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成人爱情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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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分，忽然积攒而来的阴云，使得视野都有了一瞬的昏暗。
淅淅沥沥下下来的雨带来了寒冷的海风，令没有任何防备的太宰治狠狠打了个喷嚏。
“啊啾——”
没有人在打喷嚏的时候也能很好看。
骤雨中，奔跑着四散躲雨的人群背影下，卷发青年伸手搓了搓鼻尖，他似乎是想要瞅瞅，自己出丑的模样有没有被人看见，而抬起头东张西望。
在这时，五十岚瞬纯轻叹了一口气。
“欺骗你们是我不好……”
她是全民偶像，别人问什么，她有底气不回答不解释。
涉及到敏感的问题，她甚至可以像她的前辈们一样，将起诉书甩到那些不识时务的人脸上。
她可以趾高气扬地做任何事情，因为被爱的人总是有资本的，只要她一句话，人们就能够为她付出所有，只为亲吻摩拜她的足跟。
但是她从不那样做，在被国木田独步从海中救上来时；在跟着他们一起逃跑时；在这样大家一起挤着坐在海边站台里的时候，任何时候。
比起屏幕里的演员明星，黑发少女现在的表现，更像是从哪个女子修道院里出身的普通高中生。
正准备和隔壁的男子学院开联谊会的那种。
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就是鼓励她迈步向前的好闺蜜，专门聆听她的烦恼。
修道院出身的女子高中生，轻轻对着好朋友治子以及独步子，坦白了身份。
“其实，我并非真正的深潜者，而只是人类与其的混种。”
她说：
“我的母亲、是最后的圣者，高尚地履行着侍奉种族的使命，她伴随圣城拉莱耶的消逝一起灰飞烟灭；我的父亲、作为达贡秘教团的主教，率领忠实的信徒搭构与神明的交流，只是随着信仰的消逝，城堡最终也支离破碎。
在我能记事以前，就没能回忆起他们的脸。”
“——当我诞生起，这个世界上，属于我这个个体的文明就已经不复存在。”
“我从海中来，是世界上唯一一只、也是最后一只怪物。”
——
深潜者，混种，文明的失落，圣城消逝，最后的遗孤。
她将自己的身世“编造”得那样具有戏剧性……这里姑且使用「编造」这个词。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相信，自己面前这样一个盘靓条顺的美少女会是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吧？
说自己是喝了巫婆的药跑上岸来的美人鱼，也许都比这个的信服力来得多得多。
闲暇时间，背着五十岚小姐，两个侦探社社员用手机谷歌了一下「深潜者」这个词条。国木田是教数学的，太宰整个一问题儿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读过书，两个人对这方面都没怎么涉猎过。
然后，对着搜出来的猎奇图片，两人在短暂的期待过后，进入了贤者时间。
“国木田君……你信她么？”
保持着微笑，太宰治挤出声音小声道。
“……”
梳着小辫子青年扶了一下快要掉下去的眼镜，干咳一声，只是说道：
“还是按照原计划，将她送回到京都吧。”
这样就对了。
说着自己的母亲是最后一个纯种深潜者，但她现实中，还有一个在故事里完全没有名字、又货真价实的人类舅舅，正因为她的出走而大伤脑筋着。
这样抛下自己的亲人、诅咒着自己孤身一人的行为真的好吗？
但从对方是狂躁＋忧郁症患者的角度去看，似乎一切又情有可原，或者说值得原谅。
国木田独步不知该怎样跟她继续对话了，只是默不作声地抓起花架上的一本杂志翻看起来，等待着明星小姐喝完他的咖啡、跟他一起上路。
骤雨打湿了空气，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湿漉漉的味道。
太宰治看一看他，又望向了另一侧的黑发女孩。
因为这样挺直了背看的模样，实在有些变态，他就垮了肩膀，趴在吧台上，用手撑住半边脑袋地看。
几缕卷发搭住了青年的眼眸，那种目光谈不上恶意，却也谈不上善意，完全就像是在寻常的世界里，发现了一朵不怎么寻常的花。
他叹息道：
“不过……我还挺喜欢的她这种说话方式的，感觉超有意思的诶。”
“你已经过了国中二年级的年纪了吧太宰。”伙伴头也不抬，只有刻意压低了的声线静静流淌过来。
太宰治仍一瞬不瞬地注目着，喃喃自语道：
“就是超有意思的嘛。”
悄悄进行的话语间，五十岚瞬纯正好一口气地喝完了那杯咖啡。
她在默默思考了一会儿过后，捏着杯柄，终于感觉到难喝地吐了一下舌尖。
是粉红色的。
——
他们就订下了前往京都的机票。
五十岚的舅舅并不缺钱，为了找回自家的外甥女，从一开始找到侦探社的时候，就预交了大部分的酬劳。
——那个瘦高的男人，几乎就要把“立即马上给我找到她”的有钱人字样写在脸上了。
