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武》小贪狼星

59、理不清

　　洛斯特的人全都被关在夜总会里，被要求不能出门，但能在建筑物里走动，平时不允许她们随便上去的四楼，此刻全都是闲逛的人，反而是人应该最多的负一层没什么动静。

　　于是两人干脆在负一层找了个卡座坐下。

　　昨天武彬倒下的地方，今天用隔离带围了起来，地上还用粉笔画了个他趴在那儿的形状，周围是一些带数字的标志牌。

　　“武经理的死因，确定了吗？”荣荫收回眼神，问道。

　　吴烨沉默。

　　“虽然还不到十三号，但没必要这些都瞒着吧？”荣荫轻叹口气。

　　“不是我不说，是其他化验结果还没出来。”

　　“明白，你们没盖棺定论，我也不会乱写。”

　　“找我什么事？”吴烨单刀直入。

　　“对了。”

　　荣荫直了直身子，端正地坐着，正色道，“我刚才差点被人绑票。”

　　“什么？”吴烨脸色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然后她把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和刚才在派出所不一样，这次她明显更放松，边描述边手舞足蹈，几乎用上了毕生的词汇量，导致中间她说到自己出了车库，因为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而把车停下来的时候，她自己的讲述也停了下来。

　　吴烨托着腮，眉毛一挑：“怎么停下来了？”

　　“渴了。”荣荫指指自己嗓子，干咳两声。

　　“那边吧台有饮料。”吴烨指指吧台的方向。

　　荣荫走过去一看，吧台后面的柜子里架子上，满满当当都是酒，瓶身上的洋码子她一个都不认识。

　　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地上的一箱依云上。

　　“这个我认识。”荣荫从里面拿出一瓶，感叹道，“啧啧，这水二十多块钱一瓶呢，今天也沾你的光，享受一下。”

　　说完拧开盖子，“咕咚咕咚”豪饮半瓶。

　　“二十多块钱的水和一块钱的水喝起来有什么不同吗？”看她一脸享受，吴烨忍不住开口问。

　　荣荫砸吧砸吧嘴：“老实说，刚才喝太快了，什么都没品出来。”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能不能以你们局的名义，给那个救了我的大爷送个锦旗？多亏了他我才捡回一条命，大爷老热心肠了，和我一起去派出所录口供，出来还说要送我回家，真是人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儿热泪盈眶。要不是他，我现在别说喝二十块钱的矿泉水了，恐怕已经在地下喝黄泉水了。”

　　“可以，锦旗自费。”

　　“不会这么抠吧？听说你们每年经费挺多的。”荣荫又喝了一口。

　　“经费多也到不了我手里。”吴烨瞥了她一眼，指指她手里的水，“对了，等会儿你喝多少水，钱别忘了给我。”

　　“……哈？”荣荫手里的水瞬间就不香了。

　　她一瘪嘴，把水塞进他手里，“那我还给你。”

　　两人顺势坐在了吧台的高脚椅上。

　　“继续说吧，你的故事。”吴烨把矿泉水瓶放在一边。

　　“什么故事？那是我的真实经历，拿命换回来的。”荣荫趴在吧台上，轻叹口气。也许是刚才用力过猛，现在平静下来，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兴奋。

　　说起来也是件危险的事，可能如果当时她不是反应快逃过一劫，现在连命都没了。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后怕那是半夜才会有的心情，白天讲起来，就只是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仿佛都不是自己经历的似的。

　　接下来的经历，荣荫用平实的话细细讲述完，吴烨也从刚才的托着腮听，变成皱着眉沉思。

　　“你的意思是，觉得这个人和冯吴凌的案子有关？”

　　“虽然咱们松岭县是个小地方，但周围的公路很发达，东南西北八条省道加三条国道，就算他想去西边，更荒凉的道路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偏偏选择103省道？”荣荫提出自己的疑惑，“当初我跟踪冯善才的时候其实就有这个疑问，去后福村的路很多条，为什么偏偏在白天走车流量最大的省道？而且我一个小车跟在后面，这条路笔直笔直的，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我跟了两个小时都没被发现，这个可能性是不是太小了？结合案发现场发现我的指纹，你我都得出的结论是冯善才故意引我入局，路上当然也是故意让我跟踪，目的就是让我做目击证人出现在现场，这目的他已经达到了。那刚才的人为什么还要让我上103，难道103沿线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吴烨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这些都是建立在绑架你的人和冯吴凌案有关的基础上。如果他和昨天晚上那个女孩一样，只是想和你说一些关于武彬命案的事情呢？”

