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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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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爷爷家的地,离家比较远,顾爷爷常年爬山身子骨还硬朗。
顾知新从小就在这片地长大的,自然熟悉地形,体力也不错。
反倒是温故,运动太少,平时就在家里待着,体力虽然跟上。
但是,没走出两公里的地,就有点喘了,而且还一头汗,可能是热的不行。
顾知新随时注意温故的动向,把自己带的草帽往温故头上一扣。
就因为这个草帽,温故刚刚死活不肯拿,现在可算知道这帽子遮阳的好处了。
“戴着啊!”顾知新笑了笑,“脸都晒红了。”
“会晒黑吗?!”
顾知新自以为温故是和他一样爱护外貌的人,“放心,能养白的。”
温故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养白?!我就是觉得我皮肤太白了,想晒黑一点。”
顾知新:“……”
顾知新自以为的有点难过,”难道白着不好吗?!”
“皮肤白看起来不太健康。”温故是真的太实在了。
顾知新:“……”
温故看看自己的手,“不过,我发现我好像晒不黑!”
顾知新自闭了。
为什么他要晒黑?!难道他喜欢黑一点的?!
顾知新看着自己的手臂,好像黑了一圈。
突然又觉得心情好好,我就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我不自闭了!
我非常开心!
顾知新莫名其妙又高兴的不得了,温故完全不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爷爷虽然走最前边,但是他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后面俩少年的动向。
特别是看到顾知新一脸憨憨样,只能暗叹:地主家的傻儿子呀!
要不说顾爷爷身体好,每天都像是饭后散步一样,从山脚跑到山顶上,然后看着地里的瓜,心里就舒坦的不行。
地里搭建了一个小瓜棚,看样子应该是乘凉用的。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顾爷爷怕俩孩子晒中暑,就把人赶到瓜棚里歇着,然后自己就继续走另一个山头去了。
顾知新抱了一捆稻草铺好,让温故坐坐,温故也没嫌弃,说坐就坐。
温故看着顾爷爷渐渐远去的身影,“你爷爷去干什么?!”
顾知新无所谓,“没事,不用担心他,他去看看我奶奶。”
“你奶奶?!”温故愕然,“住山上?!她不和你爷爷住一块吗?!”
顾知新扯扯嘴角,“我奶奶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墓在那边山上。”
温故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没事儿,”顾知新笑了笑,“我从小在这乡下长大,我对我奶奶的印象都不深。”
温故点点头。
顾知新闲不住,“我是个话篓子,就是想找个人说叨说叨,你要是不想听,我……”
温故轻声,“我知道。”
“什么?!”
“哥,说说吧!”温故是无比的温柔。
“那我说了,你要是听的不耐烦了,不许动手打人。”
温故点点头,并且发誓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打人,否则就天打雷。
顾知新得到了温故的绝对保证之后,优哉游哉的开口了。
“我爷爷从来不和我提我奶奶的事情,都是村里人跟我说的。”
顾知新抿抿唇,开口:“我奶奶十八岁就嫁给我爷爷了,她是个农村人,没什么文化,但是长得漂亮,手也巧,我爷爷就看了她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隔三差五的,跑我奶奶家去蹭饭吃,有时候也会哄着我奶奶高兴的不知所措,但是我奶奶家人没同意。”
故事出乎意料的卡住了,温故好奇,“为什么不同意这门亲事?!我觉得你爷爷挺聪明的,还会哄人啊!”
顾知新嗤笑,“这你就不懂了,在农村像我爷爷那样的,叫不学无术,没什么用的,我奶奶家人就觉得他油嘴滑舌,干不了什么大事,让我奶奶嫁给我爷爷的话,我奶奶肯定会受苦的,所以没人同意他们在一起。”
“那你奶奶呢?!”温故听着也来了兴趣,“她是怎么看你爷爷的?!”
“我奶奶?!”顾知新叹了一口气,“我奶奶呀!她觉得我爷爷对她好,她想跟我爷爷过一辈子。”
“所以?!”
