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骑士》烈驹

92、第 92 章

　　安塞比没有料到他和女机器人的对话会被当成笑话传遍整个地区，也传进了X博士的耳朵里诞生了新的计划。

　　X博士在侞雷的白色飞船上召见了他，像初次见到的情形一样。

　　“博士！”安塞比称呼道。

　　X博士坐在首席座位上，带着王者的姿态审视安塞比。

　　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安塞比永远是不卑不亢的，他站在堂下，等候年轻的博士发号施令。

　　“安塞比上校，组织需要你。X博士在讲明用意前，先给安塞比戴高帽子，再给他挑明厉害关系，“听说你的妻子是赫赫有名的左西家族的人。”

　　“是的。”安塞比回答“是”之前有犹豫，他怕自己的冒失伤害到香织。

　　“左西家族有800年的辉煌历史，是英雄克洛西的后人，他们也是顽固不化的纯血统地球人，仇视优待‘Ngwakta’政策。安塞比你应该庆幸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要好好待她。”X博士话里有因，他说的话也绝不像出自17岁的孩子之口。

　　安塞比明白X博士的意思，他和自己说这番话绝不是说人家长里短，他隐晦地要自己答应香织介绍的工作，混进纯血统地球人中间。

　　安塞比答复X博士之前纠葛了许久，他没有马上答应，默然地听博士委派他的任务。

　　安塞比浮想联翩：“要是我接受任务一定会伤香织的心，她会觉得我利用了她对我的信任。”

　　不安和愧疚是短暂的，安塞比的信仰和对纯血统地球人的厌恶促使他遵从了X博士的倡议。

　　安塞比想到自己不单单是香织的丈夫，他也是第五区的骨干，更是解放和他一样、不被纯血统地球人当人看的“Ngwakta”的志士。

　　“Ngwakta”遭受纯地球人歧视，受的侮辱至今存在：他们住在脏乱的环境，吃着最差的食物，他们生活在最底层，叫嚣自己贫穷的纯血统地球人实在无法跟他们相提并论。

　　外星人对地球人的伤害不应该算在“Ngwakta”头上，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们是外星人的后代，同时也是地球人的子嗣。

　　纯血统地球人拒绝承认他们身上的地球血统，把他们圈在脏乱差的街区，毫无理性地迁怒他们。

　　联邦地球的“Ngwakta”的处境和机器人一样，都是纯血统地球人用来攻打外星人的工具。

　　安塞比考虑再三，接受了X博士下派的任务：策反接近自己的地球人，不管是“Ngwakta”还是纯血统地球人。

　　局促不安的安塞比回到家中，看见香织手里拿着鸡毛掸背对自己收拾屋子。

　　他站在屋子中央，捏紧手里刚买的一斤迪赛尼斯剑猪肉，绑肉的绳子垂放空中旋转，拧了几股。

　　安塞比眼中的姜黄色背影搬了凳子，要用手里的鸡毛掸掸灰。

　　贫穷的“Ngwakta”家庭买不起机器人，打扫卫生都是用极原始的手工操作。

　　安塞比看了好一会儿，鼓足勇气喊住了香织，告诉她：“我决定听你的，到大伯母安排的博物馆去做事。”

　　“安塞比，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为我俩努力的~”香织跳下凳子脸上挂满笑意，抓住安塞比的胳膊欢快地说。

　　“安塞比~”香织头久久靠在安塞比的胸前。

　　他的体温温暖了她寒冷的心，香织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不知道，我生气也是担心你~我也怕你完全不能理解我。”她笑着笑着哽咽了。

　　香织的话烫着了安塞比，他的手亲昵地抚在她的头发上:“傻姑娘。”

　　香织没有理解安塞比的深意，她亲吻了安塞比的脸颊，高兴地跑出去回复左西夫人。

　　香织穿着紫花粗布衣衫，劣质的纱线纺织品自胳膊肘处皱褶，随手挽到头顶的发髻凌乱得散开碎发。

　　左西夫人望着不顾形象冲上门的侄女，听她告诉自己，她心爱的丈夫——安塞比的决定。

　　“是吗~他同意了？”左西夫人阴阳怪气地说，“知道了~香织~让他等通知吧~”

　　第二天，安塞比去了博物馆做事，与他想象得不同，他以为博物馆的差事是闲职，馆长给了他一沓子磁盘说是博物馆历年来的资料，需要整理。

　　“小心点！这些都是母盘。”馆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黑皮肤胖子，方框眼镜架在他的鹰钩鼻子上，细腻光滑的脸上做出的严厉表情显得他不好与人相处。

　　“我听左西夫人说了，你从前是名军人，对文的东西也不大懂吧？我让希娜教你操作。”馆长两只手卡在西服上装口袋边，丝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希娜是博物馆女型机器人，身材高挑、银色的金属蒙皮、未着丝缕，设计者没有给它戴上假发。

　　“你好~安塞比先生~我是你的同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咨询我。”希娜机械地冲安塞比眨眼、比划手势。

