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阅读过去》火韭

6、第六章

　　唐克斯自告奋勇要读下一章，哈利求之不得，如果接下来的故事都是围绕他展开的，他可不想接着读下去。描述自己过去的人生再听取他人看法，哪怕是同情、善意的看法，也令他浑身难受。哈利想，如果不是他那么讨厌斯内普的话，一个在看过他记忆后无动于衷的大脑封闭术教师真是个仁慈的选择。
　　但唐克斯一开腔，他就后悔了。她念得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甚至会易容并模仿角色神态和动作，导致效果比他自己念时糟糕了十倍。
　　【第2章悄悄消失的玻璃
　　自从德思礼夫妇一觉醒来在大门口台阶上发现他们的外甥以来，快十年过去了，女贞路却几乎没有变化。太阳依旧升到屋前整洁的花园上空，照亮德思礼家大门上的四号铜牌；阳光悄悄爬进他们的起居室，这里和德思礼先生当年收看关于猫头鹰的重大新闻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只有壁炉台上的照片显示出流逝了多少时光。十年前，这里摆放着许多照片，看上去像戴着五颜六色婴儿帽的一只粉红色的大海滩气球——只是达力已不再是婴儿了，照片上是一个大头男孩骑着他的第一辆自行车，在博览会上乘坐旋转木马，跟父亲玩电脑游戏，被母亲拥着亲吻。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栋房子里还住着另一个男孩。】
　　“真是个糟糕的开头。”詹姆咕哝，悲剧的是，哈利知道这肯定不是最糟的。
　　“咱们能跳过这章吗？”他请求道，唐克斯显然觉得那样没什么意思，但出于好奇她试了试翻到几页之后，结果是翻不动。
　　“把耳朵堵上。”弗雷德提议道，很难分清他是在认真建议还是在捣乱，哈利认为是后者。
　　“算了，”哈利郁闷地说，“继续吧。”
　　莉莉叹了口气。
　　【哈利波特还住在这里，此刻他正在睡觉，但不会太久。他的佩妮姨妈已经醒了，每天这里发出的第一声噪音就是她的尖叫声。
　　“起来！起床了！赶快！”哈利被惊醒了。他的姨妈又在拍打他的房门。
　　“起来！”她尖叫道。哈利听见她朝厨房走去，接着就是煎锅放到炉子上的声音。他翻身背对着门，尽力回忆刚才做过的梦。那是一个好梦。梦里有一辆会飞的摩托车。他感到很有趣，似乎以前也做过同样的梦。】
　　“哎呀。”西里斯说。
　　“心理阴影。”莱姆斯揶揄道，西里斯朝他比了个粗鲁的手势。
　　“哈利可不是你，小狼狼。”他说，“你没听到那是好梦吗？”
　　“我觉得那是因为哈利的生活太糟糕了。”唐克斯说，对接下来要读的内容露出嫌恶的表情。
　　【姨妈又来到门外。
　　“你起来了吗？”她追问。
　　“快了。”哈利说。
　　“快了，那就赶紧，我要你看着熏咸肉。你敢把它煎糊了试试。我要达力生日这一天一切都顺顺当当。”
　　哈利咕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姨妈又在厉声问。
　　“没什么，没什么……”达力的生日——他怎么会忘记呢？哈利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找袜子。他从床底下找到一双袜子，从其中一只袜子上抓下一只蜘蛛，然后把袜子穿上。哈利对蜘蛛早就习惯了，因为楼梯下边的碗柜里到处是蜘蛛，而他就睡在那里。】
　　“恶！他们真让你住在那里！”弗雷德既愤怒又恶心地嚷道，“幸好你不是罗恩。”
　　哈利差点指出罗恩会害怕蜘蛛也是因为双胞胎的恶作剧，但他觉得还是不要提到活人为好，而且他最担心的可不是弗雷德。
　　“她怎么能……”莉莉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冷静，但既悲伤又愤怒，如果佩妮在她面前，也许她会打姐姐一巴掌，“她恨我，”她猛地转头，对丈夫和儿子说，“我知道她恨我，但我没想到她在我死后，会这样对待我的儿子。毕竟她是我姐姐……”
　　“她没把我赶走，弗农姨夫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是她要求他把我留下来。”哈利说，尽管他真的不想为德思礼们辩解，他这样做不是为了他们，“我不认为她恨你，妈妈，她害怕魔法，是因为她不了解，她渴望成为巫师却做不到。”
