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翻车实录》探云

86、第 86 章

　　晚上起来的时候童磨并没有多么不高兴，他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庭院会出现某种程度的毁坏。莲花没了也在预想之中，甚至一觉醒来发现屋顶全都破了大洞房子里的东西全被砸烂这种可能性也在童磨的脑袋里面出现过。

　　宁海的心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他试图凝固永恒，但最终没能凝固住。宁海不再会顾忌他的想法，不再会珍惜他们身边的事务……这件令人悲伤的事童磨早就清醒地认识到了。

　　童磨站在满池残破的莲花花瓣边，叫来一只鬼，淡淡地吩咐道：“清理了重种吧，不然会发臭的。”

　　对那曾经花费心血养育的莲花没有一丝惋惜。

　　看着这样处理莲花的童磨，宁海反而感到有些不高兴了。

　　童磨对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仍然那么打动人心，像是永远温柔、永远不知道忧愁焦虑。“老师，我准备了一个很好的地方。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就去那里好好放松一下吧。”

　　宁海看着他，半晌之后抚掌赞同。“那好，走吧。”

　　反正都已经被童磨拿当年的真相引诱过来了，这时候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揍死他。既然他准备了好东西，那就好好享受一番。

　　童磨一点不会疼痛的模样，逐渐使宁海失去了打棉花的兴趣。

　　早点听完当年的事，之后杀了童磨就走。

　　童磨挥退了侍奉在他们身边的鬼，往前伸手拉住宁海的手腕。在宁海要打开他的手之前松手，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甜度的笑意。

　　“这个地方老师你应该也有映像。”

　　宁海走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说话。“是吗？我好像没有印象了。”

　　童磨笑道：“您还记得我有一段时间很疲劳吗？”

　　并没有忘记的宁海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开。“忘记了。”

　　之前已经遭到过多次类似答案打击的童磨这次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这次就由我来引路吧。”

　　他引着宁海从这个‘万世极乐教’离开，一路往深山里去。最终在一处深谷的水潭边停下，看着明月下颜色漆黑又闪着明光的湖水。

　　以及湖水边，童磨叫人做好的花架和各式各样的烧烤材料。

　　宁海：……

　　宁海在湖边席地坐下，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切。

　　“你好像准备了很久？”

　　童磨抿嘴笑道：“它们一直都在。”

　　就像那个被复制下来的‘万世极乐教’。

　　宁海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童磨走到花架旁边，用手指去触摸上面还残留着花香的干花。

　　“在晚上的时候把布置好的花放在这里，在白天的时候让它沐浴阳光。然后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被晒好的干花。”

　　童磨微笑起来。

　　“一开始晒出来的不是很漂亮，花总是向下垂，后来就慢慢学会了。”

　　他伸手解下一株花，向着宁海走去。“老师你看，它是否很美丽呢？”

　　宁海的目光落在干花上，最后挪开目光。“不要问我，说昙的事吧。”

　　童磨像是选择性忽略了宁海的话，将花抛入深谭中，转身笑道：“老师饿了吗？我准备了很多材料，我们来烧烤吧。”

　　宁海望着被水打湿浮在潭水上的花，“精心晒好的花，不要了吗？”

　　童磨愣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为宁海主动开启话题高兴，他姑且还是维持了笑容，思考着怎么说合理。“那是很脆弱的东西，晒的不得当就无法使用。碰触会使它碎裂，连风也会将它的花瓣吹落，即使已经变干也要时常更换。这样解下来……已经不能再使用了，因为想要给老师最美丽的回忆，所以不能选这样的……老师？！”

　　宁海向着潭水中心而去，他扑过去的时候童磨以为他会掉下去，掉到冰冷的潭水中去。然而没有，宁海的脚尖点过湖水，像是踏在地面上。轻盈的几个踏足后，他就已经到了水中央。

　　登萍度水，踏雪无痕！

　　宁海从水中捞回散落的干花花瓣，没有碰碎其中任何一片。

　　然后他披着月光，踏着潭水归来。

　　脸模糊，身影却被光勾勒的温柔。

　　童磨望着他，不懂得什么爱的心脏没有任何失速的征兆，却有一种熟悉的念头在他脑中诞生。

　　想要将此刻的宁海，凝固为永恒。

　　重新上岸的宁海没有和童磨说话，将沾了水的干花一点点装点回原先的位置。

　　童磨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为宁海这个举动高兴。

　　这算是在维护他们记忆中的美好吗？

　　可是宁海对他的态度又没有改变，甚至似乎更加冰冷了。

　　童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沉默了一会儿，手上串起烤串。

　　很烟火气的动作，以至于他此刻看上去和传说中的莲鬼之王毫无关系。

　　“我记得老师喜欢吃这个，然后刷辣椒要比吃别的刷的多一些，还要再沾点蒜蓉对吧？”他如此说着，抬眼去看宁海。

　　宁海站在花架下，没有说话。

　　童磨也没有再问下去，自问自答把话接住。“应该是这样，我没有记错。”

