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二十五 醒转 ...
-
无数岁月从指尖溜走,虚度了所谓的韶华,他所拥有的至宝已屈指可数。是以,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挥霍。
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成功使得数以百计的大虚破面化后,蓝染终于决定对昏睡已久的曦使用崩玉的力量。
不是他不愿让曦早早地醒来,只是这个名为崩玉的物质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又没有浦原喜助的亲自实验的记录,他不确定这个物质会不会对曦的魂魄造成影响。为了能够精确地激发它的力量,他让麾下的大虚分批作为实验者,虽然实验伊始有不少颇具潜力的亚丘卡斯级大虚因为承受不住突然间注入体内的蓬勃力量而死去,但是大约死了有七十余只大虚后他手下破面化的成功率几近百分之百。
直至他替麾下最后还未进化的大虚汪怀达斯成功地破面化后,终于确信了自己可以唤醒曦,并且是让她安然无恙地醒来。
他一早便带着崩玉来到了曦所安眠的居所,推门而入,在她床畔坐下。
那是一间有别于虚夜宫整体风格的居室。并非单调而空洞的纯白,而是拥有着不同色彩的温馨小筑。
别致的居室建造在碧绿的湖心,周边种满了漂亮的睡莲与荷花,那些花卉不分四季地常年盛开,于是便有丝丝缕缕的香气袅袅氤氲开来,在鼻尖盘旋成缱绻的相思。
居室的后面有一个宽敞的花圃,里面种植着千日草、矢车菊、桔梗、薄荷、蔷薇、八重樱还有一些零星的野花点缀在青翠的草丛中,花圃的东面还挺立着许多的梧桐和银杏。
小桥流水,绿茵成片。
在这个单纯到冷酷的虚圈显得格外的突兀,似乎是堂而皇之地挑衅着虚圈之主的无上权威。
因为他曾经说过虚夜宫将是一座纯白的宫殿,没有多余的累赘,只有最洗练最干净利落的线条。可是他并不介意,甚至还为此异常郑重地告知麾下的破面:这座建筑在湖心中的居室不准任何人靠近,不准任何人喧哗。
因为曦说过她最大的梦想便是在屋后种上许多花草树木,然后和他一起在午后坐在绿荫下喝她亲手泡制的花茶,享受自然的怡然芬芳。
他的动作很小心,似乎是不想惊扰了此刻正在静静安眠的人。
挥退了曦塌边寸步不离的镜花水月,他伸手摩挲着曦的素颜,棕色眼睛里的温柔几乎溢出。
曦,转眼已有两百余年了,我已经一个人过了太久。你看,不知何时,我已然开始沧桑,而你却已经维持着当年的外形,还是那么的美好。
曦,当你睁开眼的时候请一定不要问我是谁,虽然我知道我与你记忆中的模样相距甚远,虽然我知道即使你这么问了,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原谅我,原谅我绝对无法承受你用陌生的眼神望着我,用你清浅却又疏离的口吻问我:“你……是谁?”
他俯身,在曦光洁的额上印上一个温柔至极的轻吻:所以,一定要快点醒来哦,因为我始终在等待着。
他在心中默默地诉说着夙愿。
于是,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崩玉,托起曦纤细的手,自己也同时伸手握住她稍冷的左手,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双手。
那一颗小巧的崩玉被握在两人交叠的手掌中。
运气自身丰盈而浑厚的灵压,他开始向她枯涸已久的身体输送崩玉的力量。不敢让进度变得过快,害怕崩玉强横的力量伤害到她脆弱的筋脉,他只得一点点、一缕缕地将自己的灵力分成股股细丝用以诱导方向,让崩玉的力量像涓涓细流一样缓缓淌进她的身体,如同润物无声的暮春细雨。
看着她苍白惨淡已久的脸色在崩玉的作用下一分分好转,隐约有了当年白皙且温润的端倪,他的喜悦便不可遏制的牢牢地盘踞在眼底,像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馥郁香甜。
曦,你很快便会睁开眼睛的,我没说错吧?他握着她左手的手心满是汗液,却偏偏是无从动摇的坚定。
一遍遍地诱导崩玉的力量在曦僵冷的体内游走,不愿停下。执拗得如同一个偏激的孩童,不亲眼看到她睁眼,便不依不饶,势必要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他守候的侧脸。
当这样反反复复地循环七遍后,他虽然还不满足,但是却不得不停止了,因为在这样无休止地将外界的力量强行输送到曦的体内,会超过她身体的承受范围的。
于是,他收起了崩玉,就这样坐在床畔,静静地等待着伊人的醒转。从晌午到午后,到黄昏到傍晚,她依旧没有醒来。直至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消失,他才让手足稍稍活动一下,继续耐心地等待。
夜色开始浓郁起来,天鹅绒般的夜幕中有几颗星,闪烁着微冷的光。
他却不愿意起身点灯,只是坐在原处微微阖上双眼,略显疲惫地倚在塌旁的矮柜上,闭目小憩。他睡得很浅,很惊醒,平日舒展的剑眉在睡梦中却皱得紧紧的,在眉间挤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他原本只想稍稍休息一下,再继续守着曦,不料这一合眼竟过去了整整一夜。
虚圈是没有太阳的,自然也就没有了白昼黑夜,只是因为想要给曦一个真正的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他动用灵力制造出了虚假的天空,辅以蓝天白云,日出日落,夜幕星辰,一切的一切像极了真正的天空,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让她展颜一笑。
已是日出时分,细碎的光线照进那间精致的居室,透过芙蓉暖帐投到她沉睡的眉眼上,照射成好看的斑斓光影。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那双沉寂了百年的眼在刚才竟然眨动了一下,长而纤细的睫毛扑扇扑扇,似乎预示着伊人即将苏醒的喜讯。
或许是因为阳光过于明媚,她皱了皱眉,像个沉浸在睡梦中意犹未尽的孩童一般依依不舍地睁开了眼。蕴满水汽的双眼失了焦距,好半天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着上方的精致藻井,似乎不相信自己仍然生还的事实。仔仔细细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确实是自己的身体。视线微微左偏,却看到一袭宽大的白色倚在床畔,似乎是守了自己许久,乏得很。
她努力用手撑起疲软的身子,想要看清那个白色的背影究竟是何人,却不小心失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声被克制的轻呼破碎在喉间,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却仍旧惊动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被她倒地的声音惊醒的男人闪电般回头,在看到跌坐在地的她的霎那双眼闪过无数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情感。
太过深沉,她无法彻底看尽;太过深刻,她似乎可以感同身受。
那个男人转眼间来到自己面前,用他的双臂把自己锁在充斥着成年男子气息的怀抱里,那么用力,似乎可以把她的骨骼生生勒断,那么温柔,似乎他怀中所拥的自己是比生命更珍贵的存在。
她感觉到自己被眼前的男人小心地抱起,轻柔地放到先前所睡的床榻上。
似乎他的臂弯中此刻便是整个世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