　　“那并不能成为她这样做的理由！”詹姆语气激烈地说。
　　“我想这是难免的，她不得不让一个自己害怕的、不喜欢的孩子留在身边。她不想要我，就像我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一样。”哈利说，然后意识到自己真的开始有一点理解，“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不得不忍受一个与自己互相厌恶的人。就算很不情愿，她接纳了我，所以我才能平安度过这十几年时间。”
　　“我可不会管那叫平安，哈利。”西里斯冷冷地说，“你太善良了。”
　　莱姆斯也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种少见的严厉，“事实是他们让一个无辜的孩子住在碗柜里，在宠爱自己儿子的同时粗暴地对待他，他们没有任何权利这么做，没人有权做这样的事。”
　　哈利开始有些厌烦，他们仅仅看了一小段关于他童年生活的故事（尽管那几乎是真相），就把他当成了某种受害者，开始用同情把他淹没。他不是不感激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但他走了这么远，可不是为了要让这些爱他、救过他的人围着他的旧伤口痛哭流涕。
　　“那些都过去了，我挺过来了，而且以后我也再不用回女贞路了。”哈利硬邦邦地说，知道自己可能会伤害到一些人的感情，“我们能直接进入下一部分，不再讨论吗？”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纠缠不休。”穆迪赞成道，但接下来他说——“哈利比那了不起多了。”
　　“赞成。”出人意料，塞德里克附和，“哈利很厉害。”
　　哈利躲开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呃，谢谢？”
　　【他穿好衣服，顺着走廊来到厨房。餐桌几乎被达力的生日礼物堆得满满的。看来达力收到了他想要的新电脑，至于第二台电视机，还有跑车就更不在话下了。达力为什么想要一辆赛车，这对哈利来说，是一个谜，因为达力胖乎乎的，而且讨厌锻炼——当然，除非这种锻炼包括拳脚相加。他最喜欢的拳击吊球就是哈利，可他并不是经常能抓住他。哈利看起来很单薄，但他动作机敏。】
　　“嗯，一听就是为格兰芬多队预备好的找球手。”弗雷德说，詹姆又惊又喜。
　　“你是找球手？”他对儿子说，“我当年也在球队，是追球手。”
　　“你是追球手？”哈利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父亲从前也是找球手，和他一样，而且他在斯内普记忆里看到詹姆在树下玩飞贼。
　　“哦，我没提过吗？”西里斯笑道，“你爸爸是格兰芬多有过最好的追球手，他更喜欢整场比赛都在不停地投球，而不是只抓一次就结束比赛。不过他总是把金色飞贼偷出来炫耀，因为它显眼，最能衬托他的傻气。”
　　“你非得加上最后一句吗？”詹姆不满地说。
　　“那当然，最后一句是这段话的灵魂。”莉莉说，詹姆哀怨地看着妻子，哈利笑个不停。
　　“我记得金妮也说过她更喜欢投球而不是找球。”这句话直接从他嘴里滑落，想收回时已经来不及了，詹姆眼睛一亮，弗雷德在另一边吹口哨。
　　“真高兴听到你这么惦记你前女友，也就是我的小妹妹。”韦斯莱之一怪腔怪调地说，哈利后背一凉，“这就意味着她流的那些眼泪是值得的，对不对？”
　　“你们分手了？”莉莉问。
　　“等等，我没跟上节奏。”西里斯说，“我才死了多久，两年？你已经又跟金妮分过一次手了？上次见面时我记得你还跟那个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在一起呢。”
　　“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塞德里克吃惊地说，“是指秋吗？”
　　刚才哈利说过在众目睽睽下被挖旧伤口是最尴尬的部分吗？如果他说过，他愿意收回。
　　“呃。”哈利说，“也不是。那个吧。”
