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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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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跟谁约会?”兰驰阳得知明天晚上的晚饭要自助之后,立刻询问对桌抱着碗吃得挺香的谢燎原发问。
“孙克宇律师。”谢燎原把人家的全名说出来之后补充道:“就是头回见瞿哥时,那个……”
“啊!金光闪闪的豪车律师……”兰驰阳咬着筷子把关键字词从脑海中提取出来,“谢燎原儿,可着越是看不上你的,你还越是扑上去啊?!谢燎原你这么礼贤下士,是要给我打江山吗?找他干嘛?”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位金光闪闪的孙律师,兰驰阳第一反应就是盯着谢燎原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家纺厂那边的事,孙律师在商务这方面比我擅长,所以我找了他咨询。”谢燎原老实交代。
“兰驰阳你闭嘴,赶紧吃饭。”兰嬢正在给老夏装饭菜,一听到跟家纺厂有关,立刻让兰驰阳闭嘴。
“瞧你……”兰驰阳不乐意了,“我是那么的不懂事吗?孰轻孰重我知道的。”
“我怕你不知道。”兰嬢笑了,舀汤都差点洒,“他怎么小谢了?你都快要咬人家脖子了。”
“哇,奶奶你不知道,嫌弃你家小谢交通工具寒碜,嫌贫爱富比你都厉害……啊!”兰驰阳话没说完就遭到了汤勺攻击。
谢燎原笑着给他夹了一夹菜,“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没事儿,我明天晚上自己安排。”兰驰阳说着打开了手机,问问春晓有空没?难得自己也在城里住了。
“你们这样对的,偶尔还是要各玩各的,天天在一起难免厌烦。”兰嬢已经盖好了保温桶,说完之后,叫他们俩好好打扫厨房,油腻腻的,并且威胁要是回来看到还是这样,不会放过他们。
兰嬢出门之后,兰驰阳问谢燎原,“你怎么打扫的?”
“哦,没有那个油污清洁剂了……我忘了跟你说了。”
“走,兰哥哥带你逛超市。”
“你出钱我就去。”
“那不是废话吗?你还能有钱?!”兰驰阳这话说得特别硬气。
谢燎原凑上去,“五万其实不是一半对不对?”
“滚。有本事问你妈去。”兰驰阳哈哈哈笑。
“我问了,李南媛同志说跟我没关系,那是给你的钱。你要分我一半这事儿我又说不出口……”谢燎原也是很受伤。
“谢燎原同志,人要知好歹。有五万就不错了,别得陇望蜀。”兰驰阳拍拍谢燎原的肩膀,一口喝下了谢燎原刚才给他盛的汤,豪气十分道:“待会儿可乐随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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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物车里的东西分作两堆,推车的谢燎原把这两堆东西分别命名为“必要”和“兰哥想要”。必要的那一堆只有一瓶餐厨清洗剂,兰哥想要的那一堆占据了购物车的绝大部分,门类只有一种——零食。
“这个好吃,多拿两包,明天给小维她们带去……”
“谢燎原儿拿那个绿色抹茶味的,对对对。”
“这种新口味的薯片好吃,谢燎原儿拿三包……”
“弄两包棒棒糖……”看不见谢燎原动手,兰驰阳推他一把,“拿。”
“这个是不是太低龄了?”谢燎原伸手拿了一包。
兰驰阳龇牙,“放诊所哄小朋友的,又不让你吃。”
……
高高一货架的计生用品,花花绿绿的颜色非常闪耀。
兰驰阳歪着身子靠在购物车尾,抬头仔细挑选。谢燎原拉着购物车,弯腰整理里面的东西。兰哥只顾往里面扔,乱七八糟堆得像一座快要崩溃的小山。
“谢燎原儿,我觉得那个金色的包装很好看。”兰驰阳指指他看中的一款。
抬头瞄一眼,谢燎原并不关心,把倒放着的大瓶可乐立起来放到购物车角落里,“拿吧!”
