她不乐的真正缘由,瞧着眼前温顺的庞然大物,突发奇想兴冲冲朝她招手:“钰袖,要不要摸摸它的脑袋?”
白钰袖垂眸,竟看到老虎也在瞧她。两只家伙一大一小都露出这副期待的样子,纵使心中有万分怨闷,她也不忍心拒绝。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搭在老虎的脑袋上,两只橘黄的耳朵抖了两抖,也不去烦铃儿了,乖乖伏在钰袖脚下任她抚摸。
铃儿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浮灰,旋即紧挨着钰袖坐在她身边:“这家伙好像很喜欢你,怪不得一开始就把目标放你身上。”
钰袖知道铃儿指的是那件事,她点点头:“当时我根本没察觉到背后有危险,许是这老虎压根也没想着伤咱们。
“诶呦,我的祖宗哟,你可吓死我了。”
陆颠山大呼小叫跑来,抱着老虎毛茸茸的脑袋就哭天喊地宝贝的不行。
老虎嗷呜了一声,算是回应。
钰袖想起自己最初因为情急而做出地鲁莽举动,抱拳向陆颠山请罪:“对不起前辈,是我冲动了,前辈要是责怪,钰袖甘愿领罚。”
“领罚?”铃儿万分不解,钰袖这一番话又是从何而来?
毕竟最初,她的视线被老虎遮挡了个一干二净,她没看到钰袖提剑砍来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有多着急。向来自信又胸有成竹的白钰袖,看到铃儿遇险那刻,眼瞳中就只剩下了焦灼惊恐。
铃儿虽不知当时的状况,但钰袖说要领罚,那大叔若真地罚了,她一个人担着未免太孤单了些。再者说,铃儿又没觉得钰袖做错了什么,相比较之下,真要罚,那也不能罚她。
铃儿也学着钰袖的样子抱拳,定定站在她旁边,面对之前还互看不顺眼的陆颠山,此刻也不情不愿缓和了态度:“很多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是生气,罚我便好。”
原本陆颠山觉得没什么,他也在江湖上行走了那么些年,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他这儿一向都是敬为尚品。
可铃儿的话倒是让他来了兴趣。这俩丫头,保护同伴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只是这领罚怎么还抢着来?
钰袖听见铃儿的话眉毛微微皱了皱,心中的郁闷又更上一层。她伸出手想把身旁总是一意孤行的家伙拉回去,却没想被陆颠山打断。
“行啊,你那小朋友细皮嫩肉的,我倒担心伤了她,一会儿南大教主又得埋怨我老陆,你说罚你,那就罚你吧。”
“不可。前辈,铃儿她又没做什么,怎可替我?况且习武之人又怎会怕吃那点苦头,我可以的。”
“不行不行。”铃儿把钰袖挡在身后,面前这陆颠山是南笙的老熟人,说明信得过,她也不再隐瞒什么:“你别听钰袖逞能,前阵子她受了伤,现在还需养着,不行不行,我说我来就我来。”
“铃儿,不要胡闹。”
钰袖暗中用力拉她衣摆。
可人纹丝不动,仿佛铁了心一般。
小动作全被陆颠山看在眼里,他哈哈大笑两声,拍拍身边坐骑的虎背。心中也有欣慰,南笙与他是老友,她确实没看错人。这俩孩子身上,能看到曾经江湖的那片影子。
“行了,也没想着罚你们,我堂堂西山寨主岂是喜欢为难小辈之人?朋友遇险,你毫不迟疑出手是值得赞佩的,冲着这份侠义,我就不追究了。”
陆颠山又朝老虎脑门上亲了一口:“你说是吧?小咪?”
小咪:“嗷~”
刚刚他叫它什么?
铃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着趴在地上正舔自己爪子的彪壮老虎,浑身都是腱子肉,起初它扑向自己时那体长能有她一倍高。
铃儿嘴角抽了抽:“你管这只老虎叫小咪?”
钰袖指头微蜷,掩唇不禁莞尔。
“怎么,不可爱吗?”陆颠山是一丁点没听出风铃儿话中的含义。
“……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