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金庸]云行记》悲**风

11、仙侣篇：逍遥游

　　天山最云雾飘渺之处，尽管于武林中人而言，其意义已因时光流逝而被淡忘殆尽。但在天山一带，故老相传，云烟飘渺、飞鸟绝迹之所在，有仙子居住，神秘不可擅越。只有雪山的灵鹫鸟，可以划破蓝天，去往云中，为其传递消息。

　　“那，爷爷，您有见过仙子吗？她长得什么样子，好看吗？”天山脚下一个小村落里，一群顽童围着村中最年长的老人，听他讲些古老的传说。

　　老人坐在大青石上，笑呵呵地看着围坐在身边，好奇地望着他的孩子：“没有。不过听说，仙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翩翩飞舞，样貌更是没有一个凡人能及得上。每隔几百年，她就会离开洞府出山来，看看世事变迁，然后消失在雪峰之上。”

　　“真的吗？”最勇敢的男孩子入神地憧憬着，发下豪言壮语：“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踏遍天山，找到仙子，然后让她做我的新娘子！”

　　老人哈哈大笑。

　　男孩不服气地叫起来：“爷爷，你笑什么！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仙子居所，不是凡人可以轻易涉足的。多少年来，许多人都曾经踏遍天山寻找这位仙子，包括一些江湖侠客，却都无功而返呢。”

　　“啊……”男孩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却有几个眼睛闪闪发亮起来。

　　老人看着这些不信邪的孩子跃跃欲试，忍不住微笑。

　　突然，一声嘹亮的啼鸣透过云层，自天际传来。

　　“啾——”

　　老人抬首，望着云中的浅影：“大家快看，那是雪山的灵鹫，正在给仙子传递书信呢！”

　　孩子们兴奋地仰起头，睁大眼睛，目送那遥远的一点渐渐消失在云天与雪峰的交界。

　　雪色苍茫，千峰清冷。

　　穿云崖顶，一个雪衣白发的女子正端坐弹琴。

　　琴音清冷，悠扬如鹤，却带着微微沉滞，似在叹息，似在倾诉，缱绻如天山的云。

　　雪白的衣衫随高岭的风徐徐飘荡，素色的长发倾泻掩着容颜。纤纤素手下，那张琴显得陋次粗糙，却奇异地散发出一种朴实的温暖。给人一种，就是这张粗糙的琴，牵绊住了这似不食人间烟火，随时会随风而去的女子的感觉。

　　琴身上，刻着两个隽秀却显得飞扬傲气的字：问枢。

　　琴音似被什么约束着，只在其周围荡漾，然后沿着高崖长坡缓缓流淌下去。只有偶然停留在此的几只灵鹫，才有幸听到这琴声，并被深深吸引，久久徘徊不去。

　　忽然，女子秀眉微蹙，接着，一声鸣啼透过云层，自天际而来。

　　过了一会儿，一只灵鹫小心翼翼地划过蓝天，降落在女子身畔。它悄悄挪到琴案上，低着脑袋，好像在为打扰了主人的弹奏而心怀愧疚。

　　余音袅袅。

　　女子抬手，轻抚灵鹫的飞羽以示安慰，接着忽抬螓首。

　　天姿绝色，清丽无俦。眉宇间藏着飞扬的傲气。

　　只见她眉眼一弯，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素素，你回来了！”

　　高崖处，忽然出现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发如墨，肤如雪，衣衫是浩渺的微蓝。她扬起素手，将一缕散落的发拂到耳后，拍了拍襟袖。然后对着素衣的女子微笑，眼睛黑得发亮，像夜空的星辰，眉心有一点奇异的绯色。容貌虽是平平，胜在气质独特，脱俗却沉稳，坚毅而淡然，像两种极端和谐地糅在一起，辐射出一种莫名的魅力。

　　她走上前来，有些埋怨的味道：“行云，都说不用你陪我了。每年的这几天，你的身体总是不太好，我实在不放心。”

　　雪衣白发的女子起身迎上，固执地摇头：“素素，我已经听你的话，不陪你去药圃了。可是，我想在这里弹琴，让我的琴音替我陪着你。你感受到了吗？”

　　程灵素微垂首，悄悄地红了脸颊：“嗯，但雪冷风寒，你还是……”

　　“素素……”巫行云叹息着，“这些年来，你花了多少心血在我的身体上，我已经好太多了。放心，我会注意的，一定不会再让你为我焦急伤心。”

　　“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当年我苏醒时，见你气息紊乱，几乎油尽灯枯……都是我的错……”

　　“素素……”行云摇着头，拥了灵素在怀中，轻吻她黑色柔顺的鬓发，“不要自责，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失去了你，我也活不下去的。幸好有玉玲珑……”

　　“我也是。”灵素坚定地回应，安慰着情人，眨了眨眼睛，忙转移话题，“我刚才听到灵鹫的鸣声，有谁来信了吗？”

　　“我还没有看呢。”行云抬起一臂，唤灵鹫飞来，“怎么样，晴草活了吗？”

　　“没有，”灵素微蹙眉头，“我明明查阅了藏书阁所有关于晴草的记载，并且选了合适的地点种植，为什么还是不行呢？”

　　“虽然天山自上而下的气候与九州自北而南十分相似，我们的药圃也成功培育了各地的许多药草，可是毕竟有例外啊。晴草对生长环境要求严格，我们虽然尽力效仿，或许还是有疏漏的地方。”行云取出信，展开来阅读，一边说道，“晴草的种子已经成熟了，我们再去采些来吧？”

