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武》小贪狼星

71、出版社

　　周虹和莫安琪说完，抬头看见的就是荣荫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机，脸色阴晴不定。

　　她和莫安琪对视一眼，莫安琪走到荣荫旁边，拍了拍她肩膀：“走吧。”

　　“哦，好。”荣荫收起手机，跟在莫安琪身后往后门走，周虹往前也跟了几步，到了门口，荣荫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

　　“对了虹姐。”

　　“什么？”

　　“冒昧多问一句，你和武经理的关系是——”荣荫斟酌了一下用词，“……真的是半个老板娘？”

　　周虹笑了：“我可没这么说过。”

　　“我和武经理第一次见面在菲比斯，那天晚上，你儿子就坐在他旁边，他说从小看着你儿子长大，临走的时候还让张百林替他向你带好。”荣荫回忆道。

　　“是吗。”周虹依旧笑着，可嘴角的弧度却带着凉，“可是我听百林回家说，要不是那天晚上警察来，他本来是要赔一万块钱出去的——百林不知好歹，那次算我欠你的人情。”

　　“那这次算还了。”

　　“快走吧！”莫安琪小声催促，“你俩等到了安全地方在商量还人情的事行不行？”

　　“最后一个问题。”未来谁也说不准，荣荫做了这么多年记者，最知道“抓住当下”的必要性——有些个采访对象，都约好了“下次一定”，可每一个下次给打过电话去，都是“最近很忙，下次一定”，所以就没有了下次。

　　而且问题也要在对方表态之前抢着说出来——“冯吴凌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她之前在洛斯特做过，还有个叫陈——”荣荫回想了一下，“哦对，陈雯颖，和冯吴凌是好朋友。”

　　周虹面露困惑，先是眉头一皱，再陷入思考，最后摇了摇头：“洛斯特每年来来去去的人有上百个，那些女孩从来不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也几乎不和别人交心，可能连武彬自己都不记得冯吴凌和陈雯颖是谁，更别说我这个外人了。”

　　“哦，这样——”荣荫拖长了音，突然眉毛一挑，撇撇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虹姐，冯吴凌和陈雯颖这两个名字都挺拗口的，你真厉害，听一遍就能复述出来，尤其是‘陈雯颖’这三个字，我刚才可是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呢。”

　　周虹脸色一僵。

　　这回换荣荫冲她微笑了：“这次时间紧迫，再加上咱们又是第一次见面，希望下次我们彼此都能消除对对方的防备，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说完便拉开后门，率先走了出去。

　　周虹身后大门的方向传来指节扣玻璃门“咚咚”的敲打声，许是没得到反应，又开始叫门，可周虹都像没听到一般盯着后门的方向，半晌才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后门的插销牢牢栓紧，转身走出休息室走到玻璃大门钱，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双手拉开大门。

　　“小店晚上六点才开始营业。”她说。

　　“虹姐是吗，早就听说您的大名，这两天忙着案子，一直没来拜访，真是失礼。”刘宁嘴上说着“失礼”，可眼神貌似随意，却是不停瞄着酒吧其他角落。

　　周虹当然知道她在找谁。

　　在春霞路上这么多年，旁的没什么长进，装糊涂演戏她可比刚才那个半吊子记者强多了。

　　“进来坐坐？”

　　她转身拉开吧台的灯，绕到吧台后面。

　　刘宁上前两步，手肘搁在吧台的台面上，紧接着立刻抬起来，低头看了看被蹭上一层灰色的白色袖口。

　　她有点嫌弃地拍了两下：“这儿多久没人了？”

　　“当然是自从你们警察来了之后就没开业过。”周虹倚着吧台，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整条街的其他店也是这样，白天死气沉沉，夜里灯牌亮着也没几个客人，谁都知道这条街上死了人——虽然在这里死人没什么稀奇，可这次总归死的是大哥，小弟们还是要关门哭一哭尽尽孝道的。”

　　“这么说来这条街上武彬说了算？”

　　“怎么说呢——”周虹眉头一皱，撑着下巴，手指在脸侧轻轻敲打，“当一条街上有个龙头的时候，他能开恩让其他商户还苟活在这条街上，并且很愿意分一杯羹给大家，其他人自然会感念着他的宽宏，只不过也是因为有这么个天花板在，这条街上的所有酒吧开业时候多大，结业的时候也就只能多大，想要做大做强除非搬去其他地方。”

　　“可惜人人都只认春霞路。”

　　“Bingo！”周虹眨眨眼，“小姑娘你很懂哦。”

