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写代码可以治秃头》为你写诗

28、第二十八章

　　血流到林星身上，还是温热的。
　　这温热的血让林星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温度，他开始感受到自己身上伤口火辣辣的，像被人一遍一遍用刀子划破一般。

　　同时，他的心脏也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样。

　　如果要按人类来说，银鱼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它有些胆怯弱小，被林星发现的时候会钻到暗处把自己藏起来。它虽然是人类和鱼结合而生的怪物，但却比许多人还具有人应该具有的勇敢。

　　——胆小和勇敢，明明是两个相反的词汇，但却神奇地可以存在于一种生物身上。

　　林星的手放在银鱼的伤口处，想要捂住它流血的伤口，但是血却顺着林星的指缝不间断地往外流，像堵不住的泉水。
　　小银鱼渐渐变得奄奄一息，它的眼皮无力地睁开闭上，人类一样的眼眸失去了光亮，嘴巴微微颤动着。

　　林星红了眼睛，他想要将红鱼的鱼鳍拔出来，可是他的手刚触碰到鱼鳍，银鱼开始痛苦地呻吟。
　　他只好放了手，着急地用自己被撕扯破烂的衣袖给银鱼止血。

　　“鱼鳍刺破了它的心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稻壳2号的声音也沉了下去，它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要牺牲自己才能让林星活下来的话，稻壳2号也不一定能做出这个决定。

　　林星听到稻壳2号的话，仍然不死心地自己查看了代码，果然...小银鱼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瞬间失去了理智，全身上下的血都涌到了头顶。
　　林星抓起水果刀，愤怒地朝着红鱼砍过去。

　　被压在吴素父亲身上的红鱼此时十分虚弱，它刚忍着痛扯下自己的鱼鳍，就算它的身体再坚强，但是失去鱼鳍对于鱼类而言也是一个重击。
　　红鱼抵着重压来不及躲闪，被林星伤到了后肢，刀刃刺开红鱼的肉皮，露出了它的骨头。

　　红鱼哀嚎了一声，喉咙仿佛卡了一口痰。

　　但是与此同时，那群本被困在冰箱里的红鱼们像洪水一样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它们前脚踩着后脚，身体一个贴着一个，行动仍旧很敏锐。

　　它们爬上吴素父亲的身体，活活把他整个人抬了起来。
　　大红鱼趁这个时间，用最后一点力气，迅速溜走了，混进了那群红鱼里。

　　3,2,1...

　　林星在心中默念，他数到1的时候，那群从冰箱里逃出来的红鱼有一只突然直直地晕了过去，接着剩下的红鱼们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了下去。

　　果然不出林星所料。
　　他的双手冰凉，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鱼作为不同于普通鱼类的恒温动物，在遇到极冷环境的时候是需要消耗很多热量的，更何况它们刚刚还在拼命地推动那个门。
　　林星在看红鱼的代码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

　　它们消耗自身摄入热量的速度十分惊人，不仅连刚刚刚吃过没多久的肉都消耗干净，而且还在拼命消耗自身不多的脂肪和糖类。
　　在林星眼中，这种人类和鱼类结合的生物的身体就像个气球，它们能够以异于普通的生物的速度生长，同样也以异于普通生物的速度消耗着热量。

　　林星虽然上学的时候生物学得并不好，但他也懂得如果一种生物以这样的速度消耗自身的热量，不可避免会出现现在这种突然休克的情况。

　　他拿着水果刀站起来，朝着那只显眼的大红鱼走过去。
　　他手中的这把刀一定会像大红鱼的鱼鳍插进小银鱼身上以同样的方式插在它的身上。

　　大红鱼踉跄地拖着残腿往后爬，它身体已经到了虚弱的极点，别说是林星了，现在它连一只猫都斗不过。
　　它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甚至还带着些求饶的意思。

　　它活不过今晚。

　　外面劈下来一条紫色的闪电，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巨雷。
　　小木屋里的灯闪了闪，紧接着是一阵呲呲的电流声。

　　屋里停电了。

　　林星四周漆黑一片，窗外也没有一点月光。

　　靠，那条鱼呢？
　　林星的眼睛快要盯出血来，他筛选出那条大红鱼的数据，想要靠着代码找到红鱼的方向。

　　但很明显，在这种环境下，鱼类要比他灵敏的多。

　　鱼类可以靠着自己的皮肤感受身边热量变化。
　　林星好不容易勉强能判断到它的位置，拿着水果刀刺过去，但很快就被它躲开了。

　　银鱼们也想要来帮林星，但是它们的视力比林星还要差，皮肤也只能感受到人类和鱼类温度的差异，并不能找到那条红鱼。

　　林星正耐着性子继续寻找红鱼踪迹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了厨房的窗户被打开了，雨从外面飞了进来。

　　他的手迅速朝那个方向刺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竟然被那红鱼跑了。
　　窗户的间隔只能容下林星一个手臂，但却对于婴儿大小的鱼来说刚刚好，能让它靠着自身皮肤的黏液划出去。

　　林星竟然忘了这一点。

　　这个时候，吴素的父亲拿来了蜡烛点燃，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来包扎一下伤口吧。”他的声音十分疲惫。
　　银鱼们也像他们人类一样，互相舔舐着伤口。

　　林星指着这些鱼，喉咙拼命想要发出声音。
　　吴素的父亲明白他有很多疑问，他拿出家里的药水和棉球，一边给林星消毒，一边说道：“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应该很难熬吧...”

　　林星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些，在他看来，这个游戏里的人比起人，似乎更像是怪物。
　　控制欲极强的吴素母亲、带着神秘感的吴素父亲、只有一幅骷髅的吴素还有可以由鱼组成的老婆婆——这些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吴素父亲现在说的话竟然让林星短暂地感受到了一点人类的感觉。

　　“你一定很想离开这里。”吴素的父亲十分熟练地帮林星处理着胳膊的伤口，近看，林星才注意到吴素的父亲的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白头发，脸上都是皱纹。
　　林星疯狂点了点头。

　　但是紧接着，吴素的父亲又说：“但是你不能离开这里。”

　　吴素的父亲的话刚说完，林星就听到了有东西碎掉了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声音十分清脆，简直就像是悬在自己的头顶。
　　但是吴素的父亲显然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你头顶的进度条裂了...”稻壳2号惊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