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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妄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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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穆阳指着隔壁床躺着的年轻人,“他非说我是什么鬼域来的,然后拿他那把桃木剑抽我。抽完还一脸惊讶的跟我说:你居然是人!”穆阳学着王晨阳的语气说。
宋磊“。。。。。。”
“然后我就晕了。再醒来已经身在医院。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你要非说我搞鬼,我也无话可说!”穆阳气势汹汹的回瞪回去,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宋磊又仔细探查了一遍。躺在床上一脸气愤的年轻人确实是一个普通人。宋磊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迷障术免疫。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宋磊为人向来和善,不惯疾言厉色。刚才已经是他能用的最严厉的态度。
“奇怪你就查去啊。为难我干嘛!”穆阳得理不饶人。
“你毕竟是当事人之一。”宋磊并不是想为难他,只不过如今之事,只有这么一个突破口。
“我就记得这么多。其他的真不知道。”穆阳特意强调了一下真字。
宋磊蹙眉,沉思半晌:“那只能委屈你这位小朋友跟我回去了。”
“回去?回哪?”穆阳傻眼,“警察叔叔都没把我带走,你要把我带去哪?”
“无妄庵。”宋磊笑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
其后的事情,穆阳记不得了。只记得晕倒之前有一阵白烟从男人的手指飘出,随后他便没了意识,再醒来,人已经在一间陌生的卧房。
穆阳醒来的地方是间装修古朴的卧房。红木的家具,雪白的墙壁,整个屋里透着股阴森可怖的气氛。穆阳刚醒,被吓了一跳。
“我。。。我靠!”腾的一下坐起身。
“你醒了?”
穆阳惊诧的看着推门进来的王晨阳,“你好了?”
“没什么大碍。”王晨阳点点头。
穆阳下床,围着他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之前明明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王晨阳不欲与他多费口舌,“师父在楼下厅堂等你。”
穆阳忽然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王晨阳不冷不淡的看着他。
“我要打电话报警抓你们。”穆阳佯装凶狠的瞪着他。
王晨阳无语,“师父有话问你,问完你便可以走。”说完不等穆阳回话,转身离开。
穆阳看看他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满屋子的红木家具。这种装修风格他真是欣赏不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屋子里鬼气森森。
“你等等我。”穆阳追了上去。
经过长长的回旋楼梯,到达一楼大厅。大厅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红木屏风。左右两侧各有一根楹柱,上书“布卦求无妄,祈天愿孔偕”。屏风上方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提着三个大字:无妄庵。
“。。。。。。”
“来了?”宋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请坐。”
穆阳跟着王晨阳转过屏风,见匾额下方摆着一张红木方桌并几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方茶台,一壶热水,几个杯子。
王晨阳走到宋磊身边,将热水倒入茶壶,默不作声的开始洗杯沏茶。
穆阳看着这架势,心里特别没底,站在宋磊对面说:“我不想坐,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您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你先坐。”宋磊示意他坐下。
穆阳不吭声。直挺挺的站着,不想靠近。
“坐呀。”宋磊左手边放着一鼎香炉,里头袅袅白烟飘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檀香的味道。
“你不会又要把我迷晕了吧。”穆阳盯着香炉,不放心的问。
“迷晕你我还怎么问话?”宋磊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放心的坐吧。身上不疼了吧?”
他不说穆阳还没发现,早上在医院的时候,他还一动弹就浑身疼,没想到现在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我怎么好了?”穆阳惊奇的问。
宋磊笑了笑,没说话。把茶杯推到他面前。
穆阳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茶杯,“我不渴。”
宋磊轻笑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站在宋磊身旁的王晨阳似乎摇了摇头,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
穆阳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选错了。
“我是不是应该喝茶?”穆阳不确定的问。
“嗯。”宋磊笑呵呵的点头。
“不喝会怎么样?”穆阳苦着脸,担心的问。
“也不会怎么样。”宋磊答道。
穆阳想伸手去拿面前的茶杯,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昨夜经历了什么。”宋磊安抚道。
“看?”