他以为武装侦探社是那种专门走高端路线私家侦探社，不知道从哪个渠道拿到了地址，带上墨镜口罩，开着私家车就找上门来。
一见面，便要求社员们要保证寻找的过程中，包括找到人后的后续过程里，都不能泄露半分有关五十岚瞬纯的情报。
然后，便大手一挥，从身后的手提包，码出了一大笔钱。
国木田本来很讨厌他的态度的，然而他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给社长买新年的和服，给与谢野小姐买一套更好的解剖器械，即使是这样，再给贤治在乡下添置几头心心念念的牛，以及给乱步先生买上整整一年份的粗点心也完全不在话下。
「我也差不多该买一本新的笔记本了，上次在百货店里看到的那个就很不错……」
抱着这个念头，国木田独步拉上了自己的新伙伴一起，踏上了寻找五十岚瞬纯的王道征途。
好不容易接受到的新委托，加之不菲的酬金，这是既可以提高侦探社名誉，又可以改善贫苦生活的，一举两得的大任务。
在来的路上，国木田独步就已经将计划表列得满满的了，又对同行的太宰一顿叮咛嘱咐。
只可惜对方油盐不进，说了也是吊儿郎当的，还老是玩失踪，要国木田到河里井里去捞去，一度令后者火冒三丈。
然而这一回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找到了任务目标，虽说有误打误撞的成分在，但国木田也不好再指指点点他。
只嘱咐他一句，要他跟自己一起，保护好五十岚小姐。
尽早把她送回到京都、送到她舅舅身边去就好了。
关于黑发少女的癔症，对方是公众人物，话题又太过敏感，他们能避则避，即使好奇，也不要主动提起。
她的家人应该会帮助她解决的。
“毕竟她那个舅舅，看起来还是挺关心她的，嗯。”
国木田独步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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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是这样想，天气却不遂人意。
从海滩上离开过后，台风便登陆了横滨海岸，连续几天都在刮风下雨，航班也几乎都取消不飞了。
顾忌五十岚瞬纯那张如照明灯般、写满自己是公众人物的脸，一行三人找了家情人旅馆住下来。
这种巷子尽头的旅店，位置隐蔽、环境也好，最为关键之处是，不用出示身份证明就可以入住。
考虑到也只是暂留几天，三个人都没有异议。
——当然，太宰治纯粹是喜欢这种地方，所以没有异议。而黑发少女在被救起之后，也似乎放弃了继续跳海的念头，对于国木田独步的要求允知允行，无有不从，使得国木田一阵心虚。
毕竟带未成年少女来这种“成人会所”，虽然是任务所需，但也觉得玷污了人家。
不顾服务生奇怪的目光，他一共开了两间房，自己和太宰一间，五十岚单独一间，位置选在走廊末尾。
期间，国木田独步给委托人，也就是五十岚瞬纯的那位舅舅打了几个电话，想要告知他一下任务的进程。
然而在忙音过后，电话无一例外全部都转入了留言信箱，这令眼镜青年望着手机，十分摸不着头脑。
“……是在忙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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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五十岚瞬纯跪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雨水倾泻着落下，在冰冷的窗上划出暧昧不明的水痕。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留了一盏玫红的小夜灯，似乎在恭候着某人推门而入。
黑暗中，她目不转睛地用视线描摹着水的痕迹，颜容如霜雪般的纯净，那双湛蓝的瞳眸在昏暗中如打着高光与阴影的玻璃弹珠，给人以一种非人类所能拥有的观感。
没有人能久视那张脸，除了容色逼人之外，更因为少女眉宇间、难以言喻的病态偏执。
当她觉察到身后的动静，引上前去拉开门，给她送饭的国木田独步静静看她几眼，不觉僵硬又静默地移开了视线。
盖因眼前的女孩，正身着旅馆免费提供的睡衣，而那……太像是情·趣用品了。
她孑然一身地出走，除了搭车的钱，身上什么都没有带，更没有换洗的衣服，当然只能穿这套。
这也是自己考虑不周的缘故。
青年垂眸自责道，脑内却全是刚才那惊鸿一瞥，一时间喉咙只觉得被堵住一样，落下一团火。
他不敢再看，又忍不住去看。
乌压压的长发细软乌丽，洗浴后更显稠艳，在少女的身后披散，似深海中蔓开的海藻。
那件纯白的浴衣，在腋下的开口一直蔓延到腰际，松松垮垮系在她秾纤得衷的躯体之上，就仿佛堆雪落在白玉上，从中隐约露出的肌肤却比云朵还要洁白。
那一小片裸露的柔软肌肤，不容易被发觉，然而一旦撞进视野里，却又如同光源一般，吸扯着人们的目光不由往深处探寻。
