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狼》与yang

3、第三章：三迁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呀！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破法阵！”前边这句话，是苏穆廖第三次跟在梁子言屁股后边询问，每次都因梁子言有事在忙而没有得到答案，所以他到现在都在心心念念的想要破法阵。
　　苏穆廖身材高大，头发半束，手拿宝剑，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江湖人士，然而……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正常点，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终于，同样听了三遍的寻楚忍无可忍，抄起竹简就要向苏穆廖砸去。
　　为避免打草惊蛇，三人将那群人暂时安置在了品洪院的偏屋，他们则是偷偷溜了出来，调查那间学堂！
　　“没有法阵！”梁子言语气温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至于我为什么猜测这件事和学堂有关……首先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家居所都很简陋，甚至有的两家住在一起，而且同一片区域三分之一的家庭都有小孩，排除巧合，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一个可以让他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地点，那就是——学堂！”梁子言步履稳重，虽然已经奔波了一天，但全束起来的头发倒是一丝不苟，只有额前飘着几簇碎发,遮挡住了些许眉毛。
　　寻楚点着头，表示出自己很赞同梁子言所说，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是一个侦破无数案件的小神探。
　　“所以你才询问他们是不是在此处租借的房屋！结果有六、七户！”苏穆廖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眼神里满是佩服。
　　“这华犀山派个傻子来干嘛呢。”寻楚在心里嘟囔着，顺便翻了个白眼，依旧是那熟悉的走路姿势——双手拿着竹简背在身后，一身黑衣，腰板挺得溜直，下巴微微上扬，银冠半束后所剩下的头发随风飘荡，只不过是这眼睛常常垂眸向下，瞟着某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小仙。
　　从品洪院出来便是一趟商业街，因为全部都是店铺和流窜在街头的小贩，所以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一间学堂隐匿在其中。
　　“好家伙，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整出来一片学区房。”寻楚打量着周围，脱口而出道。
　　梁子言微微挂起嘴角，随即寻楚便听到“你太小看这些人对子女的期望了。”
　　寻楚随天地灵气所生，虽没有被父母束缚过，但是他深刻体会过天帝这老头仗着比他大几百岁唠叨了他多少。
　　“我深有体会，我爹总是教导我以后要接任掌门之位，不让我做这做那的，还从小就逼着我练剑。”说着，苏穆廖他左臂伸出，将那把剑递到了胸前，一脸愤恨不平。
　　寻楚向左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金柄宝剑，嘴角上扬，道：“你呀，你爹要是不管着点你你这性子不得上天？”
　　这句话，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句好话，但寻楚这张脸自带痞气，又带有调侃的语调，着实让人生不出火气。
　　梁子言走在中间笑着，大概是认同了寻楚这个说法。
　　“上天？我可以吗？”苏穆廖嗖的一下收回手臂，嘴巴半张，眼中的星星闪烁，一脸真诚的看着寻楚，又看了看梁子言。
　　这要不是走在街上，寻楚就一捆竹简砸过去了，但寻楚作为一个英俊且带有风姿的上神，自然是不能失态的，只是憋笑着回了一句：“可以，我觉得你一定行”。
　　就在这二人还在互相吹嘘，讨论着如何成仙时，梁子言突然停下了脚步，道：“你先学着如何当好一个上神再教别人如何成仙吧！”
　　梁子言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他是一个特别爱拆台的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并不刺耳，他温温柔柔的，倒像是一句苦口婆心的劝说。
　　短短十几句话的功夫，几人便越过了几家商铺停在了一座茶楼前。
　　太阳西下，仅露出一个小尾巴斜斜的普照耀着永安大地。
　　“就是这里了！”梁子言转过身，盯着这间不小的茶楼。
　　二人在小猫咪梁子言拆台后便已经结束了吹捧，和梁子言一齐观察着这间茶楼。
　　“好嘛，这开学堂还是个副业，人家其实是个茶馆儿老板！”寻楚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摩挲着下巴，和他初次见面时打量梁子言的姿势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时的梁子言比那时的温柔了不是一星半点。
　　“进去看看吧，站这干嘛啊！”苏穆廖大大咧咧的抬腿就进——这几人还没商量作战计划呢！
　　茶楼就是一间普通的茶楼，苏穆廖进门张望一圈便看到了坐在收银柜前的老头，他直直的走过去，询问一番后得知这老头就是茶楼的掌柜，便掏出人形牌，表明了身份。
　　寻楚看见苏穆廖掏牌，再次萌生出丢竹简的想法。
　　人形牌——人族用于自证身份，上面会标有所住地区、年龄，也会标有职务。
　　比如苏穆廖，这上面写的是华犀山弟子，但在伏雪，谁人不知这华犀山掌门之子叫苏穆廖！
　　其实寻楚和梁子言本想假装不认识苏穆廖，装作是一个为孩子求学的普通人家，然而……