“嗯。”宋磊应了一声,将香炉拿过来,放在穆阳面前。
香炉里飘起的袅袅白烟似乎受到指引,不断的往穆阳的鼻子里钻。浓郁的檀香气熏的他头晕眼花。
忽然,禁锢着他的力量消失,失重感袭来。
“啊!”
穆阳一声惨叫还未出口,双脚便沾了实地。
“嗯?”
穆阳抬头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正在交谈。
站着的年轻人冷冷的瞪着蹲在地上的人说:“大晚上跑到火葬场来干什么?”
蹲着的人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脚。
“闲着无聊,出来遛弯。”
穆阳“。。。。。。”
这不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吗?自己怎么又经历了一遍?
“不必惊慌,这只是你识海里昨日情景重现。”宋磊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你就不能自己看,我不想再看一遍!”穆阳气的不轻。
说话间,王晨阳开始教训起穆阳。昨夜刚听过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原来有个鬼婴。”宋磊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
“鬼婴被你藏在何处?”宋磊在他周身没有感觉到任何鬼气,这鬼婴当真邪门。
“我不知道。”
眼前的剧情演到他被一剑劈晕,随着昨日的穆阳晕倒,识海里的景象也消失不见。
“不知道?”宋磊不相信。
“真不知道。早上起来就没见过。”
“鬼婴之前藏身的陶罐呢?”
“在你徒弟手里。让他拿走了。”
穆阳说完,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拽着他,又是一阵失重感袭来,再睁眼时,自己仍站在红木桌前。
“晨,陶罐给我。”宋磊睁开眼睛,看向王晨阳。
王晨阳愣了一瞬,从怀里掏出布包,从布包里将陶罐拿出来。放到宋磊面前。
宋磊仔细打量面前放着的陶罐,看不出什么异样。伸手轻触陶罐,温度正常,没有被鬼气侵染的寒凉之气。
“这陶罐可有什么不妥?”今天上午王晨阳收拾布包的时候意外发现这个物件,翻来覆去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尚不知晓。”宋磊皱眉思忖片刻,从怀里掏出符纸。
“咱能别烧纸了吗?他烧过,没啥用。”穆阳担心烧完的纸灰进罐子里,赶忙出声阻止。
“我?”王晨阳惊诧,他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鬼婴你是从何处得来?”宋磊收起符纸,问穆阳。
穆阳不想说,迟疑着不肯开口。
“即使你不说,我用同样的招数也能看见,还不如你自己讲来,我们都可以省些力气。”宋磊好言相劝。
“。。。。。。”
穆阳无语,有本事就可以这么欺负他一介普通人!
将鬼孩子由来讲了一遍,穆阳端起面前凉掉的茶杯一口喝干。
宋磊沉吟不语。说实话,穆阳遇到的情况他活了这么久也是闻所未闻。
“你说你的血沾在符纸上才让陶罐有了反应?”宋磊问道。
“应该是吧。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把沾着我血迹的符纸点燃以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震的人头晕眼花,然后鬼孩子就出现了。”当时的情形穆阳也不是很清楚,虽然他当时就在现场。
“方便。。。”
“不方便。”穆阳没等宋磊把话说完,便猛地摇头。
“我要是个姑娘,每个月还能帮你们攒点。我一大老爷们,每个月也没那么几天。你们天天这么用我的血,没等你们研究出鬼孩子的来历,我先血枯竭而亡了。”
“那我可以将此陶罐打碎吗?”宋磊问。
穆阳想了想,“你可以试试。他拿桃木剑砍过一回,当啷一声,没咋地。”
宋磊笑起来,“只要你同意让我毁坏便无事。”
说完也没见他拿出什么武器,只用双手捂住陶罐。陶罐在他手里像遇到烈火的冰块,表层竟似融化了一般,一层层的泥浆从罐身往下流淌。
“嗯?”
