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星尘（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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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慢慢地走。
总是好像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充实精彩，光鲜亮丽。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出了校门右拐是一条很长的路。那路延伸到远方。略微有些下坡路的感觉，两边的门市已经又些点上了灯。从脚下到远方，是路到山。
天边是介于蓝色与暗黄色的渐变，夕阳在横向扫射，金色渐渐褪去，墨蓝色温柔又狠心地抱紧了这片土地。月亮在金红色光芒里畏畏缩缩，没有了下午的清凉，无所适从地蜷缩在空中，哦，今天十五。
我也是很大了才知道阴历每个月十五月亮都会圆。
我从来没有仔仔细细了进过这路上的每一家店。可是我能准确的知道每一家店，每当他们换了灯光和招牌，我都知道。来来回回走过这么多遍。
人们说借酒消愁。
好像前面有一家叫在人间的酒吧。
很多年后，我情愿我当时想起来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我从没进过那家店，看起来，很文艺，很多年轻人，我出于过渡的阶段。
灯光很暗。
我不记得我点了什么。兴许不是烈酒。
我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看别人哭的哭，笑的笑，闹的闹。
八点半的时候，喧闹声渐渐变小。
当趋势渐渐减弱的时候，不明所以的人也会跟着停下来，于是趋势就加强了。安静变成猎猎长风，吹散喧嚣，又消散不见，好似从未出现。
在声音复燃之前，另一个角落穿出几声琴音。清脆，干净，我不懂的，我只知道，很简单的开始。
接着声音停下，堪称落落舒朗的男声，“谢谢大家肯来，今天是我自创的曲子，希望你们喜欢。”
我怎么形容呢。我从来不懂那些技巧的。
那首曲子，从开始的清脆一点点变成热烈，热烈里还带着孤独，声音渐渐变缓，有节奏感的重复小节慢慢拔高，到最后狠狠地敲击琴键，趋于悲凉又陡转为温和，终于热烈起来，终于戛然而止。
最后的音符飘在空中。四下一片安静。
我听出失望与孤独。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很多人，落在那个灯光底下，背对着我的演奏者。
灯光从墙角来，他的影子落在地上，不长不短。
突然，我看见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钊。
他坐在一张很高的桌子上，用胳膊支着头，微微歪头，就那么盯着弹琴的那个人。眼花缭乱的灯光里，他一动不动。
他一般对这个世界有着极大的热情与自信，可是我发现，他有一种很诡异的自卑感，被自信的光芒小心翼翼掩盖，却总是在小事的不肯定，不确定回答里暴露无遗。
我曾在有人身上看见过这种态度。因为某方面极度自卑，却又在另外的方面类似自欺欺人自大，变成一种漂亮的割裂。
对，漂亮的。
极度迷蒙的。
顾钊就那么出神地看着他和他的琴。
演奏者站起来，深深鞠躬。
“这首子我一开始叫它《逃离者》，后来我叫他《沉浮》，我发现不对，这不是我一开始的感觉，于是他告诉我它应该叫什么。”
他把手伸向顾钊。
“我不太懂钢琴，我只会讲讲感觉啊。”顾钊尴尬笑笑，摆摆手。
所有人的目光投过去。
“你讲你给它起的名字就好了。”演奏者笑了。
“《尘埃》。”顾钊说完低下头。
是啊，尘埃。
热热闹闹，浮于世间，不知道来源，不知道归宿。
他怎么想到的呢。
天地蜉蝣，沧海一粟，星际尘埃。
演奏者继续他的演奏，由有一点点忧郁的风格变成明朗与欢乐，灯光开始闪耀。
我抱着一杯酒，回头看到天早已彻底黑透了。
我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再回家。
我在洗手间门外看见顾钊和那个演奏者站在镜子前。
“难为你了，不好意思，还要等我这么晚一起回去。”
“没事啊，你弹琴，真的很好听。我很喜欢啊。”
“是么，我觉得没有人的时候会更好听。”
“我说邢哥，人要往前看，过日子是过以后，难道以前不好以后就不过了吗”
“你怎么，你比我小却事事讲大道理呢，算了，不跟你玩了，回家吧。”
“下次记得带钥匙啊，邢哥。”
“我们还有走好长一段路别磨叽了，顾同学。”
他们走出来。
顾钊看见我，愣住，“范老师。”
我只好一副吃惊的样子。
“哦，你好。”
擦肩而过。
我问身边一个服务生模样的男孩，他们是谁。
“嗷，邢哥是我们这儿的琴师，那个男孩搞不好是谁啊，邢哥刚跟他男朋友分手，这个也许是他邻居，我可说不好或许是什么。”
“嗯”我没想过那个钢琴师是这样的。
原来看起来普通的人这么奇怪。
可是顾钊。
我不敢怀疑。不对，他只是我的一个学生，我只负责教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星尘（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