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祝年年岁如初》积余云

18、管肖夜

　　“我回来了。”管肖夜人还未到声先至。

　　管妈闻声从里屋走到了内庭：“肖夜，回来啦，快让妈看看瘦了没？”

　　“妈，没瘦，我还长了几斤呢。爸呢？”管肖夜问道。

　　管妈拉着儿子的手：“瘦到没瘦，就是黑了不少。你爸和须贺在工作间，你去看看他们吧。你须贺哥老早知道你要回来，特意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就为了陪陪你，到时候你要走又该见不上了。”

　　管肖夜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我又没让他陪我。”

　　管肖夜来到工作间里看见元须贺正在捏一种动物的泥坯，他爸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给阴干的泥塑上彩绘。

　　“嗨，我回来了。”管肖夜出声打了个招呼。

　　听到管肖夜的声音，元须贺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门口，管肖夜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元须贺笑了笑：“肖夜，好久不见。”

　　管肖夜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管爸还在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头也没抬道：“舍得回家了？”

　　元须贺忙圆场道：“师父，肖夜回来就好，你和师娘不是也好久没见他了嘛，之前还一直说着想肖夜呢，这下不是能一起吃顿饭了嘛。”

　　管爸“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元须贺是管肖夜爸爸收的徒弟，是他们家以前住的地方一亲戚邻居家的孩子。在管肖夜还小时，他们一家三口还没搬来合安，有次管爸管妈带着小肖夜去亲戚家玩无意中见到了来串门的元须贺，那个时候管肖夜6岁，元须贺10岁，管爸看这个孩子有灵性，也很喜欢他，再加上那时的管肖夜一味的只知道玩，对泥塑一点儿都没兴趣，管爸就起了教元须贺的心思。这孩子自己也对泥塑很感兴趣，愿意跟着管爸学习，管爸问了孩子家里的意愿，他的家里人也都同意了，从此元须贺便有了师父，时常出入管肖夜家学徒。

　　管爸愿意教元须贺也是跟这孩子投缘，事实证明元须贺确实很有灵气，也很聪明，管爸教了他一遍，他多练练，很快就能上手。就这样3年过去了，管爸带着家人搬去了合安，也就和元须贺分开了，临别时，元须贺拉着管肖夜的手，说：“肖夜，我会再去找你的，你等着我。”13岁的小小少年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眼里因离别蓄满了眼泪，强忍着不让它掉落下来。

　　这个弟弟虽然总是调皮捣蛋，但却会在师父给他布置了太多任务时帮他做他本不愿意做的事，会在他捏坏了好多泥坯而垂头丧气时扮鬼脸逗他开心，会在他跌跌撞撞完成第一个自己的泥塑作品时奖励他自己珍藏的小饼干……他是真心喜欢并珍视这个弟弟的。

　　9岁的管肖夜也很是舍不得他的须贺哥哥，紧紧地抱住了他不撒手，哭着不愿分开，他如果去了很远的地方，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在元须贺再三保证下，管肖夜才撒开了手，抽抽噎噎着被管妈拉上了车。

　　6年后，19岁的元须贺考上了合安市的大学，来到了管肖夜的城市，与他师父，师娘还有弟弟重新见上了面。

　　肖夜，须贺哥哥没有骗你，我来找你了。

　　久别后再次见到元须贺，管肖夜是感觉有点生疏的，他记得这个哥哥，但他们毕竟六年没见了，在这六年中，他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认识了祝淇哥哥，相比好久没见的须贺哥，他还是更喜欢他淇哥。元须贺没有因为管肖夜表现出来的生疏而心冷退缩，他应该早点来找肖夜的。他开始主动接近肖夜，对他好，尽力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快他们的关系就熟了起来。

　　在元须贺看来，管肖夜一点儿也没变，他还是像当年一样喜欢着这个弟弟，只不过他现在大了，很多事情都懂了很多，越与肖夜相处，他越感觉这份喜欢掺了些别的滋味，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管肖夜也渐渐感到元须贺和祝淇是不同的，虽然他们都是自己的哥哥，但是祝淇一直都会是他最敬重的哥哥，而元须贺不只是哥哥。

　　彼时管肖夜正处在非常叛逆的时期，因为他拒绝上高中，家里人都对他很不理解，很气愤，管爸甚至对他大打出手。元须贺也不赞同他的决定，管肖夜一生气就跑了，后来跟着他舅舅在临率。这期间元须贺也和他联系过，不过管肖夜都没怎么搭理他，这次回来，是两人从他走后的第一次见面。

　　元须贺站了起来走向了管肖夜：“肖夜，我们出去走走。”

　　管肖夜默认了，转身先走了出去。元须贺紧跟着也出去了，在门口时对师父嘱托了一句：“师父，我出去下。”

　　管爸在里面应了声。元须贺先去洗了手，把手上做泥坯沾的泥洗干净了。

　　看见两个孩子走到了门口，管妈从厨房探出头来：“早点回来啊，晚上有好菜。”