穆阳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状况,这。。。。。。
“咔嚓”
融了一半的陶罐突然皲裂破碎,碎成一桌子的残片。
宋磊眉头并没舒展,仍旧紧蹙。
“咋啦?”穆阳心里没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陶罐并无鬼婴寄身。”宋磊从泥浆中抽手,穆阳惊奇的看着他白皙的十指上居然一点泥浆没有沾到。
“烧制陶罐的泥胚中也并无你说的女鬼指骨或骨灰。”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陶罐。
穆阳看看碎成渣渣的陶罐,又看看一脸想不明白的宋磊。
“我现在让你赔,你还能把我这陶罐复原吗?”穆阳小心翼翼的问。
“大胆!”王晨阳出声呵斥,这不知感恩的愚人。
“不给赔就不给赔,吓唬人干嘛。”穆阳叹气,心疼的看着陶罐残片。
“把你手伸出来。”宋磊并不在意他的言语唐突,与他说话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左手右手?”穆阳不确定的问。
“都可以。”
穆阳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一遍,男左女右。将左手伸出去。
宋磊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掌,将五个指头的指根都捏了一遍。又按了三下掌心。
“虽然你身上一丝鬼气都没有,但我怀疑鬼婴应是在你体内。”
“啥玩意?”穆阳下意识的一把捂住肚子,“我体内哪里?”
“你刚才讲过,鬼婴的母亲取了你三滴心头血注入他体内。他此时应宿在你的心上。”
穆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宋大仙,我心,这么大。”说完举起自己的左手攥成拳头。
“那个鬼孩子,这么大。”说完两手笔划一下鬼孩子的长短,“我这么小的一个心,怎么住下这么大个孩子?”
“鬼婴其实没有实体。”宋磊尝试解释给他听,“大到一间屋子小到一枚硬币,他都可以栖身其中。”
“没有实体?可我抱着他的时候他明明白白胖胖肉肉呼呼。我还摸到他的脸,皮肤很滑嫩。”
“那是鬼气凝结形成的,并不是肉身。”
穆阳觉得脑子要炸,“所以他现在以什么形态趴在我心上?”这个画面太美,实在不敢想象。
“应是三滴血。”宋磊也不敢全然断定,“你应是可以将其召唤出来。”
穆阳想起来,他好像确实可以。
鬼孩子,出来。
穆阳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鬼婴应召而出,落在穆阳怀里。
穆阳低头看向出现的鬼孩子,仍旧双眼紧闭,小嘴一张一合的鼓动,嘴角因委屈而向下弯着,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出来了?”宋磊站起身看向穆阳怀里,果然,他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一丝鬼气都感觉不到,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对面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嗯。”穆阳点头,“小崽子心情不是很美丽。”
“可有哭?”宋磊问。
穆阳摇头,“还没到那程度。”
宋磊将一旁空着的茶杯拿起,仔细的擦干净递给穆阳。
穆阳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空茶杯,一脸不明所以,“要干嘛?”
“如果他哭了,接点他的眼泪。”宋磊嘱咐。
“你要他眼泪干嘛?”穆阳一脸“你是变态吗?”的表情。
“鬼的眼泪可以开天眼。他流的眼泪涂在我的眼睛上,我应当就可以看见了。”宋磊态度温和的解释。
“你们当大仙的,连天眼都没有?”穆阳怀疑这又是一个神棍。这满屋的红木家具,难道是靠坑蒙拐骗得来的吗?
王晨阳怒瞪穆阳,刚想说话,被宋磊抬手打断。
“我们都有天眼,看得见寻常鬼怪。但这个鬼婴,不知他母亲用了什么术法,让我们不仅看不到他,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为今之计只有他流出的眼泪涂抹在眼睛上,才能看到他。”
穆阳听完后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抱着孩子,等着看他什么时候会哭。
一个小时过去。
“可有哭的迹象?”宋磊忍不住问。
穆阳摇头。
两个小时过去。
“鬼婴他。。。”
穆阳活动活动酸痛的手掌,将茶杯放在桌上,看了眼他怀里的鬼孩子,说:“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