“嗯,无感超薄……让我看看大小……OK。”兰驰阳拿了两盒扔到购物车里。滑到谢燎原手边,谢燎原看了一眼大小,拿起来递回去说:“这个大了,我用中号。”
“嗯?!”兰驰阳一手拿着一盒,看了看手上的,又看看谢燎原,“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测量大小?”
“知道啊,工作状态测中段周长,然后除以二,对吧?数值会比中号大一点,但是紧一些就不会掉。”
“科学。”兰驰阳把手上的放回去,选择了中号,然后扶额笑了。
“那……笑的是什么?”谢燎原伸手接过了中号,觉得兰驰阳的笑有点儿难以理解。
“朴实无华、朴实无华……”兰驰阳笑着这把这个词儿说了两次。
谢燎原把金灿灿的盒子翻来覆去看了看,“这个还朴实无华?”
兰驰阳从后边推购物车,催谢燎原走,“人家不够的还要四舍五入冲一下大号,你的确是朴实无华……”
“我可不可以联想一下……此处有比较?”
“对的,朴实无华胜出。”兰驰阳做作地鼓掌。
谢燎原被他逗笑,看了看购物车里的分类,把金色盒子放到“兰哥想要”那一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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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到的兰嬢,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厨房,看到厨房锃光瓦亮非常满意。回过头来表扬人,兰驰阳一点儿不居功,双手拽着谢燎原让他来享受奶奶的夸奖。兰嬢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某些人懒得不行,便对某些人说:“我和小谢说点儿事情,你把客厅打扫一下。”
“奶奶,我有点儿累了,你可以让小谢边打扫边跟你说事情……我就先睡了。”兰驰阳起身。
兰嬢微笑看着他,“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扫把、拖布在哪儿?”
“不用。”兰驰阳逃跑失败,起身劳动。
兰嬢指指阳台,谢燎原跟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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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台有白色的铁艺小桌和配套的椅子,小桌上搭配着钩花桌布,小小的透明花瓶里插着一支水培绿萝,长得挺好。
“阳阳闹一下,进展怎么样?”兰嬢把大衣扣子扣起来一颗,这个阳台是完全敞开的,夜风还是有点儿冷。给自己扣好了,兰嬢看一眼谢燎原,把他外套的扣子也拉了拉,叫他也扣上。
谢燎原一边扣扣子一边回话,“之后联系过我两次,应该会比较顺利。现在应该忙着跟大哥那儿扯皮。转让的细节我这边有了合同,明天和孙律师碰头就能确定下来。后天他们来了,这件事情前半程咱们就搞定了。”
“好,你办事我放心的。”兰嬢看一眼谢燎原,围着围裙的样子特别憨憨的老实孩子,“六楼你上去看过没有?兰驰阳我是不指望了。”
“去了。挺好的,施工规范,保护措施做得也很好。进度蛮快的,之前那个师傅说,墙面干透了,之后的事情,最多一周就做完。”谢燎原说完之后想着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来着,对了,“花也浇了。段主任说这段儿降温快,您那株黄桷兰要保温一下,我和兰哥弄了个薄膜给它罩上了……有点儿丑。我们拍了个照片,给您看一下。”
“这事儿我得谢谢老段。”兰嬢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眼镜,往谢燎原的手机上看了看,看完了忍不住,“还真是丑。”
“呵呵呵……”谢燎原笑得挺不好意思,“保温最重要。”
兰嬢拍拍谢燎原的肩膀,“我一意孤行,连带着你忙前忙后,辛苦了……”
“您说什么呢……这不是应该的吗?”谢燎原笑着说,“您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谢谢你就受着,到时候该收多少钱就收着。”兰嬢看向远方的万家灯火,取下了老光眼镜。
“实际上是亏的。”谢燎原始终介意这个事情。兰嬢爱钱是真爱钱,这件事情太不符合常理,从来没有见兰嬢做过亏本买卖,“您想为夏叔出口气,咱们可以用别的方法,一样的。”
兰嬢摇摇头,站起身来,望着远方说:“不是为了这个老头……嗨,这个老头儿其实也不明白。”
“您要是想让我明白,只需要……几句话。”谢燎原解开身上的围裙,握在手里,那天他就想说的,兰哥捏住了自己的嘴。
“一开始我自己也觉的是为老头儿出气……”兰嬢没有回头,看着那些大楼里的盏盏灯火说:“后来想想不是的,我应该是为了小罗。”
“小罗。”谢燎原念了一次这个称呼,脑子里面得到的信息是罗玉尚,夏叔已经去世了好些年的妻子。
“这个厂子怎么来的,我跟你们说过。我说是小罗来找我的,我没有说的是其实我非常愿意做这个厂……哎呀……这话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说出来心里真舒服。”兰嬢回头,笑看着谢燎原,“我一心一意想做事的,但是我也知道嫁了兰老头其实就是照顾他和阳阳,我要出去做事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儿,没有谁看出来。”
“除了她……”谢燎原轻轻说。
兰嬢笑笑:“对,除了她。你知道小罗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什么吗?”