　　“哎。”两人答应了声。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顺着路边的梧桐树走着，背后的影子拉的很长。管肖夜用余光偷偷看元须贺，在心里琢磨着他这段时间的变化，也没见他憔悴，还是一样的帅气，他是不是压根就没想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元须贺开口了：“肖夜，在你舅舅那儿挺辛苦的吧，你都晒黑了。”

　　管肖夜鼓了鼓嘴，赌气道：“晒黑你就不喜欢了吗？”

　　元须贺揉了揉他的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说着把他的后衣领拉了一点下来，有点心疼地用手摸着管肖夜微微起皮的后颈皮肤，“你这儿都被晒的发红脱皮了，我是心疼你。”

　　管肖夜任由他摸着，委屈地低下了头：“你都不想我吗？你都没去找我。”

　　元须贺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一把揽过管肖夜抱住了，低头亲了口他的额头，说：“我想你啊，你走后我日日都想你，想你想的都无心上课了，想着你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从此就不理我了，想着我要怎么样把你哄回来。”

　　管肖夜抱着他的腰，抬头盯着元须贺看，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毕竟年纪还小，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总是格外委屈：“我回来后你为什么不找我？”

　　元须贺捧起了他的脸，轻柔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我最近天天去师父家就为了等你回来呢。你不是跟我说你要帮你淇哥做件事，我就没去找你了，想着你忙完后总该回来的。”

　　管肖夜把头埋进了元须贺的胸口，又紧了紧抱着他的手：“淇哥找我，我肯定是要帮他的，你……你别介意。”

　　元须贺拍了拍他的头：“我都知道，我不会介意的。起来吧，我们再走走就该回去吃饭了，要不师娘该急了。”

　　管肖夜在元须贺怀里蹭了蹭，不舍地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你牵着我走吧。”说着对他伸出了手。

　　元须贺握住了管肖夜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沿着路慢慢走着，夕阳的余晖披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个原本分开的影子在身后紧紧地挨在了一起，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风把他们的欢声笑语送往了云端。

　　“肖夜，多吃点，在外面肯定不比在家里，哪有家里妈妈烧的饭好吃。”管妈往管肖夜碗里夹了很多菜。

　　“够了妈，我碗都快装不下了。”

　　管爸对管妈说道：“他要吃什么自己夹，你吃你的。”

　　管妈应道：“哎，我就是心疼儿子。”

　　管肖夜嘴里塞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道：“妈，我能照顾的了自己，况且今年舅舅的工作重心会转回来，我也就跟着回来了，以后还是能常常回家的。”

　　“你这样说话容易噎着，吃完再说。”元须贺顺了顺他的背，递了一杯水到他嘴边。

　　管肖夜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管妈开心道：“那太好了，你们哥俩都留在这以后都能常常回家。你毕竟还小，虽说有你舅舅带着，但在外面我们还是不放心，如今回到合安，离家近，我们也放心多了。”

　　“嗯。”管肖夜答应了声，并在桌下用腿轻蹭了蹭元须贺，低声对他说，“以后我们见面也方便多了。”

　　元须贺低头吃着饭，用腿反蹭了蹭他，给了无声的回应。

　　管爸对元须贺说道：“须贺，今天不走了吧。”

　　元须贺点了点头：“嗯，师父，我跟学校请了假。”

　　管妈说道：“好，须贺也不用急着回学校了，我们慢慢吃。”

　　吃完饭后管肖夜就拉着元须贺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就蹦起来挂到了元须贺的身上，对着脸一通乱啃。元须贺抹了抹自己一脸的口水，拍了拍管肖夜的屁股，说：“你是小狗吗？糊我一脸口水。”

　　元须贺就着抱他的姿势移到了床边，把他放上了床，自己跟着压了上去，把头埋入了管肖夜的脖子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管肖夜推了推他的脑袋：“你起开，弄得我好痒。”

　　元须贺捉住了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看着他的眼睛说：“肖夜，以后不要一生气就直接跑走了，我很担心你。”

　　管肖夜也看着元须贺的眼睛：“知道了须贺哥。”

　　“乖。”元须贺摸了摸他的头。

　　“你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管肖夜一翻身把元须贺压在了身下，双手抱住了他的头，对着他的唇亲了一口，“留下来，陪我。”

　　“肖夜，不行。我们说好的，你现在还小。”元须贺拒绝了他的提议。

　　管肖夜赖皮似地抱住元须贺不撒手：“须贺哥，我们又不干什么，我只想你抱着我睡。”

　　元须贺当然是很想留下来的，但理智还是让他说出了：“不行。抱着你我还睡得着吗？”说完，轻轻对着管肖夜的耳朵吹了口气。

　　两人又腻歪了好久，最终元须贺还是准备回去自己房间了。

　　“晚安，肖夜。”

　　“晚安，须贺哥。”管肖夜依依不舍地拉着元须贺的手，元须贺又低头亲了他一口，让他乖乖回房，管肖夜才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

　　给管肖夜轻轻带上房门，元须贺回房经过内院时，抬头看天，今夜月儿格外圆亮，愿他的肖夜今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