“所以,他们就带着户口本跑了,去民政局登记了结婚证之后,回到家,双方家长虽然不是很同意,但还是让他们办了喜宴。”
“等等,你说双方家长都不是很同意?!”温故提取关键词是真的强。
“对,我爷爷他爸妈看不上我奶奶是个没文化的睁眼瞎,特嫌弃她,我奶奶家长就嫌弃我爷爷不学无术,是个浪荡子弟,大概就是相看两生厌的那种。”
“我爷爷家长给两人给两人办完喜宴之后,就闹着要分家,那时候我爷爷年轻气盛,年级轻轻的拿着办喜宴的份子钱,带着新婚的妻子,就跑到山顶上盖了一栋茅草屋住下来了。”
温故:“你爷爷还是挺厉害的!”
“可不是嘛,我大伯就是在那个茅草屋里生下来的,不过我爸不是。”顾知新显得有点幸灾乐祸。
温故笑着要抬手打他,顾知新赶忙指着他,“说好了的,不打人的。”
温故嗤笑他,“小心眼!”
“我这是小心眼吗?!”顾知新义正言辞反驳,“我这是捍卫自己的尊严。”
温故妥协的回应,“是是是,捍卫尊严,捍卫尊严。”
“那是,明白哥的闪光点了吧?!”顾知新骄傲的,恨不到鼻孔朝天。
温故点点头,也不对顾知新的迷之自信发表意见,就是延续之前的话题。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爷爷养猪发家致富了,就去城里买了一套房子,住城里去了。”顾知新顿了顿,“后来几个孩子都成了家,爷爷听奶奶的话,又回农村住着了。”
“虽说,我奶奶跟着我爷爷也享了福,但是时间不长,我四岁的时候,我奶奶检查出了癌症晚期,没多长时间了。”
“不过,我爷爷没放弃她,依旧宠着她,把她当孩子一样宠着,虽然也是多活了三年,但是后来她还是在她六十几岁的生日当天走了。”
“那天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就我和她在家,早上她闹着想吃蛋糕,爷爷没办法,只好去城里给她买一个,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了,她坐在摇椅上看着像是睡着了,阿宝都还窝在她怀里睡觉,她还握着我的手,我什么也不是知道,就陪她坐着,”顾知新顿了顿,“后来,爷爷把她抱回房间,然后就去把我哄睡着,我装睡着了。”
“所以,我是第一次看见我爷爷哭,就坐在那床边吃着他给她买的生日蛋糕,”顾知新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那时候,我就在想啊,她只是睡着了,爷爷为什么要哭的那么厉害?!”
“再然后,我被接回了城里,但是,你知道的,我在农村长大,肯定从小就皮,学不了别人那副有教养的模样,”顾知新说的有些闷闷不乐,“我就经常打架,然后被家长打,我爷爷和我妈有矛盾,但是他为了我,还是拉下脸来城里和我爸妈谈过,然后双方都各让一步,皆大欢喜。”
温故本来听着挺揪心的,但是后来听着顾知新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不是感觉,我在我爸妈那是草,在我爷爷这儿是宝?!”
温故很想承认,但是这不是事实,“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温故扭头看他,认真道:“你爷爷是爱屋及乌,知道吗?!”
顾知新茫然的摇摇头。
“他那么喜欢你奶奶,而你奶奶又那么宠你,所以他喜欢你奶奶连带着也喜欢你,知道吗?!”
“有吗?!”顾知新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像。”
温故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着顾知新费脑子想事儿。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温故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顾知新,我外婆的事……?!”
顾知新心大的以为温故还要因为那点小事来感谢自己,摆摆手大度道:“不用客气,我就是见不得老年人被欺负而已,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大恩不言谢的。”
温故愣了一下,还是被顾知新的迷之自信给逗笑了。
“现在,心里舒坦了吗?!”温故轻言细语,“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吧?!”
顾知新耸耸肩,“感觉心情良好,要是能吃上一个大西瓜就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
顾知新皱了皱眉,“我觉得这片地被我爷爷下咒了,只要西瓜被碰了一下,指定就打雷了。”
“你确定?!”温故挑眉看他,摆明了自己不相信他的鬼话。
顾知新暗叹温故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你要看我表演吗?!”