　　此话一出，刘宁后面跟着的那两个警察都不免低声偷笑，被刘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之后，立刻收起笑容，笔直僵硬地站直身子。

　　此刻周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怪异感。

　　刚才她、荣荫和莫安琪，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洛斯特里跑出来的，刘宁能这么快追过来，必定也是她们刚走，门口警察就和她报告了这件事。

　　按照常理，她第一时间追过来，目标应该是荣荫和莫安琪，可从刚才大门口见她第一眼开始到现在，墙上挂钟里的分针已经走过两格，刘宁却始终在和她聊天，没有问及一点关于荣荫和莫安琪的事，这让她有些奇怪。

　　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本该空无一人的洛斯特里。

　　她突然看向刘宁，嘴角的笑容也隐去，脸上的肌肉线条从上扬至平缓，鼻翼两侧两条沟壑像被大鱼赘弯的鱼竿，锋利的眼神充满对对面人的审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刘宁却读懂了周虹的表情。于是她微微一笑，抬手随便拉开吧台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前后门都已经被看管了起来，玻璃门外隐约能看到有人的背影在来回晃动，周虹想往吧台下面伸手，可刚一动，就被旁边人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手。

　　“其实我也懂一点调酒。”

　　刘宁一边说，一边从酒柜上抽出来一瓶洋码子，“当”地一声，清脆地搁在大理石台面。她从旁边的铁桶里拿出四只酒杯，熟练的在里面倒了酒，碳酸饮料，在玻璃杯的边缘插上柠檬片。

　　她将其中一杯推到面色铁青的周虹面前：“休息一会儿吧，虹姐，我想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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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荣荫带着莫安琪飞快跑出春霞路之后，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去哪？”司机问。

　　荣荫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好在她的迷茫也只持续了一秒，等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向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名。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路边，荣荫刚想摸口袋掏钱，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和其他个人物品都在她随身的书包里，而书包就放在洛斯特三楼她睡觉的房间，离开时并没有带出来。

　　这下尴尬了。

　　“司机大哥，多少钱？”莫安琪倾身向前问。

　　“十六块五。”

　　莫安琪从后面递过来一张二十的钞票，两人交了钱下车。

　　“不好意思。”荣荫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除了那只用来和吴烨联系的手机，确实什么都没有。

　　莫安琪摆摆手，朝周围看了一圈，问：“这是哪里？”

　　她们此刻站在马路边，身侧就是一个小院，伸缩门里面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楼，院子里还配着左右两排平房。门口挂了个牌子，牌子老旧得已经完全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

　　凌晨的路灯照亮大半条马路，也照亮了小院的保安亭，里面趴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他旁边的小电视里还放着最近流行的电视剧。

　　“这是我单位。”荣荫叉着腰，左右看了看，“全都是长枪短炮的地方，就报社电视台最安全了。”她转头拉起莫安琪的手腕，“走，进去。”

　　荣荫走到保安亭前，敲了敲窗户。

　　“老辛！”直接一嗓子把保安亭里的男人给吓醒了。

　　老辛揉了揉眼，定睛一看，认出是荣荫才松了口气，习以为常地拿出遥控器给她打开了门。

　　“又回来加班啊？”

　　“是啊，带我妹妹来陪我一起加班。”荣荫朝莫安琪努努下巴。

　　“行了，进去吧，里面电闸什么的你自己都会开，我就不管你了啊。”老辛摆摆手。

　　“你快睡吧，我自己弄。”荣荫甚至还帮老辛把保安亭的门重新关了关了，将上方的摄像头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莫安琪穿过小院，进入出版社的主楼。

　　出版社经常通宵加班，基本是在发刊日和截稿日之前，几乎大家都是满负荷运转，这两天正好上月杂志刚出的时候，忙碌了半个月的同事们都纷纷回家休息，荣荫从一楼走到四楼，发现只有楼里破天荒只有她和莫安琪两个人。

　　她把莫安琪带到自己办公室。

　　“在这儿坐着别乱走，我去开个电闸。”

　　荣荫嘱咐完莫安琪，就关上办公室的门，拿着手电筒朝走廊尽头电闸方向走去。

　　“唔！”

　　走到块中间的地方，突然有个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朝旁边办公室拉了过去。

　　她一进门就飞快地甩掉那人的手，好在那人也很快松开。

　　手电筒的余亮足以让她看清来人的脸。

　　“吴警官。”她松了口气，随后抬头看他，“你来得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