　　“精彩。”弗雷德幸灾乐祸地发表评论。
　　“哈利和那个叫秋的姑娘在一起过一阵子，在——啊，她失去她的男朋友之后。这还是我告诉西里斯的呢。”唐克斯大大方方地分享情报，对着塞德里克歉意地笑笑，男孩眼睛睁大了，“后来他们分手了，去年哈利又跟金妮在一起了，不过好像也分手了。”
　　“怎么，”詹姆看看儿子又看看塞德里克，“你们是同一个姑娘的前男友？”
　　“我还挺想见见那姑娘的。”莉莉说。
　　“我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西里斯抱怨道，“我本来可以从詹姆的经验里给你挑点东西出来试试。”
　　“其中包括为了押韵不择手段的可怕赞美情诗吗？”莉莉怀疑地说，詹姆又做出了被击中胸口的动作。
　　哈利啥也没说，他觉得最好有人能给自己念个结舌咒，直到这本书读完都别解开。他愿意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但其中不包括被喜欢的女孩说还不如巨乌贼那部分。
　　“秋，”塞德里克脸有点红，期期艾艾地发言，“她还好吗？后来过得快乐吗？”
　　她忘了我吗？哈利能听出这个未竟的问题，塞德里克人太好了，不会真的问出来。
　　“一开始不怎么好，她很想念你，在……和我在一起那段时间。我没法让她开心起来。”哈利承认道，“后来好一些了，而且她直到七年级都还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这次她也来了。”
　　“你是说她参加了战斗？”塞德里克显得有些惊讶，而且担忧，“那她……？”
　　“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好的。”哈利保证道，省略了那是在战斗开始之前，没有必要让另一个世界的人担心，“看起来也很好，我想她撑过来了——不是说她会忘了你。那段时间她真的很难过。”
　　塞德里克点着头，“那就好，那……很好。我希望她一切都好。”
　　哈利也只能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也没人知道。
　　“那我爸爸妈妈，”塞德里克又问，他肯定已经把这些问题憋了很久，不仅看着哈利也看向周围的人，“有没有人知道他们怎样了？”
　　哈利对迪戈里夫妇的近况一无所知，弗雷德先回答了塞德里克。
　　“我爸爸说迪戈里先生有好几个月情绪低落，但他后来又回去工作了，慢慢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
　　“那就好。”塞德里克又说了一次。
　　“谢谢。”他总结似地抛出这个词，虽然根本没什么值得他感谢的。
　　哈利不知道哪种情况更令人悲伤：所爱之人因失去你而痛苦万分，或是他们已经将你留在身后继续生活。他记得迪戈里先生有多为塞德里克自豪，那个中年男人炫耀自己儿子的方式有时候都令人恼火了。在校医院见到迪戈里夫妇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们会责备他，但他们只是说这不是他的错。
　　“所以你和另一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詹姆打岔道，“弗雷德的妹妹——金妮，没错吧？”
　　“没错。”弗雷德抬起一只手，假装自己正用魔杖指着哈利，“小心点儿，她仍然有五个哥哥在那边等你。”
　　“哇，你们的妈妈一定很了不起。”莉莉说。
　　“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莫莉。”唐克斯笑嘻嘻地说，“尤其是厨艺，我得说，这是我失去的东西里第二让我伤心的。”
　　“罗恩在我生日那天已经教训过我了。”哈利小声说，西里斯乐了。
　　“你不会是劈腿了吧？”
　　“才没有！”哈利抗议道，“邓不利多死后，我对对金妮提出了分手，因为……”他张了张嘴，那个理由变得难以启齿，他有点后悔刚才的否认，承认自己劈腿了好像还容易一点。
　　“因为你希望能保护她。”卢平接道，哈利点点头。
　　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
　　“啊？”詹姆发出震惊的单音节。
