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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团子小薏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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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唐可期见到了小薏米。
细碎的小脚步声往病房靠近,小脑袋往病房内探头。
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儿,小脸蛋圆嘟嘟的。勿忘草蓝的小夹克,衬得他肤色白皙,像个白乎乎圆溜溜的小团子,和小薏米这个名字相得益彰。
看到病床上的唐可期之后,那双荔枝眼睁得溜圆,眼眶里开始蓄水,哒哒哒往病床边跑过来,扑到唐可期手边上:“爸叭……”
贴在手掌的两只小包子手,柔嫩的不可思议。
唐可期不敢动。
他短短二十年的生涯里,充斥着血与火,这么柔软的生物,是他向往但属于奢望的存在。
幼崽的眼睛又大又圆,泛着水光,像能哭出一片海。
唐可期蜷了蜷手指,轻轻扣住小薏米的两只小短手。
“爸叭哪里疼呀?薏米给你呼呼。”柔软的小团子,眼中全是亲昵,眨巴眨巴的看着唐可期。
湿漉漉的眼眶,让这份担忧肉眼可见。
云绸还在担心,唐可期不记得小薏米了,会不会不回应。
“爸叭不疼。”唐可期已然被这份纯粹的柔软征服,语气放得格外温柔。
云绸一瞬间,几乎以为唐可期记起了关于小薏米的事。
小薏米歪着脑袋,大眼睛里求知欲满满:“爸叭不疼,为什么要住医院呀?”
唐可期笑着偏头,对待幼崽的姿态异常纯熟:“爸叭忘记了一些事情,需要看医生才能记起来。”
小薏米大眼睛水盈盈的,满是期盼:“那爸叭什么时候回家?”
唐可期的声线不自绝的柔和下来:“爸叭也要听医生安排。”
小薏米扁了扁嘴,眼瞅着要哭。
云绸伸手揉小薏米的头,将小薏米一把抱进怀里:“小薏米今天在托育所有没有乖乖?”
小薏米的泪意被打断,扶着云绸的胳膊,乖巧的回应:“有哦。”
“我有乖乖吃饭,也有乖乖睡午觉。”小薏米掰着圆乎乎的手指头,一项项认真数自己今天的表现:“琅姨姨去接我,我是自己穿外套和穿鞋的。”
站在陪护椅边上的苏琅,也伸手摸小薏米的头:“我们小薏米最乖了,老师也夸我们小薏米了,对吧。”
“对。”小薏米用力点头。回过头看唐可期,一脸求表扬的小骄傲。
这个小模样,谁会忍得住不夸他,唐可期也不例外:“我们小薏米最棒了。”
小薏米冲着唐可期露出灿烂的笑容。
把小家伙安抚好,云绸顺势将苏琅介绍给唐可期。
苏琅跟在小薏米后面出现时,唐可期就看到她了。
踩着黑色高跟皮靴的苏琅,比云绸高了大半个头,在病房里很有存在感。
苏琅也就二十来岁,和云绸差不多的年纪。长发在脑后盘起,干脆利落。眉眼清明,让她有股理性严谨的气质在身。
将她高挑身段带来的压迫感,变为一种低调内敛的强势。
和热情活泼的云绸很是互补,两人看着,意外的很登对。
云绸也对苏琅说了唐可期的情况。
得知唐可期失忆,苏琅先问今晚的安排:“今晚需要陪护吗?”
“不用陪护。”唐可期觉得没必要。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询问护士。
云绸则担心有意外情况:“今天一会儿要用药,有可能恢复记忆,我还是陪护吧。”
好友的这段婚姻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有颇多瑕疵。万一想起来的是不愉快的部分,云绸担心唐可期情绪不稳。
“那一会儿小薏米跟我回去,明天我先送他去托育所,再去公司。”苏琅将今晚安排好,又道:“这几天小薏米都归我管,你们安心住院。”
唐可期道谢:“这几天辛苦你了。”
“小薏米这么可爱,你不介意我抢你的宝贝才好。”苏琅可不认为这是辛苦。
这么乖巧懂事,长得还可爱的小薏米,当然是宝贝,怎么会是负担呢。
也就是事业刚开了个头,要忙的事情太多,小孩子出生后,会有三年左右的信息素依赖期。虽然只会对其中一方有强烈的依赖性,但她和云绸都忙于工作。不然,她和云绸也会想生个小薏米这么可爱的宝贝。
这边刚刚商量好,唐可期的腕表响了。
腕表上显示“程从昱”申请通讯。
唐可期将腕表抬给云绸看。
云绸皱眉,作为唐可期的好友,他太清楚,程从昱对唐可期来说,可不是什么能带来愉悦的人。
“先别接,我问问医生。”云绸按下唐可期,把小薏米塞进他怀里,转身小步快跑了出去。
申请通讯的提示音还在继续,唐可期把腕表抬给苏琅:“你认识吗?”
“你那位的爸爸。”苏琅回答。
从之前云绸的介绍得知,这里爸爸一般用来称呼孕育者,另外一位血亲,则称呼为父亲。
伴侣一年见不到几次,出事是身为朋友的云绸在张罗,唐可期猜测,“自己”和“家里人”的关系大致好不到哪里去。
这大概也是云绸为什么要先去问医生。
“应该是问怎么还没到家。”苏琅身为云绸的伴侣,和唐可期接触还挺多,对此倒没什么意外:“你以往八点以前是必然要回家的,除非提前报备。”
“报备?”唐可期怀疑自己还没成年:“现在几点?”