　　“好，”灵素点头同意，“我这次改进‘香悦’，晴草的用量非常大。而且，七心海棠我都种出来了，我不信我养不活它。”依然傲气如毒之王者。

　　行云宠溺地笑了，递出信纸：“是胡斐的来信。有鲁智的消息了。”

　　闽南，小镇。

　　密密麻麻的官兵团团围住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邻近门窗掩闭，街道清空无人。

　　“嗷……”

　　院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如受伤野兽的嘶吼。接着是数人的惊叫和一个女子悲痛的呼喊。

　　“不！阿智……”

　　只见院中，一个魁梧如山的大汉被数十名高手团团围住，身上还插着四五杆枪，血流如注。他怒目相视，一时镇住了围攻的武将，然后向跌落在地的青衣女子蹒跚走去：“青青，青青，我不会让他们害你的，你不用害怕！”

　　“阿智！”青衣女子被大汉拥在怀中，深深忏悔，“阿智，你快走吧！都是我的错！我是福康安派来的人，是为了骗你的武功和诱你为他做事而来的。”如果不是我哄骗你投靠福康安，如果不是我的拖累，你也不会被武林正道人士攻击，身负重伤！如果不是我决意背叛福康安，你也不会在身负重伤时，被官兵追杀，命在旦夕！阿智，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那叫阿智的莽夫固执地摇头：“我娘说了，自己的媳妇儿一定要不惜一切地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你是我媳妇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李青波摇着头，既痛苦又感动。自己从小就是孤儿，在街边乞讨为生，备受凌辱，十几岁时有了师傅也不得欢心，后来被福康安所惑，师傅对自己更是冷淡。福康安，那是一个多么俊逸的男人，自己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甚至为他诱惑那喜欢女人的诡异师伯。但是……只有阿智，只有阿智会对自己真心地好。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想与阿智隐姓埋名，脱离福康安的魔掌，却不想……

　　“上！”一声喝令，刀枪齐来，刃光如雪，耀花了李青波的眼。但她不顾一切地翻身挡在阿智前面，耳畔听着鲁智惊恐的呼喊，有些心疼，有些满足。

　　忽然，一道白练如日出时第一缕阳光，蓦地伸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住两人。接着白练一紧，两人如长了翅膀般飞出了院落。

　　一众官兵齐齐惊呼，抬头看时，只见空中白衣飘飘，两道人影如云中仙子，相携飞向天际，一条白练拖吊着两个人，就像拴着两片羽毛。

　　“仙子啊！”

　　“仙子下凡！”

　　一时间街道上跪满了敬畏的官民。

　　山寂林深。

　　“梆——”

　　重物落地的声音。

　　行云落在树梢，拍了拍手，转头对身畔的女子道：“好了，一切结束，我们走吧！”

　　“行云！”灵素无奈地摇头，心知她还在记恨当年鲁智逼婚的事，“鲁家哥哥身负重伤，青波姑娘独力难支，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

　　“素素，我何时违背过你的意愿？”行云拉了灵素的手，声音渐渐远去，“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既然南下，我们去百越看一看吧，说不定……”

　　李青波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忙去看鲁智。发现他只是昏过去了，青波松了口气。刚才，是师伯吗？还有那个女子，那个拒绝了鲁智，和师伯在一起的女子？有了鲁智，她忽然觉得女子相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如果两人真心相爱的话。

　　然后抬手，触到了什么。青波低下头，发现身边有两个瓷瓶，一册书。是极品迷药“香悦”和解药，还有……天山折梅手。

　　天山折梅手？记得师尊说过，天山折梅手是本门奇功之一。师伯与师尊，终于承认自己了吗？

　　李青波抬起头，望着飘然远去的神仙眷侣，一时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御风而行，衣袂猎猎。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

　　“素素，你在念什么？”

　　“是庄子的《逍遥游》，你不觉得，它与我们现在的情形很相似吗？”

　　“傻瓜，逍遥派本就是出自道家啊！”行云笑着拍了拍灵素的头，吻向她眉间的绯色。那是玉玲珑存在于灵素体内的证明。

　　记得当年，自己小心翼翼地将玉玲珑按在灵素的眉心。玉玲珑慢慢融入她的身体，接着一道柔光流遍她的全身。发如墨，肤似雪，唇也染上了健康的血色，呼吸渐渐明显稳定，灵素终于由奄奄一息、昏迷濒死转向了补充精力的睡眠。最后，一点绯红出现在了灵素的眉心。

　　“行云，我们最后，会去向何处呢？”灵素白皙的脸飞起红晕，忙提出自己的困惑转移情人的注意力。

　　“不论去向何处，我们都会在一起的。”行云笑了，假装没有发觉情人的羞怯，携着灵素的手，并肩同行，“有你在，我的心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一直一直与你相伴，逍遥游红尘；如果你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那就取出体内的玉玲珑，我陪你走向命运最终的归宿。总之，我们是在一起的，天地之间，人鬼两界，不离不弃，生死不渝。”

　　红尘天地，逍遥同行。

　　纲目词：《巫山一段云•行云》

　　世事浮云梦，尘缘沧海歌。
　　动人心处且长赊，解语不须多。
　　酒后依狂性，风中醉逸怀。
　　蓦然回首那花开，月上柳梢白。

　　【番外•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