　　他往烤串上刷辣椒，把蒜蓉取过来放在一边。

　　这时宁海冷不丁地出声，“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那种吃法。”

　　烤串蘸蒜蓉什么的，宁海没有这样的爱好。

　　这个爱好……

　　“那是你喜欢吃的，但是你不敢吃。”宁海看着童磨。“味道太重了，神之子怎么能满嘴蒜味的出现在信徒面前呢？因为这样，你虽然喜欢，却再也不敢那么吃。”

　　童磨第一次是不懂要怎么去吃，误打误撞开启了这个吃法之后，眼睛有一瞬间是真正明亮的。但是他也只吃过那么一次，再也没有那么吃过。

　　之后宁海就‘喜欢’上了这种吃法，且喜欢‘强迫’别人一起。

　　宁海看着童磨的脸。

　　这只鬼明明不懂爱，却有厌恶有喜好。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生动的小细节，他早该想到这是个天生无情的恶鬼的。

　　童磨无法放开自我去爱不是因为信徒，不是因为万世极乐教，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因为童磨天生就没有爱。

　　童磨：……

　　童磨看着手上的烤串，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

　　“奇怪……”他喃喃着，“明明是我喜欢的东西，现在看着却令人不喜欢起来，这是为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找到了逻辑。

　　也许是因为，会为他着想到这地步的宁海比肉串更让他喜爱，对他更有利，

　　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那样对待他的宁海。

　　所以，才会那么不快。

　　宁海看着他，“你做不下去了吗？那就由我来吧，吃完这一餐，然后告诉我昙的事。”

　　“我可以，老师坐在那里就好。”童磨笑道，“这次由我来照顾老师，至于老师想知道的昙的事情……今天就提早一点说好了，这也没什么。”

　　宁海坐在花架下，端详着童磨。

　　童磨笑容完美，没有一点勉强。

　　在表情造假上，这位莲鬼之王已经登峰造极。

　　“说起昙……我先来问老师一个问题好了。老师已经见到了莲鬼也见到了昙鬼，莲鬼的名称来自万世极乐教常用的莲花纹样，那么……昙鬼呢？”

　　童磨琉璃也似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宁海。

　　湖边有夜风吹过，吹的他发丝翻卷，拂过脸颊和眼角。

　　宁海：“你想说什么？”

　　童磨笑道：“看来老师是不知道了。”

　　童磨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上的东西。“昙鬼是因为昙鬼之王的心上人而得名的。”

　　宁海的脑海被信息冲击的混乱。

　　童磨的声音并不急躁，很缓慢，还带着几分悠然的意味。“这个世界上有鬼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没有神明制止。鬼是由什么方式诞生的，世上的第一只鬼是谁，这些老师从猗窝座或者鬼杀队那里得到情报了吗？”

　　宁海并没有从鬼杀队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他们从没有公开身份好好坐下来交流信息，何况鬼杀队知道的信息也少的可怜。猗窝座那里他也没得到多少信息，有很多事猗窝座都受到限制不能说。

　　但是上次逛论坛的时候，姑且还是找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

　　宁海道：“第一只诞生的鬼，你是指无惨？”

　　鬼舞辻无惨，论坛里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带鬼之始祖这个称呼，简单好懂的一目了然。

　　不过鬼舞辻无惨是怎么诞生的，什么时候诞生的……

　　这个论坛没说。

　　“无惨啊……”童磨笑了起来，笑容完美眼睛似乎都变得更加明亮。“老师，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情报的。”

　　宁海皱眉看着他。

　　童磨笑道：“这位昙鬼之王对外宣称自己叫做鬼舞辻无惨，不过他……她最初的名字并不叫这个。”

　　宁海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你的意思是……”

　　“没错。”童磨笑起来，“她最初的名字，叫做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