“八点二十了。”苏琅抬起腕表看了一眼。
这什么年龄该有的门禁?中学生吗?
两人说话的间隙,通讯申请的响声忽然断掉。
紧接着,唐可期的手腕还没放回去,新的提示音已经响起,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他不是失忆,也不惧怕这份压迫感。
唐可期选择接通。
苏琅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阻拦。
光屏从手腕上弹出,对面是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性。
如果说云绸是五官精致,这位就是从五官精致到了头发丝。
程从昱表情柔和,似乎很好亲近,但扑面而来的规整感,让这份亲近显得很有距离。
“可期,去哪儿了呢?”程从昱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倚着左侧的扶手,躯体微微□□,双手叠放,带着优雅笑意开口:“不是去接薏米呢?接哪儿去了?映蓝虽然不在家,你心里得有这个家。”
唐可期挑眉,这位看似温言软语的,这话却不可谓不重。
回病房的云绸刚走到门口,就听唐可期被阴阳了一脸。医生说,可以适当的接受刺激,但要保证情绪稳定。云绸紧走了几步,快步回到病床旁边。
程从昱看到云绸冒头,微微笑了:“是云绸啊?你带可期出去,都不给我说一声啊?太乱的地方可不能带他。”
每一句话都轻言慢语的,偏见却从字里行间毫不掩饰的往外溢。
云绸懒得搭理这态度,也不直接回程从昱的话,只轻声哄小薏米:“小薏米,我们在哪里呀?”
小薏米惴惴不安看了云绸一眼,抿了抿嘴巴,才对着光屏道:“爷爷,我们在医院。”
“医院?”程从昱的声调略微拔高,身躯前倾。
程从昱像是才注意到唐可期身处的环境,他没有关心唐可期,视线很快转到了小薏米身上:“薏米怎么又住院了?”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重音。小薏米感受到责难,眼眶里开始蓄水。
“你爸爸把你照顾成这样,可不能让你父亲知道。”程从昱叹息着,不疾不徐,往后靠回椅背上。
这是给人施压的姿态。
“不是我住院。”小薏米眼泪汪汪。
程从昱这高高在上,又事不关己的姿态,没有半分家人的亲近。
唐可期先摸了摸小薏米的后脑勺,等小薏米一头扎进他怀里,才慢条斯理回答程从昱:“是我住院,车祸导致失忆,刚刚没来得及问,你哪位?”
病房里一时很安静,程从昱在那头也顿了一下。
“可期,不管怎么说,你也跟着映蓝叫我一声爸爸,不能这个样子对我说话的。”程从昱的语气是恰到好处的严厉,表情是不过不失的不满。
唐可期从善如流,只眉眼间全是桀骜:“请问,您哪位?”
程从昱被冒犯似得皱起眉:“可期,你这个态度,可不能让映蓝知道。”
“您不说,自然没人知道。”唐可期应。
程从昱像是遭到了冒犯,面色微微涨红。
唐可期没有感受到尊重,也不打算惯着他:“您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遵医嘱静养了。”
“等一下!”程从昱语气略微急促:“你这是打算在医院带孩子?”
唐可期只观察小薏米的状态,就知道这位和小薏米关系并不亲近。和苏琅一起进来时,小薏米都还显得机灵活泼,这位还没当面,小薏米已经满脸写上了小心翼翼。
孩子的反应往往最真实,骗不了人。
“云绸和苏琅会帮我照顾小薏米。”唐可期应。
“我不同意把孩子给外人带。”程从昱轻言细语,却不容辩驳的下命令:“让云绸把孩子送回家里来。”
话音落,视讯已经单方面挂断。没给唐可期说话的机会。
病房里一时间很是安静。
片刻,唐可期自己打破寂静:“结婚之前没见家长的吗?这也敢结婚?”
云绸在旁边咳了一声:“好像,婚前确实没见家长。”
“……”唐可期无话可说。
“现在怎么办?要把小薏米送回去吗?”云绸问。
云绸问话的语气很轻松,现在的唐可期,性格像还没回京碚之前的样子。那时候的队长,可不需要他多操心。
按唐可期的想法,当然是不送。目光瞥到小薏米,小薏米也正好把小眼神儿觑过来。
唐可期觉得该考虑一下小薏米自己的意愿:“小薏米,今晚是和苏琅姨姨住,还是回去住?”
窝在唐可期怀里的小薏米,右手拽着左手的袖子,很有些小紧张的看一眼苏琅,又看一眼唐可期,最后垂下头,小声道:“薏米回家。”
苏琅有些意外:“小薏米不喜欢琅姨姨了?”
小薏米飞快抬头:“喜欢的!”
“那今晚跟琅姨姨一起住,不好吗?”苏琅问。
小薏米很认真的思考了一小会儿,又垂下头:“薏米…还是回家住吧。”
别说苏琅了,唐可期也很纳闷:“为什么呀小薏米?”
“薏米不听爷爷的话,他会说爸叭的,爸叭现在住医院了,不可以挨骂,会好的慢。”小薏米语速不快,却口齿清楚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幼崽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唐可期的保护和心疼。
唐可期在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击中了,有温热的暖流,从心脏处扩散开,让他想将小薏米一直抱在怀里。
没有人能拒绝如此纯粹的善意,唐可期也不能。