　　“博物馆只有我俩吗？”等馆长走后，安塞比问。

　　“他们都在在博物馆内。”希娜说的人在博物馆计算机操作室内，分析博物馆的集成数据。

　　“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我来做吗？”安塞比也不听希娜说话，坐在堆放磁盘的桌子前，一手支着脑袋想，“还不如在机器工厂检查机器人来得痛快些。”

　　安塞比怀疑馆长是不是有意整自己。

　　“分拣磁盘是最基本的工作，每一名初学者的必修课。”希娜机械地说出安塞比的心思。

　　安塞比放下胳膊盯住希娜琢磨：“你能读出人的心思？”

　　“是的，先生。思想，是人类的动作之一，通过触感传输到大脑神经，比如说……”希娜把伸出食指碰触安塞比说，“我的手指能接通人类的触感，对于机器人来说，它好比是传感器，通过我的指尖传输到我的双眼，分析人们的行为。即使不用手指，人类的思想也能从眼睛解读，人类不知道眼睛是思想的显示器。”

　　“我才不在乎数据分析呢~”安塞比无所谓地撇嘴，把桌子上的数据盘拿到资料柜旁分类摆好。

　　希娜站在安塞比的身后不离去。

　　安塞比频频回头望希娜，以为它是馆长派来监视自己的。

　　“我能离开博物馆吗？”安塞比趁午休的时候窝在储物间致电X博士，他捂住嘴悄悄地问，声音从指缝间流泻。

　　他的问题无人回答，也就是不同意……

　　“我们有许安插在纯血统地球人内部的眼线，多一个安塞比和少一个安塞比基本差不多，为什么一定要安插安塞比呢？”坎皮罗不解地问X博士。

　　“坎皮罗，当你想毁灭一个人，就必须给他灭亡的条件。当你试图打赢仗之前，就要想着构造十步以外定胜负的计策。坎皮罗，我知道你憎恨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你也恨不得将他生擒活剥，但是我们的对手不一般。在我们第一次较量中，他就用苦肉计重伤自己摆脱嫌疑，这样的男人令人惧怕。”

　　“我听说他们在追查第五区，第五区郊区的机器人坟场也引起了45区的怀疑，我们损失了三个机器人。”

　　“都是不值得一提的机器人，没有关系。”X博士没有为坎皮罗说的话焦虑，仿佛已经稳操胜券。

　　“可是我担心被改造的零号机会被他们发现。”

　　“坎皮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研究所里安插了我们的人，他查不出东西。”

　　“那么阁下……”坎皮罗垂下双眸，把话语权递交给了对方手里。

　　“要说担心的话，零号机不得不算一件。”X博士仰望褪去遥远历史的星空继续说，“坎皮罗，你星球的机器人也能自行繁殖细胞吗？”

　　“我不大懂。”坎皮罗听到X博士的话愣住了。

　　“零号机虽然与我们达成共识为我们所用，不能保证它们的忠诚永久不变。我在给零号机组装时发现了有趣的现象，它身上的病毒好像人类身上的细胞不断繁殖、更生新的指令，它们并不是人类写入的编程，也就是说它具有自我执行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人类要灭绝它的原因。更让人讶异的是它也会组装机器人，拥有创造能力的机器人同样危险。。”

　　“阁下为什么会对零号机格外怀有疑虑？飞羽姬同样是机器人，也同样拥有自我意识，但是阁下没有将飞羽姬纳入危险状态？”

　　“五号街的机器人经过我亲自改造，只要人类善待它们就会无条件地臣服。零号机不一样，它的指令是未知，而它也具有和生物一样的繁殖能力，就是说很可能给我们致命一击。”

　　“就好像……珍五号机吗？”坎皮罗想起看过的珍五号机的新闻，他也听过珍五号机的来由和前任地球执政长官有关。

　　关于它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一些。它报废后，官方给出机器使用年限已到的回答，并不能解释出当天天空变黑的原因。

　　它的尸体也不在机器坟场。

　　X博士脸色极为难看，坎皮罗没有在意X博士的变化，等待着他给自己解答。

　　X博士沉寂片刻，说：“不一样。珍五号机是半克隆半机器人，它被研制出来前经过许多代。”

　　“零号机允许我在机器坟场建立实验室，是期盼我能将机器坟场的机器人全部改造完毕。攻下迪赛尼斯以后，零号机不能留下来。”X博士上翻双眼果断地说。

　　“一切遵从阁下的安排。”坎皮罗说。

　　侞雷远远地站着，X博士没有打算让侞雷加入他与坎皮罗的秘密谈话中。

　　飞船游过机器人坟场停泊云朵上，放下梯子。

　　山丘状的机器人坟场上坐着人形机器人，它站起身，两手摆在身体两侧，看见白色飞船快乐地从山坡上跳下。

　　X博士从飞船走下，机器人的残骸升起，像聚集在一起的斑斑点点芝麻粒扬到天空中。斑点相互组合，戴着莲花簪子的巨型头颅飘浮天空，与侞雷的鱼形飞船保持水平距离。

　　“你好，博士~欢迎你，你又到这里来了。”零号机扬起头颅说，云彩从它飘扬的碎发间穿过。

　　“是的，我又来啦！”X博士走向阶梯笑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