谢燎原摇头。
“她说我知道你和夏修贤清清白白,别人怎么说都是乱说的。我不会在乎那些嚼舌根的话,我只想告诉你,投这个厂,你有赚不完的钱。”兰嬢说完了问谢燎原,“听着舒服不?”
“十分舒服。”
“我也觉得是……你知道吗小谢,这个厂前期所有的事情都是小罗跑下来的。老夏那个时候复员回来安排在政府工作,因为办手续的事情卡住了,他要小罗放弃,说让她回家带孩子就好。后来,兰老头帮忙手续终于下来了,我跟老夏说就这件事情我看不起你,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厂子一天好过一天,做得很大的时候,小罗让夏修贤从乡上辞职回来帮家里,这样厂子就成了夫妻店,和着旁人都夸夏修贤能干,我觉得管他屁事儿啊,做起来、做到好都是小罗,都安定好了他才回来,却变成他能干了?
“兰老头说这是封建余毒,我想了想兰老头说的对,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女人行,就算你真的行,也要把光贴到你男人身上。厂子刚有的时候,都说罗玉尚一个女人家能成什么事情;厂子稳住了的时候,都说罗玉尚这个女的不晓得有什么手段;厂子好起来的时候,都说罗玉尚运气好;厂子如日中天的时候变成夏修贤能干了……没有一句好话,没有一句好话是给罗玉尚的,为什么?因为她是女人,这个滋味我太知道了……”兰嬢狠狠擤了擤鼻子。
谢燎原把手里的的围裙给兰嬢递过去,兰嬢一看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纸巾来。
“现在厂子被这一群不肖子孙经营惨淡了,都想着怎么把它卖了,怎么把它变成快钱,就没有谁想过这是罗玉尚一手一脚一砖一瓦弄出来的,他们夏家没有罗玉尚,有今天的光景?说白了,就因为她跟我说的那两句话,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们以为这么多年兰家的股在厂子里为什么不买回去,不是不想,是小罗不让,她说了她承诺了我的……我撑起了她建这个厂,她就一定要我挣钱,要我有挣不完的钱。”兰嬢把纸巾揉进手里,“把厂子弄回来,亏的早晚都会挣回来,这点儿我亏得起。”
“即目前的进度来看,您不用和夏叔结婚……”谢燎原想了想不对,立刻换了一种说法,“结了也好,震慑力更强。”
兰嬢何等精明听了谢燎原这两句话,笑着问他,“兰驰阳有没有表示过选了你后悔?”
谢燎原面上坚定地摇摇头。心里却是想着兰哥大概每一天都在后悔,其实说开了那天当时兰哥就后悔了,主要是自己动作快……没关系,只要动作够快、心够诚、时间够长,就足够让兰驰阳不后悔。
兰嬢看一眼谢燎原的样子,对于他的表态有几层硬度心里有底了,“说了这么多,其实一定要说是为谁,现在我觉得,说到底我是为了我自己……兰老头说的对,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都是不可能的,人到了这个岁数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要自己高兴才是正经的,这事儿啊,就是老娘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