　　“寻楚，梁子言，我在这呢！哎！这儿！”不知道苏穆廖是什么时候觉得他和两位神仙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不加敬称了。他已经跟掌柜解释完，正杵在一扇木门前，举着那把金丙宝剑朝二人挥着手。
　　“那两个跟我是一起的。”苏穆廖挥着手，还在洋洋得意的跟掌柜介绍寻楚和梁子言。
　　茶楼里的食客闻声张望，寻楚一向不要脸，倒是并不在意，但梁子言，此时那张白皙的脸蛋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查案时倒还好，但现在被这群不知什么身份来历的人盯着梁子言就浑身不自在。
　　“快走走快走快走！”梁子言闪身躲到了寻楚身后，伸出手推着他快快向前，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
　　以梁子言的个头丢在人群中也是极为显眼的那一种，但和高他半头的寻楚站在一起，又弯着腰，就显得小巧可人。
　　身后的人一直推着，寻楚只好伴随着人群的目光大步向前，走到了苏穆廖跟前。
　　想都没想，一记暴击在苏穆廖的头顶炸开，寻楚终于出手了，他用宝贝竹简砸向了苏穆廖的脑袋。
　　“打我干嘛？”苏穆廖单手捂着头，防止下一次暴击，歪着头问道寻楚。
　　寻楚懒得跟他解释，拽着梁子言的衣袖就推门而去。
　　远离了人群的注视，害羞的小仙女才渐渐褪去血色，恢复了以往的白皙。
　　走进木门后还需越过一个后厨，才可到达后院，不出梁子言所料，这里的面积几乎和品洪院不相上下。
　　三间长屋屹立在三个方向，长廊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一塘荷花，其余地点都铺上了灰色方砖，大概是给孩童休息娱乐所用。
　　三人相互对视，一起走过平坦的院子，走上了通往三座长屋的木桥。
　　这座木桥将荷塘等分为四份，三人四下观察着，寻找着孩童的踪迹。
　　时逢雨季，听说学堂已经很多天没有开课了，现在这间大院冷冷清清，仿佛从不曾有人来打扰过这份宁静。
　　“您三位是？”
　　三人还没有走到长廊，因为被拦截在了桥上，一位身着浅灰色长袍，手拿一本文书，正在向三人走来。
　　虽是凡人，但这人的气质竟一点也不输梁子言，只是容貌略微牵强。
　　二人的阻止再次以失败告终，苏穆廖掏出人形牌，已经明晃晃的拿到了这人的眼前。
　　如果这时是暴躁的像狮子的梁子言，那现在一定把苏穆廖打的爹都不认，但奈何现在的梁子言温顺的像只小猫，最多也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寻楚已经释然了，并在心里表示以后再和这个憨憨一起执行任务他就是狗。
　　“鄙人姓孙，是这里的教书先生，那这二位是……”那男子看过了人形牌后歪着身子，越过苏穆廖看向了寻楚和梁子言。
　　只见那个憨憨刚要张口，寻楚飞身而下，猛踢一脚，将苏穆廖没有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憨憨一脸茫然，皱着眉毛看着寻楚，用面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小猫咪则是慢悠悠的走到了长廊，微微颔首，道：“这个是我在华犀山的朋友，这位黑衣服的是我的兄长，我听说这间学堂教书之人的才识颇高，想代家中之人前来瞻仰一番。”
　　两个文化人凑在一起，自然是有着聊不完的话题，说天道地，谈论是非。
　　寻楚不明白梁子言一个修习占卜之术的人为什么还会如此学识渊博，但也没有多想，拉着苏穆廖就偷偷溜了！
　　孙先生带着梁子言说着他的教书之道，那二人则是趁机勘察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这人一路将梁子言带到了一间茶室，转过身来想要叫上那二人一齐，可是，却一根毛也没看到。
　　小猫咪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随口便又扯一谎：“我兄长家有一子，他和我朋友应该是去查看学堂环境了！”
　　梁子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他扯谎的功力是跟谁学的，他有这个技能连他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
　　孙先生点着头，伸出手邀请梁子言进入茶室，梁子言莞尔。
　　一位青衣女子坐在茶桌旁，见有人推门而入，连忙起身沏茶。
　　“您院前的茶楼是？”梁子言手握茶杯，抿一小口，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放下茶杯抛出了这句话。
　　“那是家父所经营的产业。”孙先生淡淡一笑，也放下了茶杯，并没有注意到梁子言放在茶桌下的双手在摆着他看不懂的手势。
　　另一边……
　　“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苏穆廖用长剑拨弄着一间屋内的杂物，似是再找密室的机关。
　　寻楚站在一旁，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有眼睛在注视着苏穆廖的一举一动。
　　“梁子言说让我们换他出来，好家伙，我还凭空多出来一个便宜儿子！走吧！”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毫无逻辑，听得苏穆廖一脸茫然，三个问号在头顶转着圈圈。
　　但当寻楚抬脚走出这间屋子，他便也迅速跟上。
　　“呀！原来都在这啊！”寻楚装作一副偶然发现的样子，一手拿着竹简，另一只手拽着险些走过的苏穆廖走进了这间茶室。
　　青衣女子忙又拿出两个茶杯，分别倒满刚沏好不久的红茶。
　　孙先生莞尔，示意二人在对侧入座。
　　“这学堂环境不错，我儿子一定会喜欢！”寻楚刚坐下，便将竹简放到了茶桌上，扯起了弥天大谎。
　　坐在中间的梁子言险些没一个白眼翻过去，可能是这一天和寻楚形影不离，他现在觉得自己扯谎的本事是被寻楚给传染的。
　　寻楚一来，梁子言马上抽身，在听了一会寻楚天马行空的诉说后，便以腹部不适为借口溜了出来，四下寻找着失踪孩童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