温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就大喇喇的写着“请开始你的表演”!
顾知新深吸一口气,怎么说,也想让温故大开眼界。
必须先做的准备活动,瞅一眼天,有点云,太阳不像刚才那么大了。
难不成,今天这么倒霉了?!
顾知新没走出瓜棚几步路,正弯下腰,天空就不应景打了一个闷雷!
温故本来是觉得顾知新说的是假话,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个诅咒是真的。
顾知新现在是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仿佛只要动一下,就会有一动,闪电就击穿密布了乌云的天空,落到他身上。
“顾知新!快回来!”温故站在瓜棚里喊人,“下雨了,回来。”
顾知新直起身子一看,雨已经从远处开始下过来了。
于是,他赶忙转个方向,撒丫子就往瓜棚里跑。
进了瓜棚他还一直念叨,“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你非要看,待会儿我又得挨揍了。”
温故叹口气,笑道:“你怎么这么逗?!”
“明明之前还挺煽情的,怎么到现在就开始念叨我了?!”
“哪儿煽情了?!”顾知新装傻了,“那只是一个故事,所以说的感触挺深,可你是一个人,活生生的就站我面前的,说两句都不行吗?!”
顾知新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气势的转场”的表演秀。
瓜棚外是瓢泼大雨,瓜棚内温故无奈的接收着顾知新委屈的小眼神。
“行了,别可怜巴巴的了,”温故觉得自己的眼神无处安放,“我错了,行不行?!”
顾知新还点点头。
温故真的是要被气笑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就在双方都沉默下来,马上就要冷场的时候,顾知新又开口了。
“唉,你说,要是当初我俩没因为你外婆打人的事情被马主任揪到办公室,那我俩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熟?!”
温故:“我也不知道,估计你能在我脑海里留下一个脾气暴躁,自带杀气,暴力值满点的混混学生,我还是做我的好好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顾知新简直不敢相信,“嗯?!脾气暴躁,自带杀气,暴力值满点?!的混混学生?!”
“你,对我的初印象这么差吗?!”
温故撇他一眼,“不然呢?!你还妄想什么?!”
“至少,现在得改改这个印象分了吧?!”
“也就八分吧!”温故说的一点都没有负担。
“十分制的?!”顾知新还抱着一点残存的幻想。
温故就是想和他唱反调,笑道:“想得美,百分制的!”
“啊?!”顾知新还是有些气馁的,“分这么低?!”
“突然觉得好难过。”
温故很赞同,“生活艰难,还得继续!”
“就不能改改了吗?!”顾知新还在做最后的讨价还价,“不能改成十分制的吗?!我自我感觉良好。”
温故摇摇头。
“别呀,我还给你打了十分呢!”
“你可以改呀!”
“改了,改成了十分制。”
“那你也改成百分制?!”
“不行,随便就改,那样显得我没什么诚意!”
“诚意要放在心里,不要随时挂嘴边。”
“是吗?!”顾知新疑惑的看着温故,“可是我爷爷说,诚意要说的出,做的到,难道是,是我的诚意不足,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顾知新哑然。
然后,大老远的就听见顾爷爷喊顾知新的名字,那语气里包含的怒气,温故听着心肝都颤了颤。
顾知新神情木然,“完了!”
温故抬手拍拍他肩,“没事的,你看开一点,你毕竟是他孙子,不至于……”
雨已经停了,顾知新平视着瓜棚外的一地西瓜,“不,毕竟是捡来的孙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温故张张嘴,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顾知新起身又冲出瓜棚。
然后,温故就坐在瓜棚里,见证着顾知新和他爷爷的相杀场面。
不过好在,顾知新还是知道分寸,没祸祸老人家种的瓜。
但是,顾爷爷就揪着顾知新在他的瓜地里胡作非为,大放狠话,要断他一条腿。
于是,温故终于知道顾知新的脾气是跟谁学的了。
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