也许是没有觉察到问题所在，又或许是忙于事业，对男女之情还不大明了，以至于这位五十岚小姐的脸上，仍带着一副无知无觉的懵懂模样。
那画面冲击力太大，具有稚气的性感。
一瞬间便令青年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原本认真尽职的神气尽数被推倒，他只有拼命挺起胸膛，压制自己脸上的热度，更避免下一秒自己就扔下东西、推门离开的胆怯，胜过了站立在少女面前的勇气。
那双漆黑的眼瞳犹如猎场上走投无路的猎物，镜片都沾染上了雾气。
五十岚瞬纯依旧以一种不懂人情世故般的神气注目着他，这对国木田即是一种折磨，黑发少女却仿佛只是想要将他窘迫的姿态尽收眼底。
落地窗外雨仍在下，风暴被隔绝在外，只留下激烈的雨的痕迹，似蛛网一般流动在玻璃上。
装饰暧昧的情人旅馆中安静得可怕，只有头顶玫瑰形状的小夜灯所散发出的、暗红色的光芒笼罩在两人身上。
要知道，眼前这位国民偶像是以清纯出名的，一直走的圣洁路线，端的是不染的芙蕖菡萏花，刚出道便被圈内人士评为亚洲最纯美面孔，没有之一。
国木田独步没看过她的电影电视剧，不了解角色性格如何，然而只看海报，五十岚瞬纯所饰演的角色眉宇间，无一例外都透着股仙气。
倒不是说她千人如一面，而是黑发少女的脸天生就是吃这类角色的饭。
——睡莲般的静谧，月夜般的忧郁。
人们望见她的脸，心里就升不起任何亵渎的意思；见到她笑了，只觉得这世界居然这般美好，只想跟着她笑，又忍不住落下滚滚热泪来。
国木田不信她的话，唯独此刻在昏暗的灯下默默看她，反差之下，才不觉心笙一阵摇曳。
只怕五十岚现下再说自己是鬼怪，他便是会信的。
说来奇怪，这位侦探先生在笔记本中记录的理想女性，绝对跟这位国民偶像出入极大。
国木田独步是想过安生日子，规规矩矩走完余生的人，绝不想跟聚光灯、摄像头、满满当当又混乱的行程表一起过日子。
计划表不允许他对这种女孩动心，只是人类天生爱美的天性，哪能控制得住？
他们礼貌又疏离地打招呼，礼貌又疏离地道谢、与接受道谢。
等到出了房门，侦探先生才狼狈地扯一扯领结，靠着墙壁颓丧地低了一点头。
他不信五十岚小姐是鬼怪，倒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持有某种能够增添爱恋的异能，只是一想到那张备受造物主宠爱的脸，这个念头就又被默默打消了。
区别于还有一盏灯的房间，走廊上漆黑一片，这样封闭的环境，更顺畅地帮助了他平复不正常的心跳。
漫漫出神间，却感觉余光中有一道光漫了过来。
他转头去看，望见了少女姣好的面容，她站立在涌来的光线里，置身于这种光影下的她简直就像是天使。
“晚、安。”
五十岚瞬纯一字一顿地吐字道，秀丽的五官浸没在柔和的光晕下，神情平静，以至于令人错觉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是如此正经地、严肃地在执行着自己的义务。
而对方只需要心怀感恩地全盘接受即可。
国木田独步便在此刻，忽而有些理解那些喜欢五十岚小姐的人的心情了。
刚才脑内那一瞬间的旖旎，全都烟消云散，他不整齐的心跳死一般寂静，几度令他觉得自己已经去往冥界了。
自己回复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但国木田隐约意识到，置身在少女所投下的阴影中的自身，那时的表情，一定是顺从、且卑谦的。
就仿佛死囚徒，向神明所发出的最恳切、最赤诚的祷告。
——就差几个光屁股的小天使在他旁边围着他唱圣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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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什么时候关拢了，国木田独步也没有任何印象了。
他只是有些反应过来，刚才那种情绪，也许在他二十二年以来循规蹈矩的人生里，都是独一份、头一次的。
他还没有做好要迎接这独一份、头一次的心动。
就好像要把一项从没考虑过、甚至跟人生相矛盾的计划，写入笔记本里一样，令他感觉内心焦灼。
出来觅食的太宰治，这时候才摇摇晃晃地从旁边房间走出门来，他一见走廊上的人便有精神了。
当下“好耶——！”的一声，飞扑而来，跟自己的好搭档勾肩搭背。
只是一凑近，瞅见好搭档的脸，卷发青年便是一愣，问道：“哇呀，国木田君你鼻子怎么了？”
国木田独步心生不妙，连打开这多事精都忘了，抬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
他望着那血，什么情绪都飞去天外，一时哀莫大于心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成人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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