　　“那没必要让我往103开吧，直接在车里说不就行了？”荣荫眉头紧皱，“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你们在现场找到四枚指纹，现在几个已经对上号了？”

　　“一枚冯善才，另一枚是你的，其他两枚还没线索。”吴烨回答道。

　　“那就对了，说不定绑我的那个人也是其中之一呢。”荣荫摸着下巴，表情显得十分纠结，“可警察根本没查到他，他为什么还要主动跳出来呢？”

　　“我是这样认为的。”吴烨说道，“当初留下四枚指纹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就像你刚才分析的那样，或许103省道的眼线亦或者现场有我们遗漏下的，他想让我们找到的东西，我们查了太久都没有查到，而此刻又发生了其他事，让他不得不主动跳出来，加快我们查案的进度。”

　　劫持者一直都在关注着案子的进展，发现不管是警方还是荣荫这边都没有查到他想要他们查到的东西，于是主动出击，想要给他们提示，让他们去查103——

　　“不对不对。”荣荫猛地摇头，“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他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或许他以前说不出口。”吴烨猜测。

　　“也有可能是有人监视着他，他没法离开。”荣荫也顺着他的思路猜想。

　　“武彬！”

　　“武彬！”

　　两人看向对方，同时说出一个名字。

　　“就是了！”荣荫一拍桌子，目光隐隐有些兴奋。

　　为什么这一个月的时间他都不来找警察，唯一的原因就是武彬监视着他，甚至控制着他，让他不能离开洛斯特。武彬突然出事，生死未卜，死了到还好，如果真的抢救回来，这个劫持者的处境可能会更艰难，甚至会被怀疑是让武彬触电的凶手——不，很可能他就是制造武彬触电的人。而昨晚吴烨放出风声，武彬脱离生命危险，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不得不铤而走险，离开洛斯特来到医院的车库，劫持她，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情报。

　　“也就是说，劫持者是洛斯特的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早上我在医院见到的那个，也是洛斯特的人吗？”

　　她感觉现在脑子里有很多信息，这些信息看似杂乱，其中却有一根隐隐约约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是了。

　　让她发现这条线的，是一些突然出现的人。这些人都属于洛斯特，不管是冯吴凌，还是武彬，昨晚巷子里跟踪她后来又逃跑的女孩，医院里被警察守株待到的兔，还有停车场里劫持她的男人——

　　这些人都是她到洛斯特之后突然出现的。

　　武彬死之后，他们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将所有线迫不及待地连到一起，一个两个都在告诉她，洛斯特有问题，冯吴凌的案子有问题。

　　“从昨天到现在，洛斯特一共跑出去了三个人，你们警察不是在这儿把门吗，这看得也太不严了吧？”荣荫斜眼瞥吴烨，还拱了拱鼻子以示不屑。

　　说到这儿，吴烨也有点头疼。昨天事出匆忙，虽然临时封锁了洛斯特，但人手确实不够，正门和后门昨晚就已经封锁，可谁想到还有个直通停车场的小门，那个门是昨天半夜才封锁，也就是说，跑出去的三个很可能都是通过这个小门离开的。

　　还有，荣荫不知道的是，今天早上他和王波带着刘钊回来，压了他去找保安队副队长戴志高对质，本来以为还要周旋一番，没想到戴志高痛快地承认了就是自己派刘钊去医院的，还说是大家共同的决定，只是他作为代表把任务交给了刘钊而已。

　　他们问了洛斯特里的其他人，也证实了这一点。昨天他们听说武经理抢救回来的消息后，就商量着派一个代表去医院看看武经理。

　　“当时洛斯特乱成一团，大家人心惶惶，警察又封锁了整个楼，我作为副队长，压力也很大，就交代他说‘你去看看武经理怎么样’。可能是因为我的语气和表情有些急躁，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才像做贼似的去了医院。”

　　戴志高说得坦坦荡荡，又有不少人证，让刘钊在医院被擒完全成了一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