　　“蠢爆了。”唐克斯毫不客气地说。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弗雷德扬起眉毛，“你觉得金妮需要有人碾碎她的心来让她变坚强么？”
　　“你不能替她做决定。”莉莉不赞同地说。
　　“我没想那么多！”哈利烦躁地拍了拍桌子，“我当时根本没法思考，好吗？邓不利多死了，我马上就要去面对伏地魔——我只想她能离我远点，免得跟我爱的其他人一个下场。我希望她能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不想把她拖进注定要跟伏地魔你死我活的命运，这也有错吗？”
　　“这没有错，”卢平轻声说，“但没有错不意味着它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最好的选择。”哈利回答，他终于可以畅所欲言，这不再会造成任何后果了，“我知道我注定要去面对伏地魔，而且我会去，如果这真的能让他从世界上消失。预言说两个人不能都活下来，我没法保证幸存的会是我，甚至连我自己能不能撑到去面对伏地魔的时候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说我能让她幸福快乐？走向伏地魔让他杀死我的时候，我宁可她在安全的地方而不是——”
　　“你什么？！”
　　“哈利！”
　　“不！”
　　詹姆、西里斯和莉莉先后大叫，除斯内普外，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他们差不多已经默认哈利还活着了，没顾上追问关于他“死亡”的细节，哈利也始终有意识地回避着。现在好了，他自己说出来了。
　　“为什么？”西里斯问，像在说要是哈利没有足够好的理由，他会给教子一顿好揍。
　　“黑魔王的一部分灵魂在那天晚上被撕裂了，附在波特身上，所以只要他还活着，黑魔王就不会完全从世界上消失。”斯内普冷漠地解答，立刻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你为什么还管伏地魔叫黑魔王？”詹姆发难道，“你不是据说早就为邓不利多工作了吗？”
　　“我不打算为你无谓的早死造成的无知提供任何帮助。”斯内普恶意满满地说，惹毛了西里斯。
　　“你什么——”
　　“我之所以认为自己没死！”哈利扯着嗓子企图在有人跳起来之前制止纷争，“是因为邓不利多告诉我，我妈妈留下的保护存在于我的血液里，而他在复活时取了我的血！这就意味着他无法真正伤害到我，那个咒语只会杀死他附在我身上的灵魂碎片……”
　　“这就解释得通了。”斯内普说，哈利隐约感觉对方有点释然，“他在由黑魔王亲自动手这点上异常坚持。”
　　“他是在那之前就告诉你的吗？”莉莉问，那种悲伤的庆幸回到她脸上。
　　“他……刚才在外面告诉我的。”
　　“老不死的。”骂这句的是穆迪，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他说你得死，然后你就去了？”西里斯问。
　　“也不完全是。”哈利干干地说，这会儿是震惊和钦佩，他差不多要对人类情感免疫了，“当时——”
　　“邓不利多已经死了，他又是怎么告诉你的？”弗雷德指出。
　　“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卢平问。
　　“也许是通过画像？”唐克斯猜测。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全部真相？”莉莉说，“要求你去让伏地魔杀了你，却不告诉你其实你不会死，那太残酷了。”
　　“他真的知道你不会死吗？”詹姆问。
　　这些问题乱哄哄地混合成一团，哈利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按什么顺序作出回答，更别说有的问题他根本答不上来。
　　“我在死前把我的记忆给了波特。”换成进入尖叫棚屋前，哈利做梦都不会想到斯内普能在这种状况下成为他的救星，“邓不利多生前告诉了我，波特身上有黑魔王的灵魂碎片，我通过那些记忆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